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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常量与变量
空从昏迷中醒来，后颈传来阵阵钝痛。他眨了眨眼睛，视线逐渐聚焦——这是一间陌生的实验室，他被固定在一张金属椅上，手腕和脚踝都扣着特制的束缚带。正对面的显示屏上，一个倒计时正在无声跳动：03:27:16。
记忆碎片逐渐拼凑——荧的电话、多托雷的镇静剂、然后是黑暗。
\"醒了？\"
空猛地转头，多托雷站在实验台旁，正在调试某种仪器。科学家看起来比前几天憔悴许多，蓝发凌乱地扎在脑后，白大褂上沾着可疑的暗红色污渍。
\"解释。\"空的声音因愤怒而嘶哑，\"现在。\"
多托雷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空面前，检查束缚带的松紧度，动作小心得不像是要伤害他。
\"荧有危险。\"多托雷最终说道，声音异常平静，\"我父亲的人在璃月找到了她。那个电话是他们逼她打的，目的是引你出去。\"
空挣了挣束缚带：\"那你给我注射镇静剂是几个意思？\"
\"因为你会冲动行事。\"多托雷直视他的眼睛，\"而我们需要计划，不是蛮干。\"
\"我们？\"空冷笑，\"你和谁？和你父亲吗？\"
多托雷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像是被刺痛了。他转身在控制台上输入一串代码，实验室的主显示屏亮起，出现一份标着\"project Sibling\"的档案。
\"看清楚了。\"多托雷点开文件，\"这是父亲真正的目标。\"
空的呼吸停滞了。屏幕上显示的是他和荧的基因对比图，旁边标注着各种复杂的参数。最上方一行红色大字格外刺眼：\"配对成功，可进行最终阶段\"。
\"什么意思？\"空的声音发抖。
多托雷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眼睛：\"你和荧不是自然出生的兄妹。你们是K组织'基因配对计划'的产物，经过特殊编辑的dNA能够合成一种稀有蛋白质，这是制造终极生物武器的关键。\"
空的大脑拒绝理解这些词汇。荧——他从小保护到大的妹妹，他们共享的童年回忆，她每次叫他\"哥\"时眼中的依赖——这一切都是被设计的？
\"不可能...\"空喃喃道，\"我们有父母，有记忆...\"
\"记忆可以被植入。\"多托雷轻声说，\"父亲在这方面是专家。你们在孤儿院的相遇也不是偶然，那是计划的一部分。\"
空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你早就知道？\"
\"三年前你接到卧底任务时，我才发现真相。\"多托雷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愧疚，\"我试图阻止你，但你走得那么突然...\"
所以那个雨夜。多托雷站在实验室门口，手里拿着两杯冷掉的咖啡，眼里是空从未见过的绝望。他当时想说的就是这个？
\"为什么不告诉我？\"空质问。
\"告诉你什么？\"多托雷突然提高了声音，\"告诉你最珍视的妹妹关系是场骗局？还是告诉你父亲一直在监视你们，等着合适的时机收割成果？\"他深吸一口气，\"我当时...想保护你。\"
空沉默了。束缚带深深勒进他的手腕，但肉体疼痛远不及心中的混乱。多托雷的背叛、荧的身世、自己被设计的人生...一切都太荒谬了。
\"现在呢？\"空最终问道，\"你把我绑在这里，是要帮'父亲大人'完成实验吗？\"
多托雷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他走到空面前，手指轻轻触碰控制面板。束缚带突然松开，空的四肢恢复了自由。
\"相反。\"多托雷递给他一个小型通讯器，\"这是连接到璃月行动组的频道。我的人已经定位到荧的位置，30分钟后开始营救。\"
空接过通讯器，困惑地看着他：\"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从来都是你这边。\"多托雷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只是...方法比较迂回。\"
显示屏上的倒计时跳到03:15:22。多托雷迅速调出一张建筑平面图：\"这是K组织在璃月的地下实验室，荧被关在这里。同时...\"他切换画面，\"父亲将在三小时后启动全球范围的神经毒素释放，目标是所有大城市。\"
空的血液凝固了：\"t-307？\"
\"改良版。空气传播，24小时内致死率90%。\"多托雷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而阻止它的唯一方法，是用你和荧的血液合成的抑制剂。\"
所以这就是倒计时的意义。空突然明白了多托雷这些天的所有行动——修改U盘、监视荧、甚至把他\"囚禁\"在安全屋，都是为了阻止这场灾难。
\"你需要我做什么？\"空站起身，特工本能完全苏醒。
多托雷递给他一把手枪和一个小型注射器：\"前者防身，后者是t-307的临时解药，能让你在毒素环境中活动一小时。\"他停顿了一下，\"父亲已经到总部了。他以为我会把你交出去完成实验，但我们有别的计划。\"
空检查枪械，熟练地上膛：\"'我们'指谁？\"
\"我和特勤处。\"多托雷从实验台下拿出一个金属箱，\"过去三年，我一直在向你的上司传递情报。这次营救行动是双方合作的。\"
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多托雷，那个孤高冷漠的科学家，居然一直在暗中与特勤处合作？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空质问。
多托雷的眼神闪烁：\"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安全。而且...\"他别过脸，\"我不确定你还信任我。\"
通讯器突然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多托雷接听，脸色越来越凝重。
\"计划有变。\"挂断后他快速说道，\"父亲提前了毒素释放时间，一小时后。荧那边已经展开营救，我们必须立刻去总部。\"
空跟上多托雷的脚步，两人穿过一系列隐蔽通道，来到地下车库。一辆黑色越野车已经启动，引擎低声轰鸣。
\"你开车。\"多托雷扔给他钥匙，\"我需要准备抑制剂。\"
车子冲出车库，驶入夜色。空专注地驾驶，余光瞥见多托雷在后座忙碌——科学家正在将几种不同颜色的液体混合，动作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所以，\"空打破沉默，\"你一直在玩双面间谍？\"
多托雷头也不抬：\"三面。还有国际刑警。\"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多托雷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情绪波动，\"告诉你我每天都在担心你被发现？告诉你我截获了十七次针对你的暗杀命令？还是告诉你...\"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黑进K组织的系统就为了看你的监控录像？\"
空的手在方向盘上收紧。后视镜里，多托雷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脆弱，蓝发垂在眼前，遮不住眼中的疲惫与痛苦。
\"你本可以联系我。\"空低声说。
\"然后呢？\"多托雷苦笑，\"让你在生死任务中分心？特工和科学家，我们都有自己的战场。\"
车子驶入总部大楼的地下入口。多托雷迅速收拾好药剂，递给空一个小型耳机：\"保持联络。我走通风管道去主控室，你需要制造足够大的动静吸引守卫。\"
空抓住他的手腕：\"等等。如果...如果我们中有人没能出来？\"
多托雷看着他，突然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短暂的吻：\"那就没机会后悔了。\"
然后他消失在通风口，留下空站在原地，唇上还残留着那个吻的温度。
行动比预想的顺利——也远比预想的危险。空吸引了大部分火力，借着总部熟悉的布局与守卫周旋。耳机里不时传来多托雷的指示，指引他避开埋伏，同时汇报荧的营救进度。
\"荧安全了。\"多托雷的声音伴随着键盘敲击声，\"正在撤离。抑制剂准备就绪，我需要...等等。\"
通讯突然中断。空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加速冲向中央实验室。走廊上的自动防御系统已经启动，激光网格封锁了去路。
\"该死。\"空咬牙，正准备硬闯，耳机突然又传来声音。
\"空...快走...\"多托雷的声音断断续续，伴随着不祥的电流杂音，\"陷阱...父亲知道...\"
接着是一声巨响，通讯彻底中断。
空不再犹豫，他掏出多托雷给他的注射器，将临时解药注入静脉。几秒钟后，一股灼热感流遍全身，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力量爆发。他轻松越过激光网格，踹开实验室大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血液凝固——多托雷被两个警卫按在地上，嘴角流血，眼镜碎裂。而站在控制台前的，是一个与多托雷有七分相似的高大男子，正冷笑着看向他。
\"空，终于见面了。\"男子的声音像蛇一样滑腻，\"我儿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K组织首领——多托雷的父亲。空举枪瞄准，却发现自己的手指突然无法扣动扳机。一阵诡异的麻木感从指尖蔓延到手臂。
\"啊，t-307的副作用。\"首领假惺惺地叹息，\"我忘了告诉你，临时解药会加速神经损伤。真是遗憾。\"
多托雷猛地挣扎起来：\"父亲！我们的交易还作数！放过他，我跟你走！\"
\"交易？\"首领大笑，\"傻孩子，我什么时候遵守过交易？\"他按下控制台上的红色按钮，\"全球释放程序启动。而你俩...将成为第一批牺牲品。\"
通风系统突然喷出淡绿色气体。空踉跄了一下，感到呼吸困难。多托雷趁机挣脱束缚，扑向控制台。一声枪响，科学家身体一震，但仍坚持输入了最后一行代码。
\"不——！\"首领的怒吼被警报声淹没。
整个实验室突然陷入红色警戒状态。通风系统逆转，开始抽走毒素气体。多托雷跪倒在地，白大褂迅速被鲜血染红。
空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向他，接住他倒下的身体。
\"代码...逆转程序...\"多托雷气若游丝，\"荧的血液样本...我提前...拿到了...\"
\"别说话。\"空撕开自己的衬衫压住他的伤口，\"医疗队马上到。\"
多托雷颤抖的手抚上他的脸：\"这三年...每一天...我都在后悔...放你走...\"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特勤处的突击队终于突破了防线。空紧紧抱住多托雷，感到温热的血液浸透了自己的衣服。
\"坚持住...求你了...\"
多托雷虚弱地笑了：\"这次...不会...不告而别...\"
然后他的眼睛闭上了。
三个月后。
空推开研究所康复中心的大门，手里拎着两杯咖啡。最里面的病房里，多托雷正坐在床上全神贯注地操作笔记本电脑，蓝发在脑后扎成松散的一束，镜片反射着屏幕蓝光。
\"医生说你又熬夜了。\"空把咖啡放在床头柜上，\"伤口恢复期需要充足睡眠。\"
多托雷头也不抬：\"数据分析到了关键阶段。\"
空直接合上他的笔记本：\"休息。现在。\"
多托雷终于抬头看他，红瞳中闪烁着熟悉的固执。但当他看到空的表情时，肩膀微微放松：\"...好吧。\"
这三个月像一场漫长的噩梦与美梦交织。多托雷在手术台上挣扎了八个小时才活下来；荧在璃月受了轻伤但无大碍；K组织随着首领的落网而土崩瓦解。而最令人惊讶的是，基因检测证实荧确实与空有血缘关系——虽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兄妹，但dNA相似度足以证明他们出自同一组基因编辑。
\"今天感觉怎么样？\"空坐在床边，递过一杯咖啡。
多托雷接过，指尖轻轻擦过空的手掌：\"好多了。医生说再有两周就能回实验室。\"
空哼了一声：\"你的实验室已经被我改成健身房了。\"
\"你敢。\"多托雷眯起眼睛。
\"试试看啊，病号。\"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这种轻松的斗嘴在过去几周越来越频繁，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日常。
多托雷突然正色：\"荧的检查结果如何？\"
\"一切正常。\"空的表情柔和下来，\"她适应得比我们想象的都好。下周就要回公司上班了。\"
\"你呢？\"多托雷轻声问，\"特勤处给你的长假还愉快吗？\"
空耸耸肩：\"老实说，有点无聊。我习惯了...\"他顿了顿，\"危险。\"
多托雷的嘴角微微上扬：\"巧了，我实验室正好缺个身手敏捷的助手。工作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搬运危险化学品、制服失控实验体、以及...\"他故意拖长音调，\"阻止首席科学家过度工作。\"
空挑眉：\"工资呢？\"
\"包吃包住。\"多托雷推了推眼镜，\"外加一个脾气不好的同居人。\"
\"听起来不怎么样。\"空假装思考，\"除非...那个同居人愿意在某些特殊时刻提供私人服务。\"
多托雷倾身向前，嘴唇几乎贴上空的耳朵：\"24小时待命，随叫随到。\"
空笑着推开他：\"先把伤养好再说吧，博士。\"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病床上，为两人镀上一层金边。多托雷的手悄悄覆上空的手背，十指相扣。
\"空。\"他少见地直呼其名，\"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接那个卧底任务吗？\"
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头：\"不会。\"他握紧多托雷的手，\"我会选择更信任你一些。\"
多托雷的眼镜片后闪过一丝光芒：\"我也是。\"他轻声说，\"我会选择告诉你真相，而不是自以为是的保护。\"
空笑了：\"看来我们都学到了点什么。\"
\"比如？\"
\"比如...\"空俯身，在多托雷唇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有些分离本可以避免。\"
多托雷加深了这个吻，手指穿过空的金发。当他们终于分开时，科学家的红瞳中闪烁着罕见的温暖。
\"生日快乐。\"他突然说。
空愣了一下：\"今天不是...\"
多托雷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小盒子：\"提前准备的。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一枚银色的戒指，内侧刻着一行小字：\"我的常量与变量\"。
空认得这句话——多托雷常说的科学比喻：在变化万千的实验中，有些因素是常量，永恒不变；有些是变量，需要不断调整。
\"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常量。\"多托雷轻声解释，\"无论其他变量如何改变。\"
空拿起戒指，在阳光下仔细端详，然后笑了：\"下次求婚别挑我拿枪的时候，博士。\"
多托雷挑眉：\"这是承诺，不是求婚。\"
\"有区别吗？\"
\"当然。\"多托雷推了推眼镜，露出那个让空又爱又恨的自信笑容，\"求婚会有更隆重的场合，更昂贵的戒指，以及...\"他压低声音，\"更私密的庆祝方式。\"
空大笑着将戒指戴在手指上：\"那我等着。\"
窗外，初春的风拂过树梢，带来新生的气息。病房里的监测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像某种奇特的节拍器，为他们的未来打着节奏。
空看着多托雷的侧脸，想起这三年的分离、痛苦与重逢。或许他们的故事从来就不是简单的特工与科学家，也不是保护者与被保护者。而是两个不完美的人，在混乱的世界里找到了彼此这个\"常量\"，然后决定，无论\"变量\"如何改变，都要一起面对。
而这一次，没有不告而别，没有孤军奋战。只有两个伤痕累累却依然选择相爱的人，和一段即将共同书写的新篇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