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府的绣房里弥漫着蚕丝与糖霜的混合气味,白若雪抱着一匹蜀锦红绸原地打转,裙摆扫过地上散落的金线轴,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喜娘扶着雕花门框,看着绣架上那堆歪歪扭扭的织物,突然眼前一黑,银质头饰撞在木门上叮当作响:\"郡主,您这喜服上...怎么全是糖球?\"
那身本该庄重的大红喜袍上,用金线绣满了糖葫芦图案,有的糖球歪着脑袋,有的糖霜绣成了波浪形,最离谱的是领口处还缀着两颗真的红玛瑙糖豆,随着白若雪的动作轻轻晃动,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喜娘您懂什么!\"白若雪抖开红袍,金线在晨光中晃出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碎金子。\"这叫'沉浸式婚礼美学'!象征我和战神的爱情甜如糖,坚如铁!\"她踮起脚尖,指着袖口处用银线绣的糖霜纹路,\"您看这银线,像不像刚熬好的糖稀挂在竹签上?我可是特意让绣娘用了北境冰蚕丝,摸起来跟糖霜一样顺滑!\"
南宫翎推门而入,玄色铠甲肩甲上还沾着演武场的草屑,北境寒铁锻造的甲叶在绣房暖光下泛着冷芒,与室内甜腻的气息格格不入。他目光落在绣架上的喜服,眉峰狠狠抽了抽,喉结不自然地滚动,铠甲甲叶碰撞出清脆的声响:\"若雪,本王是娶亲,不是去西市摆摊卖糖球。\"
\"性质一样嘛!\"白若雪踮脚将喜服往他身上比量,发间的糖葫芦步摇蹭过他冰冷的铠甲,串珠发出细碎的声响。\"您看这金线糖球配您的冷脸,多有反差萌!往那一站,就是行走的广告牌——哦不,是行走的爱情象征!百姓们见了,准保都说战神也有甜的一面!\"
喜娘捂着胸口直喘气,银簪子险些从发髻滑落,珍珠流苏晃得人眼晕:\"郡主!从古至今,哪有新郎官穿得像串糖葫芦的!这要传出去,侯爷的脸面往哪搁啊!以后还怎么震慑北境蛮夷?\"
\"脸面能当饭吃吗?\"白若雪眨眼,从围裙兜里掏出算盘噼里啪啦打起来,算珠碰撞声清脆悦耳。\"这喜服我可算了成本的——金线十两,银线五两,红绸二十两,加上我三天三夜的设计费...给您打个骨折,算二百两!买一送一,还送您同款糖豆发簪,用的都是南珠市的顶级红玛瑙!\"
南宫翎:\"......\"他沉默地接过喜服,指尖触到柔软的蜀锦和硌手的金线,转身走进内室。绣房里只剩下白若雪和喜娘大眼瞪小眼,窗外传来檐角铜铃的轻响,与室内的寂静形成诡异的对比。
片刻后,内室门被推开。南宫翎站在门口,一身大红喜袍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偏偏那金线绣的糖葫芦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左胸处还绣着颗咧嘴笑的糖球,嘴角咧得比西市王记的糖球还夸张,违和感几乎要冲破屋顶。
\"将军!\"副将赵铁柱刚进门就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脸颊憋得通红,连胡子都在颤抖,\"属、属下觉得...挺喜庆的!就是这糖球笑得有点...邪性。\"
墨影在一旁咬着嘴唇,肩膀剧烈颤抖,铠甲甲叶碰撞出不成调的声响,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将军,您这喜服...像极了西市王记的移动糖葫芦摊,还是豪华顶配版,带咧嘴笑特效的那种。\"
南宫翎冷冷扫了两人一眼,眼神如北境寒风,赵铁柱和墨影立刻噤声,却仍忍不住肩膀乱颤,铠甲甲叶碰撞出细碎的声响,像在演奏一曲憋笑的交响乐。白若雪叉腰上前,掀起喜服下摆,里面用银线绣着一行小字,针脚歪歪扭扭却透着股得意:\"脑洞百货独家定制 - 战神款\"。
\"看到没?这叫品牌标识!\"她得意地晃着算盘,算珠在晨光中闪着铜色的光,\"以后谁见了这行字,就知道是我白若雪设计的!等赚了钱,我要在京城开十家分店,就叫'战神糖球',保证卖爆!\"
三日后婚礼正日,朱雀大街被挤得水泄不通,百姓们像蚂蚁般密密麻麻,挤得街边的糖葫芦摊都差点翻倒。南宫翎一身糖葫芦喜服跨上高头大马,金线糖球在阳光下闪闪烁烁,随着马匹的步伐晃出一片金光。整条街的百姓都沸腾了,卖糖糕的王婶举着糖球高喊,头巾都快被挤掉:\"快看!战神变糖球啦!这糖球喜服比我家孙子的拨浪鼓还晃眼!\"孩童们追着马跑,手里挥舞着用草纸画的糖葫芦,边跑边喊:\"买糖球送战神!买一送一!\"
茶楼二层,柳贵妃捏碎了手中的青瓷茶盏,碎瓷片扎进掌心渗出鲜血也浑然不觉。她看着楼下那个移动的\"糖葫芦串\",指甲掐进锦帕,几乎要把帕子绞碎:\"去!给我把他喜服上的糖球全扯下来!让他在全京城面前出丑!\"
几个家丁混进人群,趁乱伸手去抓南宫翎的喜服,指尖刚碰到金线糖球,白若雪眼尖,立刻掏出个琉璃小瓶,瓶身上贴着歪歪扭扭的标签:\"防狼糖球喷雾\"。她拔开木塞,动作娴熟得像开糖球纸:\"新品上市!'防狼糖球喷雾',喷一下,坏人全跑光!\"
透明液体呈扇形喷出,带着浓烈的辣椒味,家丁们被呛得涕泪横流,捂着眼睛惨叫,鼻涕泡都喷了出来。\"看!\"白若雪举起瓶子,阳光照得琉璃瓶闪闪发亮,像握着个小太阳,\"十两一瓶,买一送一!还送'防狼秘籍'一本,里面有我独家研制的骂人金句!\"
百姓们立刻围上来抢购,铜钱像雨点般砸向白若雪,家丁们被挤得东倒西歪,转眼就被人群淹没,连哭喊声都被叫卖声覆盖。柳贵妃在楼上看得气得浑身发抖,偏偏楼下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防狼喷雾!十两一瓶!包治坏人脸皮厚!\"
拜堂时,白若雪看着南宫翎胸前晃悠的金线糖球,突然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泛红的耳尖,带着一丝糖霜的甜味:\"夫君,这喜服卖二百两,您说赚不赚?我算过了,扣除成本,净赚一百八十两!够买十八车山楂了!\"
南宫翎无奈地笑了,喉结滚动,声音低哑得像琴弦被拨动:\"赚。\"他低头看着她眼里狡黠的光,像落满了星星,突然觉得这身扎眼的喜服,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甚至...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还有点可爱。
喜娘在一旁抹着眼泪,不是感动的,是被这奇葩婚礼逼的。她做了四十年喜娘,主持过状元娶亲、王爷纳妾,从未见过如此离经叛道的婚礼,从卖门票到糖葫芦喜服,每一步都踩在传统的边界上蹦迪,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糊涂了。
远处的皇宫里,皇帝趴在琉璃窗上,看着楼下那个移动的\"糖葫芦战神\",笑得胡子乱颤,差点从龙椅上滚下来,玉冠流苏晃得像串葡萄。\"传旨!\"他指着窗外,笑得喘不过气,\"赏白郡主...一万串糖葫芦!再赏她十车山楂,让她把战神从头到脚都腌成糖球!朕要订做一身'皇帝款糖葫芦龙袍',看哪个番邦还敢来犯!\"
定北侯府的喜宴上,白若雪数着卖防狼喷雾赚的银子,铜钱堆在桌上像座小山,在烛火下闪着金光。南宫翎坐在她身旁,喜服上的金线糖球被烛火照得发亮,像缀满了小太阳。\"若雪,\"他突然开口,从袖中掏出个紫檀木小盒,盒盖上刻着细密的云纹,\"这个给你。\"
盒子里是枚纯金算盘,算珠只有米粒大小,每个算珠上都刻着细小的糖球图案,阳光下能看见糖球上的糖霜纹路。白若雪眼睛一亮,像看见金矿般抓起算盘:\"夫君,这值多少钱?我算算,纯金的,这么小,大概...十两?二十两?\"
南宫翎:\"......\"他无奈地叹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指尖触到她发间的糖豆发簪,\"不值钱,送你的。\"
白若雪把玩着金算盘,突然发现盒底刻着行小字,用极细的银丝嵌着:\"若雪设计,本王专属。\"她抬头,看见南宫翎别扭地别过脸,耳朵却红得滴血,连脖颈处的皮肤都泛起薄红,像被糖霜染过。
突然,外面传来喧闹声,夹杂着桌椅翻倒的声音。柳贵妃带着一群家丁冲进喜宴,头发散乱,钗环歪斜,手里挥舞着一把剪刀,像疯了般尖叫:\"白若雪!我要毁了你的婚礼!把那身丢人的喜服剪碎!\"
白若雪不慌不忙,从围裙兜里掏出弹弓,又摸出颗用糖纸包着的弹丸,动作麻利得像在包糖球。\"来!尝尝我的'糖球子弹'!\"她眯眼瞄准,弹丸呼啸而出,正中柳贵妃手中的剪刀,\"当\"的一声脆响,剪刀掉在地上。
\"新品上市!\"她立刻高喊,举起弹弓晃了晃,弹弓上还缠着红绸子,\"糖球弹弓,五十两一把,防身又能打鸟,还能打坏人!买一把送十颗'糖球子弹'!\"
宾客们立刻围上来,铜钱再次像雨点般落下,柳贵妃被挤在中间,眼睁睁看着白若雪又做成一笔生意,气得眼前发黑,差点晕过去。南宫翎站起身,将白若雪护在身后,铠甲虽已卸下,气势仍如冰山,看着她眼里狡黠的光,低声道:\"闹够了吗?再闹喜酒都凉了。\"
白若雪嘿嘿一笑,把弹弓塞给他,指尖蹭过他喜服上的金线糖球:\"夫君,该你收摊费了!记得告诉他们,扫码支付加送糖球一串!\"
南宫翎叹了口气,却还是接过弹弓,替她维持秩序,金线糖球在他动作间晃出温暖的金光,与他冷硬的轮廓形成奇妙的反差。白若雪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桩把战神变成糖葫芦的买卖,真是稳赚不赔,比她算过的任何一笔生意都划算。
喜娘在角落默默流泪,她决定明天一早就告老还乡,收拾包袱离开这疯狂的京城,这喜娘谁爱做谁做去。而远处的皇帝还在对着账本傻笑,算盘打得飞快,盘算着让白若雪给他设计一身\"糖葫芦龙袍\",龙鳞全用金线糖球绣成,说不定真能震慑番邦,不战而屈人之兵,还能顺便卖点周边赚点私房钱。
夜渐深,定北侯府的喜房里,红烛高烧,映得满室通红。白若雪还在灯下数钱,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喜服上的铜钱口袋被撑得鼓鼓囊囊。南宫翎靠在床头,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喜服上的金线糖球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像撒了一把星星。\"若雪,\"他轻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以后别总想着赚钱了。\"
\"那哪行!\"白若雪头也不抬,算盘珠在她指尖飞舞,\"我得赚够钱,给你做套纯金的糖葫芦铠甲,每片甲叶都镶上糖豆,让你上战场都闪闪发光,敌人一看就被甜晕了,都不用打了!\"
南宫翎笑了,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喜服上的糖球图案蹭着她的发顶,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好,\"他低声道,下巴抵着她的发旋,\"都听你的。\"
窗外月光皎洁,照在满院的灯笼上,也照在这对奇葩夫妻身上。白若雪听着他胸口沉稳的心跳,突然觉得,赚钱固然重要,但身边这个愿意穿糖葫芦喜服、任她折腾、还会送她金算盘的战神,好像比天下所有的金银都更值钱,更甜。至于那身让全网笑疯的喜服?已经被她挂在床头最显眼的位置,准备明天标价一千两出售,还附赠战神同款糖豆发簪,保证又是一笔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