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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未言之语
拍摄结束后的傍晚，空独自站在酒店天台上，眺望远处的城市灯火。三天的外景拍摄终于结束，明天就能回公司了。夜风拂过他的脸颊，带走了一天的疲惫。
\"原来你在这里。\"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空回头，看到魈站在天台入口处，黑色风衣被风吹得微微扬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只即将振翅的夜鸟。
\"魈哥？\"空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魈走近，手里拿着两罐热牛奶：\"温迪说你可能会来天台。\"他递给空一罐，\"喝点热的，晚上风大。\"
空接过牛奶，指尖不小心碰到魈的手，冰凉得让他一惊：\"你的手好冷！出来多久了？\"
魈收回手，沉默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他靠在栏杆上，与空并肩而立，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显得疏远，又不会太过亲近。
\"拍摄辛苦了。\"魈突然开口，\"你的单人镜头表现很好。\"
空有些惊讶魈会主动提起工作，笑着抿了口牛奶：\"谢谢，其实我很紧张，那个长镜头NG了好几次。\"
\"看不出来。\"魈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吹散，\"你总是...表现得很好。\"
空转头看向魈的侧脸。在夜色中，魈的轮廓显得格外锋利，眼下的淡青色印记让他看起来总是带着几分倦意。但此刻，他的眼神却异常柔和，倒映着远处的灯火，像含着星星。
\"魈哥最近睡得不好吗？\"空忍不住问，\"黑眼圈又重了。\"
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下：\"...习惯了。\"
\"要不要试试我的助眠喷雾？散兵给的，还挺管用。\"
听到散兵的名字，魈的表情微妙地变了一下：\"不用。\"
一阵沉默。夜风拂过两人之间的空隙，带着初秋的凉意。
\"空。\"魈突然转身面对空，金色的眸子在夜色中闪闪发亮，\"我有话想对你说。\"
空眨了眨眼：\"嗯？\"
魈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牛奶罐，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你们在这儿啊！\"
天台的门被猛地推开，温迪蹦蹦跳跳地闯了进来，后面跟着万叶和鹿野院平藏。
\"找你们半天了！\"温迪一把搂住空的肩膀，\"派蒙说酒店楼下有家超好吃的甜品店，一起去吧！\"
魈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整个人像被按下了静音键，刚才那股柔软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魈哥也一起来嘛~\"温迪完全没察觉到气氛不对，笑嘻嘻地去拉魈的袖子。
魈不动声色地避开：\"你们去。\"他看了一眼空，\"...早点休息。\"
说完，他转身离开，黑色风衣在风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像飞鸟收拢的翅膀。
\"魈哥怎么了？\"万叶疑惑地问。
空望着魈离去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失落：\"不知道...他刚才好像要说什么重要的事...\"
温迪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空往外走：\"别管啦，魈一直神神秘秘的。快走快走，我饿死了！\"
空被温迪拽着离开天台，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魈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楼梯转角，只留下一地月光，冷清而寂寞。
......
第二天回程的飞机上，空特意选了靠窗的位置。让他意外的是，魈默默走到他身边坐下，递给他一个眼罩。
\"睡一会儿。\"魈简短地说，\"到了叫你。\"
空接过眼罩，上面印着小小的星星图案，一看就是特意为他准备的：\"谢谢魈哥。\"
魈点点头，拿出自己的书开始阅读。空戴好眼罩，却睡不着。昨晚被打断的对话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他总觉得魈想说的不是什么普通的事情。
\"魈哥...\"空小声开口，\"昨晚你想跟我说什么？\"
翻书的手指停顿了一秒，又继续：\"...没什么重要的。\"
\"真的？\"
\"嗯。\"
空知道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好作罢。飞机引擎的轰鸣声中，他迷迷糊糊睡着了，头不自觉地歪向一侧。
魈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微微偏头。空的睡颜近在咫尺，金色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嘴唇微微张开，呼吸均匀而温暖。魈的眼神柔和下来，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空靠得更舒服些。
\"笨蛋...\"他轻声道，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这么没防备。\"
飞机遇到气流颠簸了一下，空无意识地往魈怀里钻了钻，发出一声含糊的梦呓。魈整个人僵住了，手中的书差点掉在地上。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轻轻将手搭在空肩上，像守护珍宝的恶龙，既想紧紧抓住，又怕弄疼了对方。
\"魈哥...\"空又在梦中呢喃，这次更清晰了些。
魈的心跳漏了一拍：\"...嗯？\"
\"牛奶...洒了...\"
原来是梦话。魈松了口气，却又莫名失落。他注视着空微微皱起的眉头，鬼使神差地伸手，用指尖轻轻抚平那道褶皱。
\"魈...\"空又嘟囔了一句，这次听不清内容，但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做一个美梦。
魈的指尖停在空的眉间，久久没有移开。他的眼神越来越深，像是要把这一刻的空永远刻在记忆里。慢慢地，他低下头，距离空的脸越来越近——
\"各位乘客，飞机即将降落，请系好安全带...\"
广播声惊醒了魈，他猛地坐直身体，像被烫到一样收回手。空也被吵醒，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到了？\"
\"...嗯。\"魈的声音有些沙哑，别过脸看向窗外，耳尖微微发红。
空伸了个懒腰，完全没注意到魈的异常：\"睡得真好，谢谢魈哥的肩膀~\"
魈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系好安全带，手指微微发抖。
......
回到公司后，成员们各自解散。空原本想找魈继续之前的话题，但一转眼就不见他的踪影。
\"魈哥呢？\"空问正在收拾东西的万叶。
万叶耸耸肩：\"一回来就溜了，说有私事。\"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空一眼，\"你们俩最近怪怪的。\"
空一愣：\"有吗？\"
\"魈看你的眼神...\"万叶斟酌着用词，\"像是要把你吃掉一样。\"
空的脸刷地红了：\"胡说什么呢！\"
万叶笑着举手投降：\"开玩笑的~不过魈确实很关心你，每次你训练过度，都是他第一个发现。\"
空想起之前晕倒那次，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魈担忧的表情。还有无数次练习到深夜时，默默出现在门口递给他能量饮料的魈；在他感冒时，一声不响把药放在他桌上的魈；每次舞台表演后，第一个检查他是否受伤的魈...
\"我去找他。\"空突然说，抓起背包就往外跑。
万叶在后面喊：\"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猜得到！\"
......
公司的屋顶天台是魈常去的地方，空乘电梯直奔顶层。推开天台门时，夕阳正好西沉，将整个天台染成橘红色。魈果然在那里，背对着门口，站在栏杆边眺望远方。
\"魈哥！\"空气喘吁吁地喊道。
魈明显僵了一下，缓缓转身，逆光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你怎么来了。\"
空走到魈面前，因为跑得太急还在微微喘气：\"我想知道...你昨晚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魈移开视线：\"说了不重要。\"
\"重要。\"空坚持道，\"对你重要的事，对我也重要。\"
魈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栏杆。夕阳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却照不进他深邃的眼眸。
\"空...\"魈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克制，\"有些话...不说比较好。\"
\"为什么？\"
\"因为...\"魈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说出口，就回不去了。\"
空不解地看着魈，突然发现他的眼神中藏着某种他从未见过的东西——炽热而痛苦，像被囚禁的火焰，挣扎着想要冲出牢笼。
\"我不明白...\"空小声说。
魈苦笑了一下：\"...我知道。\"
两人沉默地站在夕阳下，影子被拉得很长。远处城市的喧嚣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如果...\"空犹豫着开口，\"如果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我们是队友，也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魈轻声重复这个词，像是品尝着什么苦涩的东西，\"是啊，朋友。\"
空总觉得魈的语气有些奇怪，但还没等他细想，魈突然转身面对他，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空，如果有一天...\"魈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做了让你困扰的事，你会讨厌我吗？\"
空愣住了：\"怎么会！魈哥永远不会做让我困扰的事啊。\"
\"万一呢？\"魈执拗地追问，\"万一我...越界了。\"
空虽然不明白魈在说什么，但还是坚定地摇头：\"不会的。我相信魈哥。\"
魈的眼神变得复杂，像是欣慰，又像是更加痛苦。他伸手，轻轻抚上空的脸颊，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珍宝。
\"你太信任别人了...\"魈低声道，\"这样...很危险。\"
空本能地蹭了蹭魈的手掌：\"但你是魈哥啊。\"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刺入魈的心脏。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眼神越来越深。空感觉气氛突然变得奇怪起来，魈的呼吸似乎变得急促，眼中的情绪也越来越浓烈——
\"空！魈！你们在这儿啊！\"
天台门再次被推开，派蒙的小脑袋探了进来：\"钟离先生找你们！有紧急会议！\"
一瞬间，魈的表情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收回手的动作快得像触电：\"知道了。\"
派蒙疑惑地看着两人：\"你们在谈事情？\"
\"没什么。\"魈转身走向门口，\"走吧。\"
空站在原地，摸了摸刚才被魈触碰的脸颊，那里还残留着些许温度。他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打断了，但又说不清是什么。
\"空？\"派蒙催促道，\"快点啦！\"
\"来了！\"空小跑着跟上魈，偷偷瞄了一眼他的侧脸。夕阳的余晖中，魈的表情如常冷淡，但空敏锐地注意到，他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
会议是关于即将到来的亚洲音乐盛典，星羽团被提名了最佳团体奖，需要准备特别舞台。整个会议过程中，魈都异常沉默，只在自己负责的部分简单应答几句，其余时间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会议结束后，成员们各自离开。空想找魈再谈谈，却发现他又一次不见了踪影。
\"别找了。\"散兵突然出现在空身后，\"那家伙躲起来了。\"
空转身：\"你知道魈哥怎么了？\"
散兵冷哼一声：\"迟钝。\"他转身要走，又停下脚步，\"...离他远点，最近。\"
\"为什么？\"空不解。
散兵回头看了空一眼，眼神复杂：\"...为了你好，也为了他好。\"
空还想追问，散兵已经大步离开。他站在原地，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为什么大家都奇奇怪怪的？为什么魈有话不直说？为什么散兵要他离魈远点？
带着满脑子疑问，空独自走向练习室。推开门时，他惊讶地发现魈正在里面，对着镜子练习舞蹈动作。
\"魈哥？\"空轻声叫道。
魈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有事？\"
空关上门，走到魈身边：\"我想知道...你到底怎么了？从昨晚开始就怪怪的。\"
魈终于停下动作，转身面对空。练习室的灯光下，他的表情比在天台时更加克制，但眼神却出卖了他——那里面的情绪太浓烈了，几乎要溢出来。
\"空。\"魈深吸一口气，\"有些界限，一旦跨过就回不去了。你明白吗？\"
空摇摇头：\"不明白...什么界限？\"
魈的眼神暗了下来：\"...算了。\"他拿起毛巾擦了擦汗，\"陪我练一会儿？\"
虽然话题又被岔开，但空能感觉到，魈此刻需要他的陪伴。他点点头，走到音响旁：\"想练哪首？\"
\"《星陨》吧。\"魈说，\"你的solo部分，我想再熟悉一下。\"
音乐响起，空站在镜子前领舞，魈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目光始终追随着镜中空的身影。旋转，跳跃，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有力，仿佛在用身体诉说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情感。
空透过镜子看着魈。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今天的魈跳得格外投入，眼神中的情绪几乎要化为实质，烫得他心跳加速。
音乐进入高潮部分，空做了一个漂亮的连续旋转，结束时正好面对魈。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魈的眼神在这一刻彻底失控，里面盛满了空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魈哥...\"空轻声唤道。
魈猛地后退一步，音乐戛然而止。他抓起外套快步走向门口：\"...够了。\"
\"魈哥！\"空追上去，\"到底怎么了？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吗？\"
魈停在门口，背对着空，肩膀绷得紧紧的：\"不...恰恰相反。\"
\"那为什么...\"
\"因为...\"魈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什么都没做。\"
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空一个人站在练习室里，满心困惑。
那晚，空辗转反侧，脑海中全是魈复杂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正从他指缝间溜走，而他却连那是什么都不知道。
窗外，一弯新月静静悬挂在天幕上，清冷而孤独，像极了某个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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