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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剧场里的“别姬”与剧透的熊孩子**

“霸王别姬”沉浸式剧场是“垓下旧梦”的王牌项目。昏暗的光线,四面楚歌的音效(环绕立体声),逼真的战场景观。项羽身披残破战甲,手持霸王枪(道具),虞姬一袭红衣,手持长剑(未开刃),在追光灯下演绎那场千古悲歌。

每到“虞姬自刎”的高潮部分,项羽那一声撕心裂肺的“虞——姬——!!!”总能震得观众席嗡嗡作响,配合虞姬凄美倒地的身姿,不少感性的观众都会潸然泪下。谢幕后,总有观众排队找“霸王”和“虞姬”合影签名,表达对“悲剧英雄”的敬(同)意(情)。

这天,场次爆满。观众席前排,坐着一对年轻夫妇和一个精力旺盛、约莫五六岁的熊孩子。演出开始,熊孩子还算安静。当四面楚歌响起,气氛渐入悲凉时,熊孩子开始坐不住了,小屁股在椅子上扭来扭去。

项羽正沉浸在“英雄末路”的情绪中,悲怆地念着台词:“…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声情并茂,感染力十足。

就在这时,前排那熊孩子突然用全场都能听到的、清脆响亮的童音,大声问旁边的妈妈:

“妈妈!妈妈!这个大个子叔叔为什么要哭啊?他老婆等下是不是要自己抹脖子了?”

妈妈瞬间石化,脸涨得通红,一把捂住孩子的嘴:“嘘——!别说话!看戏!”

周围的观众:“……” 酝酿好的悲情气氛瞬间泄了一半。

项羽的悲怆表情僵在脸上:“……” 那句“奈若何”差点没接上。

虞姬也差点破功,强忍着才没笑场。

戏还得演。到了最关键的“别姬”时刻。虞姬拔剑,深情款款:“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作势欲自刎。

项羽目眦欲裂,伸出颤抖的手:“不——!!!”

就在这千钧一发、观众屏息凝神的时刻!

那熊孩子挣脱了妈妈的手,兴奋地指着舞台,跳着脚大喊:

“快看快看!阿姨要假装死掉啦!她手里那个是假的刀!上次我爸带我来看,她倒下去的时候还偷偷睁眼看了下地板硬不硬呢!”

全场:“…………”

死寂!绝对的死寂!

连环绕立体声的四面楚歌音效,似乎都尴尬地停顿了一下。

项羽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悲愤的表情彻底裂开。

虞姬举着剑,自刎也不是,不自刎也不是,僵在原地。

观众席里不知是谁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引发了一片压抑的、此起彼伏的哄笑声。

熊孩子的妈妈已经恨不得钻到椅子底下去。

商鞅那冰冷的电子提示音,如同救场(补刀)般,通过剧场的广播系统响起(音量被调到了最小,但足够清晰):

“警告:观众席(A区3排5座)幼童,在演出关键情节持续喧哗,严重破坏演出氛围及观众体验。监护人监管不力。依据《观演守则》,处以:监护人罚款200元。请立即带离喧闹幼童。重复,请立即带离。”

在工作人员“礼貌”而坚决的“请离”手势和满场忍俊不禁的目光中,熊孩子被满脸通红的父母强行抱离现场,嘴里还兀自嚷嚷着:“我没说错嘛!刀就是假的!阿姨上次就是睁眼了嘛!”

舞台上,项羽和虞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和…一丝好笑。酝酿好的悲情被这熊孩子搅得稀碎。项羽干脆也不演了,收起那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无奈地对着观众席一抱拳:“咳…稚子无知,扰了诸位雅兴。见谅,见谅!” 他这无奈抱拳的样子,反而比刚才那悲情霸王更显真实可爱。

虞姬也放下道具剑,对着观众盈盈一礼,掩口轻笑,眼波流转间,那“自刎”的悲情荡然无存,只剩下令人心折的温婉。

没想到,这场被剧透、被拆台的“别姬”,反而因为两位主角这真实无奈的反应和虞姬那一笑,收获了比以往更热烈的掌声和笑声。观众们纷纷表示:“霸王别姬”看多了,这“霸王被熊孩子整不会了”的版本,更接地气,更欢乐!

商鞅的罚单如期而至(演出中断,未达预期效果,罚款800元),但项羽和虞姬看着观众们离场时轻松愉快的笑容,觉得这罚款…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至少,不用每天撕心裂肺地演“别姬”了?虞姬甚至提议,下次遇到熊孩子剧透,不如就顺着演一出“霸王别熊孩子”?项羽摸着下巴,居然觉得…有点意思?

**4. 霸王的“惊喜”与虞姬的“惊吓”**

七夕将至,景区各处弥漫着粉红泡泡。连商鞅的罚款通知单,似乎都少了几分冰冷(错觉)。

项羽看着其他情侣成双成对,互赠礼物(虽然大多是景区文创),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觉得,自己贵为西楚霸王,送虞姬的礼物,必须惊天动地,与众不同!金银珠宝?太俗!胭脂水粉?太小气!他项羽的虞姬,值得最好的!

他苦思冥想数日,终于灵光一闪!有了!他记得虞姬喜欢陶艺坊窗外那株开得正盛的粉色玉兰花!

于是,七夕前夜,月黑风高(景区模拟夜景)。项羽避开巡逻的无人机(商鞅的),如同做贼般潜到那株玉兰树下。看着那满树繁花,他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够大!够美!够配他的虞姬!

他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双臂环抱住那碗口粗的树干!低吼一声:“起——!!!”

神力爆发!只听“咔嚓嚓”一阵令人牙酸的巨响!那株精心培育、价值不菲的景观玉兰树,竟被他硬生生连根拔起!泥土飞溅,根系裸露!

项羽扛着这棵比他矮不了多少的玉兰树,如同扛着一棵大葱,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虞美人陶艺坊”。他想象着虞姬看到这份“浪漫”大礼时惊喜的表情,嘴角咧到了耳根。

然而,他刚走到陶艺坊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献宝,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陶艺坊小小的庭院里,此刻灯火通明(被闻声赶来的巡逻无人机照亮)。虞姬穿着寝衣(仿古款),披着外袍,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和他肩上那棵还在滴着泥水的玉兰树。她身后,站着闻讯赶来的逸一、诸葛亮、鲁班(拿着园艺损失评估单),以及…面沉似水、手持平板的商鞅。

空气凝固了。

玉兰树上一片花瓣,飘飘悠悠地落在项羽的鼻尖上。

“大王…”虞姬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指着那棵树,“您…您这是…?”

“呃…”项羽扛着树,看看虞姬惊愕(毫无惊喜)的脸,再看看周围人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终于意识到…事情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商鞅的平板屏幕,在夜色中亮得刺眼,冰冷的电子音如同宣判:

“项羽,行为:蓄意破坏景区珍贵景观植物(编号YL-007,粉玉兰),性质极其恶劣!造成直接经济损失(树体、移植、恢复费用)及景观破坏。依据《景区园林保护条例》及《公物损坏赔偿细则》,处以:

1. 照价赔偿树木损失及恢复费用,共计:88,888元。

2. 罚款:20,000元(恶意破坏)。

3. 义务劳动:负责‘楚汉风华’区园林养护工作一个月(需培训)。

处罚即刻生效。”

“八…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项羽差点把肩上的树扔出去!这棵树是金子做的吗?!

逸一看着那棵被拔出来、根部受损严重的玉兰树,心疼得直抽抽:“霸王!这是鲁班大师精心培育了三年的嫁接品种!整个景区就这一棵开粉花的!你…你…” 她气得说不出话。

虞姬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看着项羽那副扛着树、一脸“闯了大祸但老子觉得自己没错”的倔强表情,再看看那棵无辜遭殃的玉兰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心里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感动?虽然方式蠢得惊天动地。

她走到项羽面前,无视那还在滴水的树根,轻轻拍了拍他沾满泥土的手臂(动作温柔得像怕惊扰什么),然后转向商鞅和逸一,声音清越而坚定:“商君,逸一姑娘,此树因妾身而起,妾身愿与大王一同承担赔偿。妾身可多制陶器售卖,大王…便安心去做园丁吧。”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那棵玉兰树,“至于此树…鲁班大师,可有法子救活?若能移栽回陶艺坊窗外,由大王亲手照料将功折罪…岂非…也是一段佳话?”

鲁班推了推眼镜,仔细检查了一下树根,点点头:“根系损伤严重,但尚存生机。移栽需极其小心,且成活后需专人精心养护至少一年。”

虞姬看向项羽,眼中带着询问和一丝促狭的笑意:“大王,可愿…为妾身当一年园丁,照料此树?”

项羽看看虞姬,再看看那棵惹祸的玉兰树,最后看看商鞅平板上那串天文数字的罚款,认命般地将树轻轻放下(这次动作轻了许多),瓮声瓮气地应道:“…愿…愿意!” 虽然憋屈,但看着虞姬眼中那抹温柔的笑意,又觉得…值了?

于是,这个七夕,“垓下旧梦”多了一道奇特的风景:威风凛凛的西楚霸王,穿着景区园丁的绿色马甲(订制的特大号),笨手笨脚地拿着小铲子、喷壶,在那棵“霸王玉兰”树下松土、浇水,动作小心翼翼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虞姬则坐在陶艺坊的窗边,一边拉坯,一边含笑看着窗外那笨拙而认真的身影。夕阳的金辉洒落,将霸王的汗珠和虞姬唇边的笑意,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商鞅的罚单依然冰冷,但看着那棵在霸王笨拙照料下顽强抽出新芽的玉兰树,再看看陶艺坊里“霸王同款园丁陶俑”(虞姬新作,销量火爆),逸一嚼着速效救心丸,觉得这日子,似乎也还能过下去。毕竟,谁能想到,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楚霸王,最大的浪漫,竟然是…拔了一棵树,然后心甘情愿地当了它的园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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