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昌气结,眼神中流露出埋怨:“你是我小娘,你不守妇道,就等于我是个野种,万一被人发现,不仅你要被沉塘,我也要被赶出家门。”
“怕什么。”王姨娘轻飘飘的瞥了儿子一眼,笃定道:“陈家重视血脉,不会的。”
有什么不会的,陈昌觉得小娘糊涂至极。
倘若有一天,小娘和野男人被抓了个现行,那肯定要质疑他是不是野种。
不过,小娘这么淫荡,他真的是爹的种吗?小娘应该不会这么糊涂吧!
陈昌被自己的猜测吓出一身冷汗,小心翼翼的问:“小娘,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是陈家人。”
“你当然是了。”王姨娘一副儿子傻了么的表情。
陈昌踌躇道:“可我爹不是只喜欢男的么?”
“下药啊。”王姨娘理所当然的说:“他喜欢男人,不重要,但是得给我一个孩子,没有孩子,老娘还怎么在陈府混。”
王姨娘进府后,三老爷只略微在她屋里坐坐,从不多留。
她心眼多,偷偷给前院的人塞银子,才知道三老爷只对漂亮男人热乎。
甭管三老爷喜欢走什么道,必须得给她一个孩子。
不然,随时都有被发卖的可能。
她物色了好久,才勾搭上二管家,那时候二管家因救了老太爷,被提拔成小管事。
他虽是管事,但长得普通,还瘸了一条腿,府里略周正些的丫鬟,都看不上他。
王姨娘精心打扮一番,出现在二管家面前,玩起了猫抓老鼠的游戏,若即若离的吊着他。
二管家是个愣头青,哪见过像王姨娘这般艳丽的漂亮姑娘,被她勾的五迷三道的。
自掏腰包买了许多养身的药材,偷偷送给她。
王姨娘吃了两月的坐胎药,趁三老爷来她屋里喝茶的时候,微微的下了点药,又换上一身男装。
为了一次命中,王姨娘勾着三老爷来了好几发,第二天起来,三老爷腿都是软的,脸色甭提多难看了。
王姨娘十月怀胎,顺利分娩,诞下一个健康的男婴,从此高枕无忧。
她见儿子魂不守舍,一副游离的模样,为了安他的心,吐露一个秘密。
“二十前,你祖父纳了个小妾,那小妾美艳不可方物,肚子也争气,让你祖父老来得子......”
陈昌忍不住插嘴:“原来爹不是最小的,我还有一个小叔,可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也没听人提过呢?”
“你听我说完啊!”王姨娘刚起了个头,就被儿子打断,微有不爽。
陈昌尬笑两声:“您继续,继续。”
王姨娘白了他一眼,道:“你祖父都快六十了,得了这个儿子,甭提多稀罕了,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坏了,把那小妾也被宠的不像样子。
小家伙一岁多的时候,那小妾又怀孕了,可这回有孕,她一改往日的招摇,反而遮遮掩掩,不敢叫人知道,偷摸买了打胎药准备把孩子打掉,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陈昌听得入迷:“为什么?”
王姨娘神情复杂,眼神中藏有一抹怅然:“因为她怀的不是老太爷的孩子。”
王姨娘把前尘往事,娓娓道来。
那小妾姓阮,大家都叫她阮姨娘,她生的极美,不过十三四岁时就出落得亭亭玉立。
说话娇滴滴的,读过书,会唱戏,作过曲,写过词,丝竹管弦样样精通。
听说是江南第一花魁杜烟波的弟子,一个盐商花了大价钱将她买走,送给了老太爷。
老太爷像养育一朵稀有兰花般对她呵护宠爱,事事都依着她,满屋子都是奇珍异宝。
老太太是个菩萨心肠,对她就像对待自己女儿那般慈爱。
老太爷其他的妾室年老色衰,早就不受宠了,多年来,也没为陈家开枝散叶。
她们嫉妒阮姨娘得宠又得了儿子,处处给阮姨娘使坏,每逢这时,老太太就会站出来主持公道。
有一次,闹得狠了,老太太对老太爷说,这些妾不守本分,肚子也不争气,白白养着浪费粮食,不如全都发卖了,还家里一个清净。
妾室们一听,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哭着求老太太网开一面,不要卖了她们。
她们年纪大了,又没有多少体己,若离了陈府,就没活路了。
老太爷颇为犹豫,毕竟这些老妾伺候他一场,都撵出了府,岂不叫人骂他刻薄寡恩,不念旧情。
正当他准备留下老妾时,阮姨娘委屈巴巴的开口了,把往日自己受的那些苦,一点一滴的说给老太爷听。
阮姨娘边说边落泪,双眼迷蒙,像清晨的雾气,又像灵动的小鹿,可把老太爷心疼坏了,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他把视线再投向跪在地上的老妾,这一眼,好家伙,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
老妾年纪大了,脸上抹了一层又一层的粉,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妆容全花了,凝固在脸上,别提多丑了。
老太爷不再怜香惜玉,当即就下令将老妾们全都发卖了。
她们存了多年的体己,也不叫带走了,还是老太太心善,丢给每人一个包袱,不叫她们饿死街头。
也是这件事,愈发奠定了王姨娘生孩子的决心。
老妾们被打发了出去,无人再找阮姨娘的麻烦,她春风得意,经常在夜里,只穿一件薄薄的纱裙,借着月色咿咿呀呀的唱着。
阮姨娘儿子快满周岁时,不小心惊着了,发起了高烧,他年纪太小,秦大夫不敢过多的用药。
老太太见幼儿啼哭不已,又心疼又着急,整日在佛堂烧香祈祷。
这时,府里的一个老嬷嬷说,白云观香火鼎盛,非常灵验,深受众多香客的推崇。若阮姨娘真心相求,定能保佑小主子平安。
阮姨娘深信不疑,当即坐上马车,往白云观赶去。
回来路上,突逢大雨,山下忽的下来许多持刀的土匪。
一片混乱中,阮姨娘被侍卫提溜上马,两人冲出包围圈,跑了出去。
二管家当时外出办事,正巧碰上狂奔逃命的阮姨娘和侍卫,便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
马儿钻进了密林之中,雨停了,阮姨娘和侍卫浑身泥泞,为了避嫌,一个去了上游,一个去了下游,在河里洗了个澡。
阮姨娘刚洗好,抱着湿衣服走出来,就被躲藏在山石后头的侍卫扑倒了。
“你干什么。”阮姨娘声音轻颤。
“小美人,你说我想干什么。”侍卫歪嘴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