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刚拉开门，姜棠就裹着夜风冷不丁撞进他怀里。
她的双马尾乱得像被揉皱的云，发梢还沾着几根草屑，小熊挂件在两人之间撞出细碎的叮当声。
小姑娘的手指死死揪着他校服下摆，指节因用力泛白，连带着整个身子都在发抖：“林砚哥哥......我爸妈......他们说下周就送我去纽约读高中，说留在云港会影响前途......”
后颈旧档案馆的霉味还没散，林砚垂眼就看见她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像沾了水的蝶翼。
记忆里总撞门框的小丫头，此刻连说话都带着抽噎的破音：“可我不想走......我想陪你一起找阿姨的真相，想看着你考上清北，想......”
她突然哽住，把脸埋进他颈窝。
林砚能感觉到她温热的眼泪渗进校服布料，像烧红的小煤块，烫得他心口发疼。
系统在识海深处轻轻震动，过目不忘的蓝光在瞳孔里晃了晃，又被他压了下去。此刻他不需要记住任何数据，只需要记住姜棠发顶淡淡的橘子味洗发水香。
“姜棠。”他声音哑得像砂纸，手虚虚环住她颤抖的背，“你该有属于自己的未来。”
这句话像根针，精准扎破了姜棠的泪腺。
她哭得更凶了，指甲几乎要抠进他腰侧：“可我的未来里本来就有你啊！小时候你说要当科学家，我要当实验室里给你递试管的小助手；后来你说想考建筑系，我就偷偷学画图纸......”她突然吸了吸鼻子，“上周我翻到你初中写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要保护小棠一辈子’，你忘了吗？”
林砚的喉结动了动。
初中那年暴雨天，他背着发着烧的姜棠跑过三条街去医院，小姑娘在他背上迷迷糊糊说“哥哥的背好暖”，他在日记本上写的那句话，确实被他压在抽屉最底层。
此刻那些字迹突然活了过来，在他眼前浮成一片模糊的光影。
门口传来极轻的响动。
林砚抬头，看见顾昭正站在月光里。
她藏青格裙上的草屑还没拍干净，右肩的褶皱在风里微微起伏——那是她和追踪者拉扯时留下的痕迹。
少女抱着笔记本的手紧了紧，目光在姜棠颤抖的背影上停留两秒，又转向林砚，轻声道：“黎小姐那边，该联系了。”
林砚点头。
他知道顾昭说的“黎小姐”是母亲旧友，当年车祸后唯一坚持调查真相的人。
U盘里那封泛黄的信还摊在桌上，“x-7区的秘密”几个字被月光镀上银边，像把悬着的刀。
姜棠在他怀里慢慢止住抽噎，抬起脸时鼻尖通红：“我明天就和爸妈说......”
“不行。”林砚打断她，拇指抹掉她脸上的泪，“你听着，明天你照常收拾行李，和叔叔阿姨去机场。”他看着姜棠瞬间睁大的眼睛，“但上飞机前，你要把这个给他们看。”他摸出兜里的U盘，“里面有我整理的云港国际高中的资料，比纽约那所更适合你。”
姜棠愣了：“你......你不怪我要走？”
“我怪的是自己。”林砚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声音轻得像叹息，“怪自己没本事让你不用做这种选择。”
顾昭悄悄退到走廊尽头。
她望着两人交叠的影子，指尖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姜棠情绪波动值87%，林砚心率112次\/分。
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少女低头看了眼手表：凌晨一点十七分，比预计的姜棠爆发时间晚了十三分钟，看来林砚的安抚能力比系统评估的高15%。
次日清晨五点，姜棠蹲在宿舍楼下的玉兰树后。
她怀里抱着从林砚电脑里偷拍的x-7项目部分资料，昨晚趁他洗澡时，她瞥见屏幕上“第七中学地下实验室”几个字，手指就不受控制地按下了手机快门。
“小棠？”宿管阿姨的手电筒光扫过来，她慌忙缩成一团，小熊挂件在胸口撞出轻响。
等光束移开，她猫着腰溜进教学楼，打印室的门虚掩着。她上周帮老师整理教案时，特意没锁。
打印机的嗡鸣声在空荡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姜棠盯着纸张上的“x-7区生物实验”等关键词，手心里全是汗。
姜棠刚直起腰，后颈就泛起凉意。
她下意识回头，看见传达室窗口闪过一道黑影——是王德昌的手下老周，那道疤从眉骨一直扯到下颌，她上周在教导主任办公室见过。
“糟了......”她攥紧书包带往校外跑，运动鞋踩过满地玉兰花瓣，像踩在一片碎玉上。
可刚拐过操场边的香樟林，就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嘴。
林砚是在早自习时察觉不对的。
系统突然在识海发出警报，思维沙盘里浮现出姜棠的行动轨迹：五点二十离开宿舍，五点二十七进入教学楼，五点四十一出现在校长信箱前——之后信号消失。
“顾昭。”他捏着粉笔的手骤然收紧，粉笔“咔”地断成两截，“查监控。”
顾昭早把笔记本摊开在课桌下。
她快速敲击键盘，监控画面跳出来的瞬间，两人同时屏住呼吸：香樟林角落，老周的手下正把挣扎的姜棠塞进面包车里，车牌被泥糊得严严实实。
“废弃仓库。”林砚盯着画面里闪过的“云港建材”字样，系统自动调取附近地图，“东环路17号，三年前倒闭的瓷砖仓库，有三个通风口，两个后门。”他摸出兜里的战术推演卡，蓝色光纹瞬间爬满手背，“顾昭，联系陈叔的修理厂，借辆改装过的摩托车。”
二十分钟后，林砚站在仓库外的废砖堆后。
系统的思维沙盘在脑海里展开：左边通风口有摄像头，右边有两个拿钢管的混混，正门守着老周。
他摸出兜里的石子，精准砸向左边摄像头——“咔”的脆响中，右边两个混混同时转头。
“谁？”
林砚借着阴影绕到后门，金属门挂着的锁在系统过目不忘能力下，锁芯结构在瞳孔里清晰呈现。
他摸出从实验室顺来的铁丝，三秒后“啪”地打开锁。
仓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姜棠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着破布，看见他的瞬间眼睛亮得像星子。
老周正站在她面前，手里的匕首反射着冷光：“小丫头片子，你知道我们为什么绑你吗？”
“我去你大爷的！”林砚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老周转身的瞬间，林砚已经冲了过来。
系统的战术推演卡让他的动作比平时快了三倍，一拳精准砸中老周的喉结，趁他踉跄时捞起地上的钢管，横扫向另外两个冲过来的混混。
“咳......弄死他！”老周捂着脖子吼。
林砚却笑了，眼尾微微上挑。
他反手用钢管勾住最近的混混手腕，借力一扭，“咔嚓”声里那人的手腕脱了臼。
另一个混混的钢管砸下来时，他侧身闪过，钢管擦着他耳际砸在墙上，震得石灰簌簌往下掉。
“棠棠，闭眼。”他头也不回地喊。
姜棠赶紧闭上眼睛。
再睁眼时，三个混混已经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呻吟。
林砚蹲在她面前，手指轻轻扯掉她嘴里的破布：“疼吗？”
“不疼。”姜棠吸了吸鼻子，声音哑得厉害，“你会恨我吗？因为我差点连累了你。”
林砚解绳子的动作顿了顿。
他抬头看她，晨光从破窗户照进来，落在她泛红的眼尾，像颗碎掉的糖。
“你只是做了你觉得对的事。”他说，指尖替她理了理乱发，“现在，轮到我来守护你了。”
傍晚回到宿舍时，顾昭已经把姜棠的行李整理好了。
她站在窗边，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姜小姐的航班改到后天，叔叔阿姨看了资料，同意转去国际高中。”
林砚点头，目光落在桌上的手机上，屏幕亮着，新信息提示在跳动。
他点开，瞳孔骤然收缩。发件人显示“未知号码”，可最后一行字让他血液沸腾：“今晚十点，废弃化工实验楼见。”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窗帘哗啦作响。
林砚望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系统的知识星图在识海深处隐隐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