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田间心意
天刚蒙蒙亮，空就轻手轻脚地起了床。荧还在熟睡，昨晚的辗转反侧让她睡得格外沉。空披上外衣，拎起锄头，悄悄出了门。
晨雾笼罩着青泉村，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空深吸一口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走向自家的田地。自从王铁柱被带走后，这块地终于又回到了他们兄妹手中。
田里的秧苗已经长高了不少，绿油油的一片。空卷起裤腿，赤脚踩进泥水里，开始除草。冰凉的泥浆从脚趾缝里挤出来，让他打了个哆嗦。
\"这么早？\"
熟悉的声音让空差点摔进田里。他回头看去，达达利亚正站在田埂上，手里提着个食盒，晨光给他镀上一层金边。
\"你...你怎么来了？\"空结结巴巴地问，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昨晚那个未完成的对话又浮现在脑海，让他的耳根发热。
达达利亚跳下田埂，三两下脱了鞋袜：\"帮你啊。\"他大步走进水田，泥水溅到衣摆上也毫不在意，\"母亲做了桂花糕，让我带给你尝尝。\"
空接过食盒，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谢谢...但你不必...\"
\"我想来。\"达达利亚打断他，拿起另一把锄头开始干活，\"再说，这本来就是我们赵家的地，我帮忙不是应该的？\"
空低头打开食盒，精致的糕点整齐地码在里面，上面还撒着金色的桂花。这么精致的点心，在青泉村是见不到的。他小心地捏起一块，咬了一小口，甜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
\"好吃吗？\"达达利亚凑过来问，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
空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两人独处的暧昧气氛，慌忙后退一步，结果踩到一块滑溜溜的石头，整个人向后仰去。
\"小心！\"达达利亚一把揽住他的腰，将他拉回怀中。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空能感觉到达达利亚胸膛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他的脸\"腾\"地烧了起来，手里的食盒差点掉进水里。
\"谢...谢谢。\"空挣扎着站稳，却发现自己还被达达利亚圈在怀里。
达达利亚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低下头，蓝眼睛里闪烁着空读不懂的情绪：\"小空，昨晚的话...还没说完。\"
空的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他想逃，却又莫名地贪恋这个温暖的怀抱。\"什...什么话...\"
\"你说，我成亲的话，你会难过得要死。\"达达利亚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为什么？\"
阳光渐渐驱散晨雾，照在两人身上。空低着头，盯着水面上两人的倒影。水面波动，影子也跟着摇晃，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因为...\"空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因为我不想你和别人在一起...\"
达达利亚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那你想我和谁在一起？\"
空鼓起勇气抬头，对上那双盛满期待的蓝眼睛：\"和...和我...\"
最后一个字被吞没在达达利亚突如其来的吻中。青年的唇温暖而柔软，带着淡淡的桂花香。空瞪大了眼睛，手中的食盒终于掉进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这个吻很轻，很快，却让空浑身发软。达达利亚松开他时，他的腿已经不听使唤了。
\"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十年。\"达达利亚抵着他的额头，声音里满是笑意，\"从你十岁那年把最后一块糖让给我开始，我就决定要娶你当媳妇了。\"
空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傻傻地问：\"可...可我是男的...\"
\"那又怎样？\"达达利亚满不在乎地说，\"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跟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
阳光越来越强，照得水面闪闪发亮。空看着达达利亚被阳光描摹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一切美好得不真实。
\"你父母...真的不介意吗？\"他小声问。
达达利亚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昨晚他们不是说了吗？只要你愿意，他们没意见。\"
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达达利亚的父母早就看穿了一切。想到自己昨晚的扭捏和柳夫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所以...\"达达利亚捧起他的脸，\"你愿意吗？和我在一起，不是作为青梅竹马，而是作为...爱人。\"
爱人这个词让空的心尖颤了颤。他红着脸点点头，换来达达利亚又一个热烈的吻。
\"咳咳。\"
田埂上突然传来咳嗽声，两人像触电般分开。荧站在那儿，手里提着个篮子，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荧！\"空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你...你怎么来了？\"
\"送早饭啊。\"荧晃了晃篮子，\"看来不用了，你们已经吃过了？\"她意有所指地看着漂在水上的食盒。
达达利亚大方地搂住空的肩膀：\"荧妹妹，从今天起，你得改口叫我哥夫了。\"
\"达达利亚！\"空羞恼地捶他，却被青年笑着躲开。
荧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太好了！\"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把抱住两人，\"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空被妹妹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你早就...\"
\"全村人都看出来了好吗？\"荧翻了个白眼，\"就你们两个傻子自己不知道。\"
阳光下，三人的笑声惊起了田边的白鹭。达达利亚紧紧握着空的手，十指相扣。空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觉得，幸福原来可以这么简单。
接下来的日子像梦一样美好。达达利亚正式搬进了空的家，虽然赵老爷在村里给他们置办了一处大宅子，但空舍不得离开父母留下的老屋，两人就决定简单翻修后继续住在这里。
每天清晨，他们一起下田干活；午后，达达利亚教空和荧读书写字；傍晚，两人手牵手在村边的小溪散步。村里人从最初的惊讶到逐渐接受，毕竟在青泉村，真心相爱比什么都重要。
这天傍晚，空正在院子里晒草药，达达利亚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小空，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嗯？\"空继续摆弄着草药，耳朵却悄悄红了——他还是不习惯达达利亚突如其来的亲昵。
\"我想办个婚礼。\"达达利亚轻声说，\"正式的，让全村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空的手抖了一下，几片草药掉在地上。\"这...不用这么正式吧...\"
\"要的。\"达达利亚转过他的身子，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要给你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达达利亚此生挚爱。\"
空的眼睛湿润了。在这个看重香火传承的世道，达达利亚愿意明媒正娶一个男子，需要多大的勇气？
\"可是...\"
\"没有可是。\"达达利亚吻了吻他的额头，\"父亲已经去请最好的绣娘给你做嫁衣了，母亲在准备聘礼。下个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空瞪大眼睛：\"你们都计划好了？\"
达达利亚笑得狡黠：\"就等你点头了。\"
空看着眼前这个为他放弃前程、为他顶住世俗压力的男人，突然觉得言语是如此苍白。他踮起脚尖，主动吻上达达利亚的唇。
这个吻比田间的那个要热烈得多。达达利亚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扣住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空生涩地回应着，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这就是答应了？\"分开时，达达利亚气息不稳地问。
空红着脸点点头，换来又一个缠绵的吻。
\"哥！达达利亚哥哥！\"荧的声音突然从院外传来，\"你们快来看！\"
两人匆忙分开，整理好凌乱的衣衫。荧跑进院子，手里举着一封信：\"京城来的！给达达利亚哥哥的！\"
达达利亚接过信，拆开看了几眼，脸色突然变得严肃。
\"怎么了？\"空担忧地问。
\"将军来信...\"达达利亚皱眉道，\"边境有异动，朝廷在召集退伍的军官。\"
空的心沉了下去：\"你要...回去吗？\"
达达利亚收起信，紧紧握住空的手：\"不，我已经退伍了。但是...\"他犹豫了一下，\"将军说情况特殊，希望我能去一趟京城，帮忙训练新兵。就三个月。\"
空强忍着心中的不舍，勉强笑了笑：\"那...你去吧。保家卫国要紧。\"
达达利亚捧起他的脸：\"婚礼...\"
\"等你回来再办。\"空轻声说，\"我等你。\"
夜幕降临，两人坐在院子里看星星。达达利亚把空搂在怀里，下巴轻轻蹭着他的发顶。
\"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他轻声安慰，\"等我回来，我们就再也不分开。\"
空靠在他胸前，听着有力的心跳声：\"我等你。一直等。\"
萤火虫在草丛间飞舞，像是天上的星星落在了人间。明天达达利亚就要启程去京城，但空知道，无论相隔多远，他们的心始终在一起。
因为真爱，从来不怕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