地道的楼梯转了两个来回,终于到了底部,原来是个铁门。
而且门前还有两个人在看守,两个蒙面的人。
其中一个人淡淡道:“令牌。”
八戒指着他俩笑道:“师父,这俩人倒挺小心,还派俩人把门。”
另一个蒙面人忽然冷声道:“没有令牌就立刻走。”
许延这才上前一步,“劳烦通报老板娘,就说有个东土和尚求见。”
“原来是您,阁主特别吩咐过了,您来了无需令牌。”
蒙面人说着便打开铁门。
许延刚走了进去,忽然就呆住,因为里面没有什么房间,只有许多许多摊位。
里面当然不止两个人,简直比外面还要热闹。
这地方原来是个黑市。
八戒惊道:“师父,还真不是偷情啊!”
这里所有的人都蒙着面,只有许延等人是例外,因此老板娘很快就发现了他们。
她的身边跟着一个蒙面的男人,肥头大耳,很显然是那个官差。
“长老,别来无恙。”老板娘微笑道。
许延回以微笑:“见过老板娘。”
老板娘转头看向官差,“这回真是缘分了,你要找的人来了。”
那官差见了许延,眼睛都瞪大了一圈,喝道:“你这和尚竟敢耍我!”
许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淡淡道:“老板娘,你这儿什么东西都能乱叫吗?”
“你!”官差正要怒吼,老板娘却一把拦住他。
“是妾身失礼了,冒犯了长老。”
许延只是冷哼一声,老板娘这才笑道:“我这位朋友是给宫里办差的,只是他肉眼凡胎不识圣僧,这才来找我买点消息,还望长老看在我面上饶他这回。”
许延微笑道:“老板娘的面子我当然是要给的。”
老板娘终于松了口气,她干了这么多年黑市,也算是见多识广,许延倒不要紧,可他身后那几个妖怪可不是好惹的。
若是真的触怒了他,别说让他入宫,不把宝象国杀个干净都算好的。
“长老请随我来,我这儿有一样好东西送你,相信长老一定会喜欢的。”
老板娘领着众人走到一个铁门前,冲许延微微欠身,“还请长老单独随我来。”
沙僧有些忧虑道:“师父,让我随你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老板娘不语,只是看着许延,许延拍拍他的肩头,“没事儿,你们就在外面守着。”
老板娘这才莞尔一笑,推开了铁门,众人定睛看去,门后只是一堆货架,不过眨眼间已被关上,根本看不清究竟有什么。
许延打量了一下四周情况,除了一排排货架外的确什么都没有,就像是一个库房。
货架上每样东西都有独特的编号,老板娘轻车熟路地走了一圈,很快取出一个小罐。
许延接过小罐,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颗黑红的药丸。
“这是什么药?”
老板娘意味深长地笑道:“这可不是药,这是蛊虫,一只沉睡的蛊虫。”
许延挑了挑眉,饶有兴趣道:“有什么用?”
老板娘把手搭在他肩上,轻声道:“当然是让女人听你话的东西,不论她是人是妖,都逃不过。”
许延心头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看来老板娘也不是一般人啊。”
老板娘的手很自然地在他身上游走,环住了他的腰,接着将头靠在他肩上,柔声道:“是不是,重要么?”
许延身子一僵,身后传来两股柔软的触感,打乱了他的思绪。
于是他只好改口问:“这东西对妖怪,真的有用?”
老板娘轻笑一声,“这可是我从十万大山里千辛万苦才带出来的,一位老蛊师一辈子的心血都在里面了。”
随即她又有些可惜地拉起许延的手,“可惜这蛊虫只对女人有用,不然我一定想办法给你吃,让你一辈子陪着我呢。”
许延身子忽然一冷,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老板娘轻叹一声,松开他的身子,有些幽怨地看着他。
“看来妾身确实是年老色衰了,若是早个十年,我保证长老一定会留下来的。”
许延只好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偏偏要送我?”
老板娘白了他一眼,“这东西想要的人可不少,无价的东西当然要卖给最有价值的人。”
“而长老你,就是我见过最有价值的人。”
许延忽然笑道:“我实在很好奇一个问题。”
老板娘也在笑,“你可以问。”
许延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老板娘也在盯着他的眼睛,莞尔一笑:“既然你要西去,那么你以后一定会知道的,我保证。”
于是许延不再问,转而看向药丸,“这么说,老板娘是想让我欠你个人情?”
老板娘不置可否,只是微笑着看着他。
“我明白长老现在一定很需要这东西,而且我相信,你日后一定能百倍千倍地回报我。”
许延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看出点什么端倪,不过老板娘非但没有躲避,反而走近些,风情万种地回看过去。
许延忽然摸了摸她的脸,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做,就好像现在应该这么做。
这反而打了老板娘一个措手不及,浑身都似冰冻住,连动弹都不能再动弹。
“你一定受了很多苦。”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老板娘的眼神一动,忽然转过脸去,心神随之一荡,她已经不再年轻,可她这会儿正是最需要男人的时候。
她需要关怀,需要滋润,她当然也希望能不用这么辛苦。
这并不算什么高明的手段,可还是触动了她的心弦,他忽然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个很好的选择,可惜她无论如何也留不住。
于是她只好哀叹,当她转头回去的时候,又恢复到了先前的从容,脸上带着玩味般的笑意。
“怎么,那长老今夜是想留在这儿陪我?”
“这话怎么说?”许延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老板娘轻哼一声,“男人愿意说一些温情的话给女人听,不是为了跟她一夜春宵,还能是为了什么?”
许延摸了摸脑袋,“难道不能是为了安慰她那颗孤单寂寞的心?”
“那么安慰完呢?”老板娘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许延:“……”
“呃……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去皇宫,没别的事儿贫僧这就先走了。”
看着许延落荒而逃的背影,老板娘轻笑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她一直在悉心保养,可终究还是留下了些许岁月的痕迹。
“真是有意思,看来我果然是老了……”
看着眼已经有了空缺的货架,她的思绪也被拉回了从前。
一座破落的荒山,一片破落的遗迹,天雷在轰击,火雨在坠落,房屋已经倒塌,尸横遍野,哭嚎声不绝于耳。
可偏偏有一座石屋安然无恙,里面摆满了各种奇异的装饰,穿过一重又一重颜色各异的门帘后,露出的只有一个石台。
上面是一具尸骨,一具男人的尸骨,一个老人的尸骨。
他的血已流尽,肉已枯干,头发已成了发干的白毛,他的手里只有一只蛊虫,一只吞噬了他浑身血肉的蛊虫。
一个小女孩蜷缩在角落里,从他的手里拿走了蛊虫,离开了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