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缨，看见对面街那个卖‘翡翠糖球’的摊子没？”
白若雪叼着根牙签，蹲在“脑洞百货大楼”后门的台阶上，下巴朝斜对面一扬。午后的阳光把她鼻尖的小汗珠照得亮晶晶，手里还晃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
红缨一身利落的劲装，头发束成高马尾，闻言立刻挺胸收腹，手按上腰间并不存在的佩剑——自从被白若雪勒令“搞钱期间不许带凶器”，她就只能揣着一把水果刀防身。
“看见了郡主！”红缨声音洪亮，“那摊子最近生意很火，用的糖好像真带点绿，跟咱们的‘爆浆糖球’抢了不少生意！”
白若雪眯起眼，看着对面排得老长的队伍，啧啧两声：“啧，三天不见，玩出新花样了。前儿个还是普通糖球，今儿个就‘翡翠’了？怕不是加了什么色素……”
她拍拍屁股站起来，把桂花糕往红缨手里一塞：“不行，得去探探底。知己知彼，才能……呃，才能改良咱们的配方，多赚点钱！”
红缨咬了口桂花糕，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郡主是想让属下……去把他们的糖方偷来？”
“哎哎哎，话不能这么说！”白若雪赶紧摆手，“这叫‘商业交流’，‘市场调研’！咱们是正经生意人，得用正经手段。”
她绕着红缨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你看你，长得这么英气，往那儿一站，一看就不是普通老百姓。去了别硬来，假装买糖球，跟老板套套话，问问他这‘翡翠’是怎么回事，用的什么糖料，懂不？”
红缨似懂非懂地点头：“套话……就是说好听的，让他自己说出来？”
“对！孺子可教！”白若雪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记住，态度要自然，语气要随意，就跟拉家常似的。比如……‘老板，你这糖球真好看，是加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明白？”
“明白！”红缨握拳，一脸“保证完成任务”的严肃，“属下这就去！”
看着红缨风风火火跑向对面摊子的背影，白若雪摸了摸下巴，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红缨这丫头，打架是把好手，可论起弯弯绕绕……怕是比老忠的榆木脑袋还直。
果然，没过五分钟，对面摊子就传来了不大不小的喧哗声。
白若雪心里一咯噔，赶紧踮起脚尖望去。
只见红缨站在摊子前，手里拿着一串绿油油的糖球，正跟摊主大眼瞪小眼。周围几个排队的顾客也都好奇地看着他们。
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汉子，一脸警惕：“姑娘，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别挡着后面的人！”
红缨把糖球往摊主面前一送，声音清脆：“老板，你这‘翡翠糖球’用的什么糖？”
摊主一愣：“就、就是普通的麦芽糖啊，加了点菠菜汁调色。”
“菠菜汁？”红缨皱眉，“可我看着比菠菜汁绿多了，是不是加了别的？比如……什么秘方？”
摊主脸色一沉：“你问这个干嘛？买糖球就买，不买走人！哪来这么多问题！”
红缨急了，往前一步，气势瞬间变了——那是常年习武自带的压迫感，吓得摊主往后缩了缩：“我家雪姐让我来偷师的！你快说，到底加了什么？不然……不然我可要强买强卖了！”
“！！！”
周围的顾客全惊呆了，买糖球还能这么直接的？
摊主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你这人怎么回事！偷师还有这么光明正大说出来的？！走走走，别在这儿捣乱！”
“我没捣乱！”红缨梗着脖子，“我就是想知道你这糖怎么弄的，我家雪姐说了，这叫‘商业间谍’！”
“噗——”
旁边一个等着买糖球的大婶没忍住，当场笑喷了：“姑娘，你这‘间谍’当得也太实在了吧？人家摊主能告诉你才怪！”
另一个年轻书生也乐了：“就是就是，哪有上来就自报家门的间谍？你这是来搞笑的吧？”
红缨被说得一脸茫然，回头看向白若雪的方向，眼神里满是“任务失败”的委屈。
白若雪扶着额头，只觉得一阵头晕。她就知道！让红缨去当间谍，简直比让老忠学绣花还不靠谱！
她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快步走了过去。
“哎呀，各位街坊邻居，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白若雪一边走一边拱手，“我家这丫鬟脑子有点直，不会说话，大家别介意啊！”
她走到红缨身边，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对着摊主堆起笑脸：“老板您好，我是‘脑洞百货大楼’的白若雪。我这丫鬟不懂事，跟您开玩笑呢，您别往心里去。”
摊主一看是白若雪，脸色缓和了一些。谁不知道这乐安郡主现在是京城的“生意精”，脑子活泛得很。
“白郡主啊，”摊主点点头，“你这丫鬟可真够……实在的。”
白若雪干笑两声：“是是是，她就这脾气。这不，看您这‘翡翠糖球’卖得好，我这做老板的也好奇，就想问问您这创意是怎么来的，说不定咱们还能交流交流？”
摊主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嗨，也没啥大不了的。就是前儿个看家里小孩玩菠菜汁，突发奇想，想着加到糖里试试，没想到颜色还挺好看，就推出来了。”
“原来如此，”白若雪恍然大悟，“那您这糖球除了颜色，味道跟普通的有啥不一样吗？”
摊主摇摇头：“没啥不一样，就是图个新鲜。现在的人啊，就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
白若雪心里有了数，又跟摊主寒暄了几句，买了两串“翡翠糖球”，这才拉着红缨离开。
回到“脑洞百货大楼”的后院，白若雪往石凳上一坐，拿起一串糖球端详。
红缨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声说：“郡主，对不起，属下没完成任务，还……还让您丢脸了。”
白若雪咬了口糖球，甜是甜，就是菠菜味有点怪。她摆摆手：“没事没事，也不算完全失败，至少知道了他就是加了菠菜汁，没啥秘方。”
她看向红缨，哭笑不得：“我的大小姐，你刚才那话说的？‘我家雪姐让我来偷师的’？‘商业间谍’？你怎么能这么直接呢？”
红缨一脸无辜：“可……可您不是让我实话实说吗？”
“我让你自然随意，没让你把底牌全亮出来啊！”白若雪叹了口气，“跟人套话，得迂回，得绕弯子，得让对方在不知不觉中把话告诉你，懂不？”
红缨似懂非懂地摇头：“属下不懂……属下只会打架，不会说这些弯弯绕绕的话。”
“行了行了，”白若雪摆摆手，“术业有专攻，看来这‘商业间谍’的活儿，你是干不了了。”
这时，老忠端着一壶茶走了过来，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插了句嘴：“郡主，老奴就说吧，让红缨去干这个，还不如让老奴去街上吼两嗓子卖货呢！”
红缨不服气地瞪了老忠一眼：“老忠叔，你懂什么！”
老忠哼了一声：“老奴是不懂，但老奴知道，跟人打交道，得有眼力见儿，不能像你似的，一根筋通到底！”
“你！”红缨气得想撸袖子。
“哎哎哎，别吵别吵，”白若雪赶紧打圆场，“都是自己人，吵什么架。”
她看着手里的糖球，又看了看红缨和老忠，突然眼睛一亮：“对了！既然红缨不适合当间谍，那咱们就换个思路！”
“换什么思路？”红缨和老忠异口同声地问。
白若雪站起身，把糖球往石桌上一放，拍了拍手：“既然他用菠菜汁做‘翡翠糖球’，那咱们就不能只盯着颜色了。咱们得玩点不一样的，让他模仿都模仿不来！”
老忠疑惑：“郡主想做什么？”
“咱们做‘会爆浆的翡翠糖球’！”白若雪笑得一脸狡黠，“里面灌上薄荷汁，外面还是绿色的糖壳，咬一口，冰凉的薄荷浆爆出来，夏天吃得多爽！不比他这单纯染色的糖球有意思？”
红缨眼睛也亮了：“这个好！这个听着就好吃！”
老忠想了想，点点头：“嗯，想法是不错，可这薄荷汁怎么灌进去？跟咱们之前的‘爆浆糖球’一样吗？”
“差不多，但得改良一下，”白若雪摸着下巴，“之前的酸梅汤是液态的，容易漏。薄荷汁得调得稠一点，或者加点吉利丁什么的……哎呀，具体的我得试试才知道。”
她看向红缨，拍了拍她的肩膀：“红缨，虽然你当间谍不行，但接下来有个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红缨立刻立正：“郡主您说！保证完成任务！”
“去后厨，帮我把薄荷摘了，再弄点吉利丁过来，”白若雪笑眯眯地说，“咱们要研发新产品了！”
“是！”红缨精神抖擞地跑向后厨。
老忠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又念叨：“唉，这丫头，也就干活的时候靠谱点……”
白若雪哈哈一笑：“老忠叔，你别老说她，她这叫‘耿直’，是优点！”
她拿起另一串“翡翠糖球”，咬了一口，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过说真的，这菠菜味的糖球，味道是真不咋样。那摊主能卖得这么火，全靠颜色新奇。咱们要是做出会爆浆的薄荷味，肯定能把他比下去！”
老忠点点头：“郡主说得对。咱们的东西，不光要好看，还得好吃，有新意。”
“对，这就叫‘产品升级’！”白若雪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走，老忠叔，跟我去后厨看看，别让红缨把我的薄荷全揪光了！”
两人往后厨走去，留下那串没吃完的“翡翠糖球”孤零零地躺在石桌上。
而此时，对面街的“翡翠糖球”摊子前，摊主正跟旁边的小贩吐槽：
“哎，你说那乐安郡主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派个丫鬟来当间谍，还说得那么直白，笑死我了！”
旁边的小贩哈哈大笑：“谁知道呢？不过说真的，白郡主那人虽然看着疯疯癫癫的，但脑子是真活。说不定人家就是故意让丫鬟来探探你的底，顺便逗你玩呢！”
摊主一愣，随即摇摇头：“管她呢，只要我这糖球卖得好就行。她想模仿？哼，没那么容易！”
他哪里知道，一场“翡翠糖球”的升级大战，已经在不远处的“脑洞百货大楼”后厨悄然拉开了序幕。而这场战争的“指挥官”，正是那个被他认为“脑子有问题”的乐安郡主。
白若雪在后厨里，正指挥着红缨和几个帮工，又是捣鼓薄荷汁，又是研究吉利丁的用量，忙得不亦乐乎。
“红缨，薄荷汁再过滤一遍，别让渣子混进去！”
“哎，那个吉利丁粉，少放一点，试试凝固效果！”
“老忠叔，你去帮我买两斤最好的麦芽糖回来，要那种颜色最透亮的！”
厨房里叮叮当当，充满了忙碌的声音。红缨虽然不懂做糖球，但干活麻利，让她干啥就干啥，一点不含糊。老忠则跑前跑后，帮忙采购材料，偶尔还能提出点“建设性”意见——虽然大多时候都被白若雪笑着驳回了。
“郡主，你看这薄荷汁，加了吉利丁，好像有点稠了。”红缨举着一个碗，里面是浅绿色的液体。
白若雪凑过去看了看，用手指沾了一点尝了尝：“嗯，薄荷味够了，稠度也差不多。来，咱们试试灌糖壳！”
她拿出之前做糖壳的模具，小心翼翼地熬好麦芽糖，倒入模具中，等糖壳冷却成型。然后，用一根细小的管子，将薄荷吉利丁液慢慢灌进糖壳里，最后再用融化的糖液把口封上。
“好了，搞定！”白若雪得意地举起一串刚做好的“爆浆翡翠糖球”，“怎么样，看着就很诱人吧？”
红缨和老忠凑过来看，只见那糖球通体翠绿，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确实比对面摊主的“翡翠糖球”好看多了。
“看着是不错，”老忠有点担心，“但不知道咬开会不会爆浆？”
“试试不就知道了！”白若雪拿起一串，递给红缨，“来，红缨，你第一个尝！”
红缨接过糖球，有点犹豫：“郡主，这……能行吗？”
“放心吧，出了事我负责！”白若雪拍着胸脯。
红缨深吸一口气，张开嘴，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
“咔嚓”一声，糖壳碎裂，下一秒，一股冰凉清甜的薄荷浆瞬间在口中爆开！
“唔！”红缨眼睛猛地睁大，“好凉！好甜！还有薄荷的清香味！好好吃啊郡主！”
看着红缨一脸惊喜的样子，白若雪和老忠都笑了。
“太好了！成功了！”白若雪高兴地跳了起来，“老忠叔，咱们的‘爆浆翡翠糖球’成了！”
老忠也点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恭喜郡主，又研发出新产品了！”
“走！”白若雪拿起那串糖球，“咱们去前面摆摊，试试水！看看能不能把对面那摊主的生意抢过来！”
“好！”红缨和老忠异口同声。
于是，“脑洞百货大楼”的门前，很快就支起了一个临时摊位，白若雪亲自上阵，手里举着一串翠绿的糖球，大声吆喝：
“来来来！最新款‘爆浆翡翠糖球’！好吃又好玩，咬一口就爆浆！清凉解暑，夏日必备啊！”
她的吆喝声本就响亮，加上红缨在旁边帮忙展示——拿着糖球轻轻一咬，故意做出夸张的惊喜表情——很快就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哎？这不是白郡主吗？又出新产品了？”
“爆浆翡翠糖球？跟对面那个翡翠糖球有啥不一样？”
“看着就好吃，颜色真漂亮！”
人群渐渐围了过来，白若雪见状，立刻开始推销：
“各位街坊邻居，看好了啊！这可不是普通的翡翠糖球！”她举起糖球，“看见没？这糖壳里面，灌的是秘制薄荷浆！咬一口，冰凉的浆汁就会在嘴里爆开，那叫一个爽！”
她说着，自己先咬了一口，故意发出“哇”的一声惊叹：“嗯~太好吃了！薄荷的清香，配上甜甜的糖壳，夏天吃这个，比喝酸梅汤还解渴！”
旁边的红缨也跟着点头：“真的很好吃！我刚才吃了一串，还想再吃呢！”
围观的人本来就对新鲜事物好奇，又被白若雪和红缨这么一忽悠，顿时来了兴趣。
“给我来一串！”
“我也要！多少钱一串？”
“白郡主，给我留一串！”
转眼间，摊位前就排起了长队，比对面摊主的“翡翠糖球”摊子还要热闹。
对面的摊主看到这边的景象，气得脸都绿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好不容易想出的新花样，怎么就被白若雪这么轻松地“超越”了呢？
他忍不住凑过来看，只见白若雪卖的糖球，颜色比他的更透亮，形状也更圆润，最重要的是，听着顾客们的评价，好像味道也更好。
“唉，”摊主叹了口气，心里明白，自己这“翡翠糖球”的生意，怕是做不了多久了。
而白若雪这边，正忙着收钱找零，笑得合不拢嘴。
“红缨，快，再去后厨拿点糖球过来，不够卖了！”
“老忠叔，帮我看着点钱，别收错了！”
红缨和老忠也忙得团团转，但脸上都带着笑容。
红缨一边跑一边想：虽然我当间谍不行，但帮郡主卖货还是很厉害的！以后再也不羡慕那些会耍嘴皮子的人了，我有力气，能干活，一样能帮郡主赚钱！
老忠则在心里感慨：看来郡主说得对，这年头，光有忠心和武艺还不够，还得有脑子，会搞钱。跟着郡主，就算不能重振王府，至少能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这就够了。
夕阳西下，“爆浆翡翠糖球”大卖，白若雪数着手里的银子，心里美滋滋的。
“看来啊，”她自言自语道，“以后不能再让红缨去当什么‘商业间谍’了，太不靠谱。还是得靠咱们自己的脑子，想出更好的点子，做出更好的东西，这才是硬道理！”
旁边的红缨听到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郡主，对不起，我……”
“哎，说什么呢！”白若雪打断她，“你今天表现得很好啊，帮我卖了这么多糖球，功不可没！”
她拍了拍红缨的肩膀，笑得一脸灿烂：“走，收摊了！今天赚了不少，本郡主请你和老忠叔去吃冰糖葫芦，管够！”
“好耶！”红缨高兴地跳了起来。
老忠在一旁笑着摇头：“郡主啊，你这花钱的速度，比赚钱还快。”
“哎呀，老忠叔，钱赚来就是用来花的嘛！”白若雪摆摆手，“再说了，吃饱了才有力气想明天怎么赚更多的钱啊！”
说着，三人收拾好摊位，朝着夜市的方向走去。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上，充满了白若雪和红缨的说笑声，还有老忠无奈又宠溺的叹息声。
而关于“郡主教旧部当商业间谍，结果笑料百出”的故事，也随着这傍晚的风，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又一个笑谈。当然，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