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溯闭上眼。
体内星纹突然逆着经脉狂奔,像被火燎的蛇群。
他喉间泛起腥甜,却咬得更紧——地宫残碑上“引星入途,以身为阶”的刻痕,此刻正烧穿他的记忆。
“逆运转!”韩真突然扑到祭坛边,指尖抵住石壁上的古老纹路,“壁画里的断句是这个意思!他不是在控制星界,是要把缠在武者身上千百年的星界意志……彻底剥出去!”
赵烬站在光轮边缘,白发被星门的风掀起。
他望着陈溯后颈那道爬至发顶的星纹,笑出了声:“小师弟,我等这一天,等了三百年。”
星门突然发出尖啸。
陈溯的光轮被震得摇晃,额角渗出的血珠坠在雪地上,瞬间凝成冰晶。
“赵前辈!”苏绾想冲过去,被楚昭然拽住。
他指尖按在沈鸢腕间——这姑娘还昏迷着,睫毛上沾着星尘,“现在任何外力都会破坏平衡。”
赵烬却一步步走向星门。他的衣角开始泛光,像是被揉碎的银河。
“七次失败,七次重来。”他回头时,面容已半透明,“我总想着用星界之力镇压星界,笨得像头驴。”他看向陈溯,“但你让我明白——真正的星河九变,是让武者的路,不再被星界牵着走。”
陈溯睁开眼。他的瞳孔里没有焦距,却精准对上赵烬的目光。
“记住。”赵烬的声音开始飘散,“武道的尽头,不是星辰……是选择。”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化作万千光点,融入星门的裂隙。
“赵烬!”程野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唐砚按住他肩膀,两人都没说话——他们见过太多这样的牺牲,却永远学不会麻木。
星门的轰鸣突然变调。
陈溯踉跄两步,单膝跪地,掌心按在祭坛中央。
那里的蓝光正在退去,露出底下刻满符文的青石板。
“封!”他低喝。
周身九重光轮同时收缩,像被捏紧的拳头。
星门的裂隙开始闭合,原本疯狂涌出的星界能量被反向吸入光轮,顺着他的经脉灌进石碑——那是众人从归墟深处抬来的镇界碑,此刻正泛着幽绿的光。
楚昭然突然蹲下,指尖在雪地上划出阵法。
韩真立刻跟上,将腰间的青铜尺按在阵眼:“东南三格!快!”
沈鸢在楚昭然怀里动了动,睫毛颤了颤,突然哭出声:“归墟……不疼了。”她的眼泪落在雪地上,融化出一个个小坑,“它以前总在我梦里喊疼,现在……安静了。”
星门彻底闭合的瞬间,陈溯喷出一口血。
苏绾扑过去接住他。
他的后背全湿了,冷汗浸透了外衣,却还在笑:“成了?”
“成了。”苏绾抹掉他嘴角的血,声音发颤,“星门频率稳定了,东海守卫司刚才发来消息,所有监测点都正常。”
叶清澜收起手中的剑。
这把跟随她二十年的玄铁剑,此刻竟泛起柔和的光。
“我以前总觉得,古武界的规矩是老祖宗定的,改不得。”她看向陈溯,“现在才明白——规矩,本来就是人定的。”
唐砚踢了踢脚边的冰晶。
程野靠过来,两人同时望向星门的方向。
那里的天空正泛出鱼肚白,晨光里,星门的位置只剩一片普通的云层。
“新时代啊。”程野扯了扯嘴角。
“总得有人先站起来。”唐砚说。
林昭突然举起通讯器。
他的拇指在按键上顿了顿,抬头时目光扫过众人:“总部紧急通讯。”
陈溯撑着苏绾的手站起来。他的呼吸还不稳,却挺直了背。
“说。”
“全球十七处古武遗址,同时出现能量波动。”林昭的声音很轻,“和星门闭合前的波动……同源。”
雪地上静了一瞬。
苏绾握紧他的手。陈溯低头看她,眼里的星光还没散。
“走。”他说,“去看看。”
众人开始收拾装备。
沈鸢抱着楚昭然的胳膊站起来,脸上还挂着泪,却笑出了声。
叶清澜把剑收入鞘,转身时发丝扫过晨光。
唐砚和程野已经当先往山下走,靴底踩碎的冰晶发出清脆的响。
林昭落在最后。他低头看通讯器,加密消息提示灯还在闪。
“星火未散。”他轻声念出消息内容,抬头时,陈溯的背影已经融入晨雾。
那道身影被朝阳拉得很长,像一条通往未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