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酒吧惊魂与心意的昭然
接下来的几天，空周身的气压持续低迷。
虽然他依旧保持着完美的礼仪，上课认真，对待同学温和疏离，但与他朝夕相处的荧，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哥哥的不对劲。那双金色的眼眸深处，似乎凝结着一层化不开的寒冰，偶尔还会闪过一丝极力压抑的烦躁和……厌恶？这是荧很少在哥哥身上看到的情绪。
“哥，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午休时，荧终于忍不住，凑到空身边小声问道，“感觉你心情很不好。”
空正在看书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翻过一页，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你看错了。”
“才怪！”荧嘟起嘴，“你骗不过我的！是不是学校里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去帮你教训他！”她挥舞着小拳头，一副随时准备干架的模样。
空终于抬起头，看着妹妹一副护犊子的样子，眼底的寒意稍稍融化，露出一丝无奈的温和：“真的没事。没人能欺负我。只是……最近有点累而已。”他揉了揉眉心，显然不愿多谈。
荧看着哥哥明显不想沟通的样子，心里更加确定肯定有事发生。她咬着指甲，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让哥哥开心起来。她自己不开心的时候，最喜欢和朋友们一起去疯玩，什么烦恼都能抛到脑后！
对了！玩！
一个主意瞬间在她脑海里成型。虽然有点冒险，但说不定真的有用！
放学铃一响，荧就立刻抓住空的手腕，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哥！别急着回家！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玩！保证让你把所有不开心都忘掉！”
空微微蹙眉：“去哪里？陈伯还在等。” “安啦安啦！”荧立刻掏出手机，飞快地给陈伯发了条语音短信：“陈伯陈伯！我今天带哥哥在外面吃饭哦！晚上不回去吃啦！可能……可能会晚点回去！不用担心我们！” 发完，她不等空反对，就拉着他的胳膊往校门外拽：“走嘛走嘛！相信我一次！绝对是好地方！”
空被妹妹半拖半拽地拉着，看着她兴奋又期待的眼神，终究不忍心扫她的兴。最近因为自己的情绪，可能也忽略了她。他轻轻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但别去太奇怪的地方。”
“保证不奇怪！特别正规！”荧拍着胸脯保证，眼底却闪过一抹狡黠。
然而，当出租车停在一家看起来就很有格调但也明显是成年人场所的酒吧门口时，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荧！”空的声音带着罕见的严厉，“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胡闹！回去！” “哥！你听我解释！”荧赶紧拉住转身欲走的空，急忙说道，“这家酒吧很正规的！管理特别严格，未成年绝对进不去的！我们都满十八岁了呀！是成年人了！可以进来的！而且你看，”她指着门口穿着得体、认真核查Id的门童，“他们查得很严的！里面环境也很好，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我朋友们已经订好包厢了！我们就只在包厢里玩，喝点东西唱唱歌，绝对不出去乱晃！好不好嘛哥哥~”
空看着妹妹恳求的眼神，又打量了一下这家酒吧的外观，确实不像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门禁管理看起来也很严格。他紧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眉头依旧蹙着。
“就一会儿。”他最终妥协道，心里打定主意坐一会儿就带妹妹离开。
“耶！哥哥最好啦！”荧开心地挽住他的手臂，出示了Id后，拉着空走进了酒吧。
酒吧内部装修很有品味，灯光柔和，音乐也不是那种震耳欲聋的迪斯科，而是舒缓的爵士乐。大厅里零星坐着一些客人，看起来都像是下班后来小酌的白领。荧熟门熟路地拉着空穿过走廊，走进一个预订好的中型包厢。
包厢里已经有几个荧的朋友在等了，看到空进来，都显得有些惊讶和拘谨。空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荧倒是很快和朋友们玩开了，点歌，唱歌，闹成一团。她还特意给空点了一杯看起来像果汁的鸡尾酒：“哥，这个度数很低，就跟果汁一样，你尝尝？”
空本来不想喝，但拗不过妹妹的热情，又看那杯饮料确实颜色清新，便接过来慢慢喝着。味道确实不错，甜甜的，几乎尝不出酒味。
然而，空的酒量远比他自己想象的要差，或者说，他低估了这杯“像果汁一样”的鸡尾酒的后劲。几口下肚后，他开始觉得有些头晕，脸颊也微微发烫。包厢里嘈杂的音乐和喧闹声让他觉得有些闷，胸口发堵。
他站起身，对正唱得投入的荧说：“我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你别乱跑。” “知道啦知道啦！”荧挥挥手，完全没在意。
空独自一人走出包厢，沿着走廊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或者卫生间洗把脸。酒吧的走廊比想象中要复杂，光线也昏暗。他本就有些头晕，方向感变得更差，走着走着，竟然绕到了靠近大厅酒吧台附近的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微微仰头，闭上眼，试图让晕眩的大脑清醒一点。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浓重酒气和油腻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哟？小美人儿，一个人？迷路了？要不要哥哥陪陪你？”
空猛地睁开眼，看到一个穿着花哨衬衫、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正不怀好意地凑近他，眼神浑浊地在他脸上和身上打量。
空立刻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厌恶。他蹙紧眉头，冷声道：“走开。”
“嘿，脾气还不小？”那男人非但没走，反而笑得更加猥琐，又往前逼近一步，几乎要贴到空身上，“一个人多无聊啊，哥哥请你喝一杯？看你这样子，是学生吧？第一次来？别怕嘛……”
说着，他竟然伸出手，想要去摸空的脸！
空心中警铃大作，怒火瞬间涌起。他下意识就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就像对付达达利亚那样！然而，他刚一运气，就发现浑身软绵绵的，根本提不起力气！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和肌肉，平时轻而易举的动作此刻变得艰难无比！
他猛地挥开对方的手，厉声道：“我叫你滚开！”
但他的呵斥因为醉意而显得有些绵软无力，反而更像是一种欲拒还迎，刺激得那男人更加兴奋。
“还挺辣！我喜欢！”男人嘿嘿笑着，竟然张开手臂就要把空往怀里搂！“来，让哥哥抱抱……”
空又惊又怒，拼命想挣扎，却因为醉酒而手脚发软，使不上劲，眼看那张令人作呕的油腻脸庞越来越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操你妈的！给老子放开他！”
一声暴怒的吼声如同惊雷般炸响！
紧接着，一道迅猛的身影疾冲过来，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狠狠砸在了那个猥琐男人的脸上！
“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男人的惨叫和鼻梁可能断裂的声音，他整个人被打得踉跄着向后倒去，撞翻了吧台边的高脚凳。
空惊魂未定地看去，只见达达利亚如同被激怒的雄狮，满脸戾气，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骇人的怒火。他一把将空拉到自己身后护住，指着那个被打懵的男人骂道：“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碰他？！想死是不是？！”
那男人被打得眼冒金星，鼻血直流，看着达达利亚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了。
达达利亚这才转过身，怒气未消地瞪着空，语气冲得很：“空！你他妈怎么会在这里？！这种地方是你这种‘好学生’该来的吗？！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要不是我刚好……”
他的骂声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清了空此刻的样子。
空显然醉得不轻，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金色长发有些凌乱，几缕发丝黏在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和额角。那双总是清澈冷静的金色眼眸，此刻蒙着一层水汪汪的迷离雾气，正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因为刚才的惊吓和挣扎，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淡色的嘴唇微微张着，看起来……脆弱又诱人。
达达利亚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骂人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
空似乎认出了他，眉头不舒服地蹙起，下意识地想推开他，声音带着醉后的软糯和不满：“……走开……讨厌你……”
但他刚一动，就因为醉酒和脱力，腿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喂！”达达利亚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赶紧伸手接住他。
空温软的身体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倒进了他的怀里，脑袋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温热地拂过他的颈侧，带着淡淡的酒气和独有的清甜气息。
达达利亚的身体瞬间僵住，抱着怀里柔软温热的人体，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怒火、质问、嘲讽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和……心悸。
他这才注意到空身上淡淡的酒气。
“妈的……不会喝酒还跑来这种地方……”他低骂一声，语气却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忧和……宠溺？
他环顾四周，显然不能把这样的空送回那个闹哄哄的包厢，更不能让他就这样回家。
“喂！你们自己玩！老子有事先走了！”他冲着不远处几个同样目瞪口呆的小弟吼了一嗓子，然后打横抱起已经晕晕乎乎、失去抵抗能力的空，无视了小弟们震惊的目光，大步流星地朝着酒吧外走去。
他的心跳得飞快，抱着空的手臂肌肉紧绷，既小心翼翼，又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占有欲。
走在夜晚微凉的街道上，看着怀里安静睡去的空，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投下阴影，脸颊红扑扑的，毫无平时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乖巧得不像话。
达达利亚的心变得异常柔软。
一些被刻意遗忘的画面，忽然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其实……他很早以前就见过空。在某次商业晚宴上，远远地看到过。那时的空穿着小礼服，安安静静地跟在父亲身边，像个小王子，金色的眼眸好奇又克制地打量着周围，那副样子一下子就撞进了他的心里。
只是后来，因为两家是竞争对手，父母又总是在他耳边拿空比较，那份最初的好感渐渐扭曲成了不服气和厌烦。他开始刻意找茬，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哪怕是用一种错误的方式。他欺负他，似乎只是为了掩盖自己内心深处那份莫名的在意和……吸引。
直到最近，那些越界的举动，那个意外的吻，那个荒唐的梦……一切都有了答案。
原来，他并不是真的讨厌他。
原来，那种总是想招惹他、看他为自己而情绪波动的冲动，那种看到他受伤或脆弱时就心慌意乱的感觉……
是喜欢。
他达达利亚，居然一直喜欢着自己最大的死对头。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震惊，却又有一种豁然开朗的释然。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安静的睡颜，眼神变得复杂而温柔。
“真是……败给你了。”他低声喃喃自语，抱着空的手臂又收紧了些。
他在附近找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酒店，开了一间房。
将空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帮他脱掉鞋子，盖好被子。做完这一切，达达利亚站在床边，看着空恬静的睡颜，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又带着一丝罪恶感。
他应该走的。
可是脚步却像被钉住了一样。
就在他挣扎着准备转身离开时，床上的人忽然发出一声细微的呓语，眉头不舒服地皱起。然后，一只温热的手无意识地伸出来，准确地抓住了他校服的衣角。
“……别走……”空的声音带着醉后的沙哑和依赖，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的梦，“……难受……”
达达利亚的身体彻底僵住，心跳如擂鼓。那只抓住他衣角的手，力道很轻，却仿佛有千钧重，将他牢牢地定在原地。
他低头，看着空因为醉酒而泛着诱人红色的嘴唇，梦里那柔软触感和快感再次席卷而来，比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猛烈。
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
他鬼使神差地俯下身，慢慢靠近。
“空……”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无限的蛊惑，“你知道我是谁吗？”
空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金色的眼眸里雾气朦胧，他似乎辨认了一下，然后又难受地闭上，轻轻哼了一声：“……讨厌的……橘子味……”
达达利亚哑然失笑，心里却软成一片。连骂他都记得带着标志物。
他不再犹豫，轻轻地、试探地吻上了那双渴望已久的唇。
这一次，不再是恶作剧，不再是报复，而是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情感和小心翼翼的爱惜。
起初只是轻柔的触碰，如同蝴蝶翅膀拂过花蕊。空的嘴唇比他记忆中还要柔软百倍，带着酒后的温热和甘甜。空似乎颤抖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呜咽，却没有像之前那样激烈反抗，或许是醉得没了力气，或许是这个吻太过温柔。
得到了默许般的回应（即使可能只是醉酒后的错觉），达达利亚的胆子大了起来。他加深了这个吻，温柔地撬开对方的牙关，小心翼翼地探索着那份独一无二的甜蜜，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空在醉意朦胧中，只觉得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包围了自己，那个吻不像之前那样粗暴，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和温柔，缓解了他身体的不适和心里的烦躁。他无意识地发出细微的呻吟，身体微微向上迎合，仿佛在渴求更多。
这细微的回应彻底点燃了达达利亚压抑的激情。他呼吸变得粗重，吻也变得愈发炽热和深入，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抚上空发热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着他光滑的皮肤，另一只手则撑在空的身侧，将他完全笼罩在自己的气息之下。
酒店房间里，温度悄然攀升，空气中弥漫着酒香、淡淡的柑橘味和旖旎的喘息声。
夜还很长。
而某些心意，在酒精和夜色催化下，终于冲破了一切阻碍，赤裸裸地呈现在彼此之间，即使其中一人，或许对此仍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