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魔鬼。”许鸮崽垂目道,“我...变成了...一个非常恐怖的人。”
顾圣恩咧嘴笑了:“你是被我传染了小肚鸡肠综合症。你还记得吗?你以前去云间还给我选男模呢。现在你生气了,我有进步。”
许鸮崽终于抬起头,眼眶发红,哽咽道:\"你不生气吗?\"
\"生气?\"顾圣恩眨眨眼,\"当然生气!你知道我现在有多痛吗?\"他看到许鸮崽瞬间惨白的脸色,他赶紧补充,\"但话说回来,一向拒我于千里之外的许医生为我失控了,这简直是...最好的情书。\"
许鸮崽没说话,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我最痛的地方,”顾圣恩用拇指擦去许鸮崽眼角溢出的泪水,\"不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伤处,\"也不是这里,\"又指了指肋骨,\"是这里。\"最后,他将许鸮崽的手拉到自己胸前,贴在那颗跳动的心脏上。
\"给点爱吧。\"顾圣恩求道,“每天给一点点,积少成多。我就有很多了。”
许鸮崽破涕为笑。
“许鸮崽啊……”顾圣恩故意逗他,声音拖的长长的,“我算是明白了。”
许鸮崽问:“明白什么?”
“明白你,”顾圣恩深吸一口气,“才是真正的在世活神仙!法力无边!普度众生!”
他猛地抬起没输液的那只手,颤巍巍地指向自己腰部以下那神圣不可侵犯的支架保护区:“别人治x瘾,顶多是心理辅导、电击治疗!你直接釜底抽薪!物理超度!鸟脖子断了!一步到位给我干到x无能境界!高!实在是高!”
顾圣恩痛心疾首地拍了一下床沿,结果震动了伤口,疼得他“嘶”一声倒抽冷气,龇牙咧嘴,好半天才缓过来,继续用他那悲怆的咏叹调:“我的后半辈子啊!我那璀璨夺目、金光闪闪的x福人生啊!啪!没了!”
他做了个烟花爆炸的手势,表情绝望得像刚得知自己倾家荡产:“你要是再不给点爱,我就真活不下去了。你把我玩坏了,要对我负责!”
“虞江山说了,手术很成功。静养两个月,大概率能恢复如初。大部分患者没有后遗症。”许鸮崽安慰道。
顾圣恩盯着许鸮崽眼睛:“真·…真的?没骗我?”他眼神里那点荒诞的悲愤暂时褪去,“我…我以后真的…还能···飞?”
许鸮崽非常认真、非常笃定地点了点头,清晰地说:“是。能好。你还能飞。”
“真的?!”顾圣恩像瞬间充满电的灯泡,激动地坐起来表达一下重获“新生”喜悦,腰腹肌肉刚一用力,下体那熟悉的、被一万头草泥马践踏过的剧痛就猛地袭来!
“嗷——!”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叫冲破病房。
顾圣恩整个人瞬间僵直,像被施了定身咒,维持着一个要起不起的扭曲姿势,额头青筋暴跳,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许鸮崽反应极快,一手稳稳扶住顾圣恩的肩膀,另一手迅速按向床头的呼叫铃:“别动!顾圣恩!深呼吸!别用力!”
男护士几乎是踩着铃声冲进来的。
“怎么了顾先生?”
男护士看着顾圣恩那副痛到快要升天的模样,又看看旁边一脸凝重的许鸮崽。
“他,”许鸮崽言简意赅,眼神示意了一下顾圣恩那被支架保卫的关键部位。
男护士检查了一下支架位置和引流管,确认没有移位出血,松了口气,无奈道:“顾先生,您现在最需要的是绝对的、静止的修养。情绪波动是大忌,任何用力的动作都是绝对禁止的!想象您那里现在是个…嗯··极其精密的、刚修复好的古董瓷器!碰都不能碰!明白吗?”
“古···古董··瓷器?”顾圣恩疼得声音发飘,气若游丝,“那…那岂不是更脆弱了?”
男护士道:“总之,平心静气,当自己不存在下半身最好!”他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才离开。
病房里重新剩下两人。
顾圣恩瘫在床上,像一条被暴晒过头的咸鱼,生无可恋,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微弱喘息。刚才那一下剧痛,把他好不容易燃起的“还能飞”的希望小火苗,无情地浇灭一大半。
“许鸮崽……”顾圣恩声音含混不清,“我觉得…我觉得我下半辈子·…可能真得当个清心寡欲的圣人了…”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你说,等我能下床了,是不是该去庙里捐个门槛?或者···干脆把法号先取了?就叫··就叫“断尘’?”
许鸮崽安静地听着他胡言乱语,拿起床头柜上虞江山留下的、写得密密麻麻的术后护理手册,翻到其中一页。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加粗标红的一行字,然后,把手册举到顾圣恩眼前。
那行字是:【恢复期关键:保持患处绝对静止,避免任何形式的x刺激及勃起。】
许鸮崽声音平稳无波,像AI朗读说明书,但仔细听,似乎又藏着一丝极淡、极淡的调侃:“医嘱说了,避免刺激。亲嘴你也别想了。”
他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顾圣恩,慢悠悠地补一句:“清心寡欲,刚需。”
顾圣恩看着那行冰冷的医嘱,又看看许鸮崽,他“嗷”地一声,不是疼的,是气的。
他猛地扯过薄被,把自己连头带肩膀都蒙了起来,像个闹脾气的巨型蚕宝宝,在被子里发出闷闷的、绝望的哀嚎:“许鸮崽!不管你是神仙还是魔鬼!快过来抱着我睡觉,我被你做伤了!需要安慰!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