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柴房破败的窗棂,斜斜地洒在铺着干草的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干草的气息和昨夜未散的、若有似无的暖香。
风雪早已停歇,只留下窗外一片纯净的银白世界。
柴堆旁,杨过与欧阳情相拥而坐,方才那场炽烈如火的纠缠已化作此刻温存的余韵。
欧阳情慵懒地靠在杨过怀里,蜜色的脸颊上红晕未褪,长睫低垂,唇角却噙着一抹满足而狡黠的笑意,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儿。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杨过垂落的一缕黑发,时不时抬眼偷瞄一下他线条分明的下颌。
杨过低头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震惊、愧疚、悸动,最终都被怀中这份滚烫的真实所软化。
他不再是那个漂泊无依的孤狼,此刻臂弯里沉甸甸的温暖,带着异域少女独有的野性与直率,竟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安定。他
伸出手指,轻轻拂开她额前微乱的发丝,指腹滑过她光洁的额头,引来她一声满足的轻哼。
“还疼么?”他低声问,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
欧阳情闻言,俏脸更红,却大胆地抬眸直视他:“哼,现在知道问了?晚了!”她嘴上嗔怪,身体却更紧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小声嘟囔,“不过……现在不疼了,就是……还有点酸。”说着,她报复似的在他紧实的腰侧轻轻掐了一把。
杨过被她孩子气的举动逗得低笑出声,胸腔震动,手臂将她圈得更紧,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淡淡的、阳光晒过干草般的清新气息。这一刻的宁静与甜蜜,几乎让他忘却了所有前尘旧怨,只想时间就此停驻。
“欧阳姑娘……”他刚开口。
“叫我情儿!”欧阳情立刻打断,仰起脸,不满地皱皱鼻子,“我妈妈都这么叫我。欧阳姑娘欧阳姑娘的,听着生分!”
杨过看着她固执又期待的眼神,心头一软,低声道:“好,情儿。”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唤出,带着一种陌生的亲昵,让两人心头都是一荡。
“嗯!”欧阳情满足地应了一声,脸上绽开明媚的笑容,如同雪后初霁的阳光。她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凑近他耳边,带着一丝羞涩却异常坚定的低语:“杨过,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以后,你是我的了。”
这近乎宣告主权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却奇异地熨帖了杨过的心。
他喉头微动,正要回应这份滚烫的情意——
就在这时,杨过耳廓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他内力精纯,感官远超常人,已捕捉到院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来人刻意放轻了步子,显得小心翼翼。
甜蜜的氛围被这细微的打扰惊扰。杨过眉头微蹙,被打断亲昵的不悦在眼底一闪而过。他轻轻捏了捏欧阳情的手,示意她噤声。
果然,脚步声在柴房院子那道破败的篱笆门外停住。一个刻意压低、带着明显恭敬甚至一丝惶恐的声音响起,隔着院子和小半段距离,清晰地传入柴房:
“杨少侠可在此处安歇?弟子奉丘真人之命,有事通传。
杨过搂着欧阳情,朗声回应,声音平稳地穿透柴房门板:“何事?
门外的道士似乎松了口气,显然对杨过心存敬畏,不敢擅闯。他的声音隔着距离传来,更加恭敬:
“回杨师兄!丘真人法旨,请您务必在巳时三刻之前移步重阳宫正殿议事。真人说……有要事相商,请杨师兄万勿耽搁了时辰。”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谦卑,“弟子话已带到,不敢打扰杨少侠清修,这便告退!”
说完,门外立刻传来迅速远去的脚步声,仿佛生怕多留一刻便惹了这位煞星不快。
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欧阳情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讨厌!这老道士真会挑时候!”
杨过苦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师祖传唤,必是要事。耽搁不得。”他虽不舍这温香软玉,但丘处机待他恩重,不敢怠慢。
两人只得迅速起身整理衣衫。欧阳情虽不拘小节,此刻也难免有些手忙脚乱,红着脸将散乱的衣带重新系好。杨过看着她羞涩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阵柔软。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杨过一边束紧腰带,一边叮嘱。
“嗯,我等你回来。”欧阳情点点头,帮他理了理衣襟的褶皱,动作自然而亲昵,仿佛已做过千百遍。
杨过深深看了她一眼,压下心头悸动,推门而出。外面天寒地冻,但阳光正好,映着满地白雪,有些刺眼。
他深吸一口清冽的空气,定了定神,大步朝重阳宫方向走去。
杨过朝重阳宫走去。路上遇到一个挑水的老杂役,他上前客气打听:“老丈,请问去重阳宫偏殿,哪条路最近?”
老杂役放下水桶,擦了把汗,指着前方岔路:“公子要去重阳宫啊?喏,前面两条路。左边这条大路,绕过后山练武场,平坦好走,就是远些,估摸着要走小半个时辰。右边这条小路,穿竹林,过断崖栈道,近是近,能省一半时间,就是陡峭难行些,尤其这刚下过雪,栈道怕是湿滑得很。”
“多谢老丈。”杨过拱手谢过,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右边那条陡峭的近路。时间紧迫,他不想让丘处机等,更不想错过与欧阳情约定的“回来”。
小路果然崎岖,积雪未化,踩上去咯吱作响。穿过一片稀疏的竹林,前方豁然开朗,却是一处狭窄的崖间平台,平台尽头连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悬空木栈道,通向对面更高的山崖。
然而,此刻平台中央,却站着十几个身穿全真教道袍的年轻弟子,为首一人,身材瘦高,颧骨突出,眼神阴鸷,正是赵志敬!
杨过瞳孔猛地一缩!
脑海中瞬间闪过零碎片段:襄阳城中,此人也曾露面,彼时自己记忆混沌,只觉此人言语闪烁,目光不正,心中便隐隐不喜,却也无甚深交。
然而此刻,属于“杨过”的全部记忆已然复苏!
眼前这张脸,与书中描述的那个心胸狭隘、刻薄寡恩、惯于欺凌弱小的赵志敬形象瞬间重合!
一股浓烈的、源自过往的厌恶和鄙夷直冲心头!
赵志敬抱着剑,一脸倨傲,显然已等候多时。他身后的弟子们也都神色不善,隐隐将狭窄的通道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