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甜味剂与心跳声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魈睁开眼的第一反应是摸向枕边的匕首——这是末日生存养成的习惯。然后他听见了厨房传来的\"叮叮当当\"声。
\"空？\"魈瞬间清醒，翻身下床。
厨房的景象让他停在门口。空背对着他，正踮脚试图够橱柜里的什么东西，过大的t恤下摆随着动作晃荡，露出苍白纤细的大腿。料理台上散落着几个打翻的调料罐，白糖撒得到处都是，在阳光下像一层薄雪。
\"你在干什么？\"魈的声音比预想的柔和。
空吓得一抖，转身时手里还抓着一罐蜂蜜。金发乱蓬蓬地支棱着，嘴角沾着可疑的琥珀色痕迹。他像只偷吃被抓现行的猫，慢慢把蜂蜜罐藏到身后，眼神飘忽。
\"...饿？\"空小声嘟囔，喉音很重，但已经能发出清晰的单字。
魈走近，发现冰箱门大开，昨晚剩下的饭菜不见了踪影。他挑眉：\"全吃了？\"
空低头用脚尖蹭地板，蜂蜜罐从手里滑落，\"咣当\"一声滚到魈脚边。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魈弯腰捡起罐子，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怒气迟迟不来报到。按理说，他应该为被打乱的作息和糟蹋的食物发火，但空偷吃后心虚的样子莫名让他联想到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
\"刷牙了吗？\"魈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拧开蜂蜜罐盖子。
空茫然地眨眼，显然没听懂。
魈放下罐子，从浴室拿来新牙刷示范：\"这样，上下刷。\"
空好奇地接过，直接把牙刷塞进嘴里咬住，塑料发出\"咔咔\"的悲鸣。
\"不是磨牙玩具！\"魈夺回牙刷，突然意识到自己正一步步沦为保姆。他捏了捏眉心，\"...算了，先吃早饭。\"
煎蛋在锅里滋滋作响时，魈感觉衣角被轻轻拽了拽。空不知何时蹭到了他身边，正眼巴巴盯着锅里的食物，鼻尖微微抽动。阳光给他淡金色的睫毛镀了层边，瞳孔在光照下呈现出透明的琥珀色，比普通人类的更加透亮。
\"坐好。\"魈用锅铲指了指餐桌。
空磨磨蹭蹭地挪过去，坐下也不安分，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杂乱无章的节奏。当魈端着盘子转身时，发现他正试图用叉子叉自己的手指玩。
\"停下！\"魈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夺下叉子，\"这是餐具，不是玩具。\"
空委屈地瘪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魈突然注意到他的指甲——比昨天更尖利了，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这是进化还是退化？
\"手。\"魈放下盘子，鬼使神差地说。
空迟疑地伸出双手。魈握住那冰凉的手指，仔细检查指甲的变化。触感意外地不令人反感，虽然温度偏低，但皮肤柔软，没有丧尸常见的尸斑或溃烂。
\"疼吗？\"魈用拇指轻按指甲根部。
空摇头，突然翻转手腕抓住魈的手，把脸贴上去蹭了蹭。这个动作完全出于本能，像小动物确认气味般自然。魈僵住了，空的脸颊比他想象的更柔软，睫毛扫过掌心的触感轻得像羽毛。
\"......吃你的煎蛋。\"魈猛地抽回手，耳尖发烫。
早餐在诡异的沉默中结束。空用不好筷子，干脆用手抓，吃得满脸油光。魈本该纠正他，却莫名想起安全区外那些饿得皮包骨的流浪狗——至少空现在能吃上热食了。
\"今天教你基本生活常识。\"魈收拾盘子时宣布，\"首先，不要随便碰别人的东西。\"
空歪头，显然没理解\"别人的\"这个概念。
魈拿起蜂蜜罐：\"这是我的。要拿，先问。\"他做了个手势，\"可以吗？\"
\"可...以...吗？\"空一字一顿地重复，发音滑稽但认真。
魈点头，把罐子推过去。空小心翼翼地接过，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收到了什么珍贵礼物。他抱着罐子思考了几秒，突然伸长手臂把它放回橱柜最高处，然后冲魈露出得意的笑容，仿佛在说\"我放回去了哦\"。
这种幼稚的举动让魈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迅速板起脸，但心里某个角落悄然软化。空的行为模式像张白纸，每学会一件事就迫不及待地展示，笨拙却真诚。
上午的\"课程\"包括识别危险物品（空把灭火器当成了玩具）、简单清洁（打碎了两个杯子）和衣物整理（把自己缠进了被单里）。到中午时，魈精疲力尽地倒在沙发上，开始怀疑甘雨博士所谓的\"观察自然行为\"是不是某种变相惩罚。
\"魈...累？\"空跪坐在沙发边，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魈拍开那只不安分的手：\"别闹。\"
空却不依不饶地凑近，鼻尖几乎贴上魈的颈动脉。魈浑身紧绷——这是丧尸的本能吗？寻找最脆弱的部位下口？但空只是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满足地眯起眼：\"...好闻。\"
\"什么？\"魈愣住。
\"魈...太阳...味道。\"空词汇量有限，只能用简单的词语拼凑。他指了指窗外明媚的阳光，又指了指魈的衣领。
魈这才意识到空是在说他身上的气味。作为风系异能者，他的能量场确实带着清新气息，但从未有人如此直白地指出这点。更奇怪的是，空作为丧尸，嗅觉应该更倾向于血腥味才对。
\"你也很奇怪。\"魈不自觉地抬手，揉了揉那头乱蓬蓬的金发。发丝比想象中柔软，带着微微的凉意。
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魈先反应过来，触电般缩回手，干咳一声：\"午饭想吃什么？\"
空眼睛一亮，扑向茶几上的便签本，歪歪扭扭地画了个圈，然后期待地看着魈。
\"...看不懂。\"
空着急地比划着，突然灵光一闪：\"甜！\"
魈挑眉：\"又是甜食？不行，需要营养均衡。\"
空立刻蔫了，整个人像被抽走骨头似的滑到地上，发出夸张的哀鸣。这种幼稚的耍赖方式让魈又好气又好笑，他蹲下来戳戳空的额头：\"装可怜没用。\"
金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泛起水光。
\"...饭后可以吃一块糖。\"魈最终妥协。
空瞬间复活，欢呼着扑向魈，冰凉的脸颊贴着他的脖颈蹭来蹭去。魈被撞得踉跄后退，后背抵上墙壁。他应该推开这个过分亲密的拥抱，但双手却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空单薄的背上。
\"道谢要说谢谢。\"魈低声纠正。
\"谢...谢...魈。\"空的声音闷在衣领里，呼出的气息冰凉却意外地不令人讨厌。
这一刻，魈突然意识到一个危险的事实：他不再把空当作实验体或任务对象了。这个认知让他心跳加速，混杂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恐慌。作为夜叉小队的队长，他本应冷漠高效，却在短短几天内为一个会撒娇的丧尸打破了所有原则。
午饭是简单的三明治和蔬菜汤。空对生菜表现出惊人的厌恶，偷偷把叶子挑出来藏在餐巾纸里，被魈抓个正着。
\"吃掉。\"魈把生菜放回他盘中，\"维生素是必须的。\"
空皱着脸，不情不愿地塞进嘴里，咀嚼的样子活像在受刑。魈忍不住想笑，赶紧低头喝汤掩饰。
下午，甘雨博士来电要求带空去做例行检查。魈给空戴上帽子和围巾遮掩异常特征，一路上警惕地注意周围。安全区的街道比往常热闹，广场中央有人在分发新一批补给物资。
\"跟紧我。\"魈低声嘱咐，感觉衣袖被轻轻拽住。
空好奇地东张西望，突然停下脚步。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个卖的小摊，粉蓝色的糖丝在阳光下像一团云朵。摊主正给一个小女孩制作兔子形状的。
\"走了。\"魈拉他，却发现空像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
\"...想要？\"
空用力点头，眼神亮得惊人。
魈叹气，却还是走向小摊：\"一个，普通的就行。\"
摊主好奇地打量裹得严严实实的空：\"您弟弟？\"
\"嗯。\"魈简短地应了声，接过递给空，\"小心别弄到衣服上。\"
空如获至宝地捧着，先小心地舔了舔，然后整张脸都亮了起来。他扯下围巾，露出灿烂的笑容：\"魈！甜！\"
这个举动引来周围几个路人的目光。魈迅速把围巾重新裹好，却在看到空嘴角沾着糖丝的笑脸时怔住了——那是他见过的最纯粹的笑容，没有末日阴影，没有生存压力，简单得像阳光下的泡沫。
\"笨蛋，别在外面...\"魈的责备卡在喉咙里。他伸手擦掉空嘴角的糖渍，指尖传来的温度似乎比早上高了些，\"...别着凉。\"
检查结果比预期好。甘雨博士惊讶地发现空的各项指标都在向人类标准靠拢，尤其是脑部活动显着增强。
\"他开始做梦了吗？\"博士一边记录数据一边问。
魈回想昨晚空在沙发上不安翻身的模样：\"可能有。\"
\"好现象。\"甘雨微笑，\"梦境意味着记忆区在重组。\"她压低声音，\"上层开始询问'特殊幸存者'的情况了。你最好做好准备。\"
魈的表情瞬间冷峻：\"多久？\"
\"最多两周。\"甘雨担忧地看了眼正在玩血压计的空，\"他们需要所有异常个体进行'统一管理'。\"
回程路上，魈心事重重。空似乎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安静地跟在身后，只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小心地包在纸袋里。
\"怎么不吃完？\"魈随口问。
空献宝似的把纸袋递给他：\"魈...也甜。\"
这个简单的举动像箭一样刺中魈的心脏。他接过糖，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却比不上心头泛起的暖意。空学会分享了——以他有限的认知，这是表达关心的方式。
夜幕降临，魈站在窗前望着安全区的围墙。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用回头也知道空又在折腾沙发靠垫。两周后上层就会带走空，而他甚至找不到一个正当理由反对——毕竟从一开始，这就是个任务，不是吗？
\"魈。\"空的声音突然在极近处响起。
魈转身，发现不知何时空已经站在他面前，手里捧着那本学单词用的图画书，指着其中一页：\"这...什么？\"
书页上是幅家庭插画，父母牵着孩子的手。魈喉咙发紧：\"...家人。\"
\"家...人。\"空缓慢地重复，然后指向魈，又指向自己，露出询问的表情。
魈的呼吸停滞了。他该纠正这个荒谬的联想，该划清界限，该...但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看着空脸上绽放出比还甜的笑容。
空心满意足地蹭到沙发边，抱着靠垫蜷缩成一团。魈悄悄靠近，为他盖上毯子。月光透过窗帘，落在空安静的睡颜上，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魈鬼使神差地俯身，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
\"晚安...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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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有可能会少更新，因为家里出点事了，但是我保证一天更一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