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混乱中,几个穿着印有“落血”徽章(一个滴血的羽毛笔图案,非常中二)的医疗组成员终于扒开还在为“猎物”归属权争执不休的同僚们,挤到了祁北屿和鹿卿身边。
而祁北屿也有点体力不支的昏昏欲睡,看戏的心情也没了。
“老板!老板娘!受伤了?!快!消毒水!绷带!还有那个……速效凝血喷雾!”
“哎呀!老板手臂伤口有点深!需要缝合!”
“老板娘手臂划伤也不浅!得赶紧处理!”
“老板脸上有血点子!快!无菌湿巾!擦干净!老板最爱干净了!”
医疗组的人七嘴八舌,动作麻利但声音绝对不小。
他们小心翼翼地给祁北屿和鹿卿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祁北屿本来就因为醉酒、呕吐、失血和惊吓而极度疲惫,脑袋昏昏沉沉,只想找个安静地方睡觉。
耳边这群人嗡嗡嗡的吵嚷声,还有冰凉的消毒水刺激伤口的刺痛感,让他本就烦躁的神经瞬间绷到了极限!
吵死了!烦死了!还擦?!没看到老子要困死了吗?!都给我闭嘴滚开!
就在医疗组一个成员拿着无菌湿巾,小心翼翼、万分虔诚地准备擦拭祁北屿脸颊上那几乎看不见的微小血点时——
祁北屿猛地睁开眼!
那眼眸里没有平时的慵懒或疯劲,只剩下被强行打扰睡眠后、濒临爆发的、冰冷刺骨的暴戾和极度不耐烦!
他根本没看是谁在动手,只是用尽全身力气(虽然听起来有点中气不足,但气势绝对骇人),朝着所有噪音来源的方向,猛地吼了一嗓子:
“是不是有病?!吵死了!!!都给我滚!!!”
声音不高,甚至还带着点虚弱感,但那冰冷的、如同淬了剧毒的刀刃般的语气,瞬间冻结了方圆十米内的空气!
咔嚓!
仿佛按下了静音键!
刚才还吵吵嚷嚷如同菜市场的现场,瞬间死寂!
所有声音——医疗组的唠叨、落血成员们争夺猎物的争吵、地上杀手的怒骂、甚至远处火焰燃烧的噼啪声——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噗通!噗通!噗通!
刚才还撸着袖子要为了“猎物”干架的几个落血壮汉,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动作整齐划一,仿佛排练过无数次!
其他站着的人,无论是落血成员还是刚爬起来的司机老张,全都齐刷刷地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
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惹到那位显然处于“低气压核爆”边缘的小祖宗!
完了完了!老板发飙了!比鬼哥还吓人!快跪下!装死!
医疗组成员有点委屈:擦……擦个脸而已……老板别生气啊……我们马上滚!马上滚!
(ーー;) 司机老张:我就知道……信号弹打错了……这下捅马蜂窝了……
地上那几个半死不活、刚才还在怒骂“士可杀不可辱”的杀手们,此刻也彻底傻眼了!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刚才还凶神恶煞、如同地狱恶鬼般的一群人,就因为那个看起来最人畜无害、小白脸一样的小个子吼了一嗓子,就齐刷刷跪了一地?!
杀手们:“……” (⊙?⊙)???
这……这什么情况?!那个小白脸……才是真正的大boSS?!刚才那个戴面具的煞神和这群神经病……都是他的手下?!而且看起来……这群神经病好像特别怕他?!
世界观瞬间崩塌!一种比死亡更深的恐惧感攫住了他们!原来他们想杀的……是这种级别的怪物?!难怪会输得这么惨!
阿鬼站在旁边,银色面具下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就知道会这样……屿哥哥最烦睡觉被打扰了……这帮蠢货……
他不再理会跪了一地的怂包们,大步走到祁北屿面前,反正他已经习惯了,只有祁北屿生气,这群人就腿软。
关键是他们有一个不成文的默认,不跪天,不跪地,只跪祁北屿。
此时的祁北屿吼完那一嗓子,像是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眼睛又迷迷糊糊地闭上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靠在鹿卿身上,眼看就要彻底睡过去,只是眉头还紧紧皱着,显然极度不爽。
鹿卿虽然也疲惫,但还算清醒,手臂的疼痛让他保持着警惕。
他看着阿鬼过来,微微点了点头。
阿鬼动作极其轻柔,弯下腰,一只强壮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穿过祁北屿的膝弯和后背,稳稳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祁北屿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小脑袋下意识地在阿鬼坚实的胸膛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呼吸瞬间变得绵长均匀,彻底睡死过去。
嗯……阿鬼……稳……睡觉……
阿鬼抱着熟睡的祁北屿,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扶住有些脱力、脸色发白的鹿卿,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鹿先生,靠着我,先上车。”
鹿卿没有拒绝,借着阿鬼的支撑,两人慢慢走向旁边一辆完好无损、提前被开过来的黑色防弹越野车。
阿鬼小心翼翼地把祁北屿放进后座,让他枕在自己腿上睡好,又扶着鹿卿坐进去。
他刚要关上车门,脚步顿了一下,冰冷的视线扫过还跪在地上、噤若寒蝉的落血成员们。
那目光,比祁北屿刚才的怒吼更具实质性的压迫感!
所有跪着的人头皮一麻,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阿鬼冰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全体成员。”
所有人瞬间挺直腰板(虽然还跪着),竖起耳朵。
“今天晚上,”阿鬼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几个仅存的活口杀手,“绕安陵城市区,跑一圈。”
众人:(⊙_⊙)? 跑……跑圈?市区一圈?那得好几十公里啊!关键是还不止啊!
“一边跑,”阿鬼的声音毫无波澜,却让所有人心里一紧,“一边给我查清楚,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想动屿少!”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天亮之前,我要知道幕后主使的名字,还有所有参与者的名单。查不到……”
阿鬼停顿了一下,声音更冷了几分:
“明天早上,训练场集合,每人领皮鞭二十下。”
嘶——!
所有落血成员倒吸一口凉气!皮鞭二十下?!鬼哥亲自执鞭?!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绝对能让人脱层皮!比跑圈可怕一百倍!
鬼哥!不要啊!我们错了!我们马上去跑!马上去查!保证完成任务!求放过屁股!
虽然内心哀嚎,但没人敢吭一声,更没人敢讨价还价。
鬼哥的命令,比老板的怒吼更让他们恐惧!毕竟老板吼完可能就忘了,鬼哥可是说到做到!
“是!鬼哥!”所有人齐声应道,声音洪亮,带着一股悲壮的决心。
(`?′)Ψ 落血成员心里像打了鸡血:不就是跑圈查人吗?!兄弟们冲啊!总比挨鞭子强!让那些不长眼的混蛋见识见识“落血”的夜跑侦查能力!
阿鬼不再看他们,砰地一声关上车门,示意司机开车。
越野车平稳地驶离这片狼藉的战场,留下满地狼藉和一地鸡毛(以及尸体)。
落血成员们互相看了一眼,认命地站起来。
领头的那个光头壮汉(代号“屠夫”)对着地上那几个吓傻的杀手俘虏狞笑一声:“算你们运气好,没赶上老板最生气的时候。现在,给老子爬起来!跟我们跑!敢掉队或者耍花样……哼哼,正好老子跑累了需要点‘娱乐’!”
杀手俘虏们:“……” (╥﹏╥) 我们宁愿刚才就死了……
于是,在安陵城深夜的街头,出现了极其诡异又壮观的一幕:
一群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各式各样面具(有骷髅、有恶鬼、甚至还有个hello Kitty?)、气息剽悍的男人,如同打了鸡血般,沿着城市主干道开始了疯狂的武装越野跑!
主要是不戴面具有点丢人!
他们一边跑,一边拿着各种高端电子设备——平板、微型电脑、甚至还有信号追踪器——手指翻飞,嘴里念念有词:
“快!接入交通监控!查东山公路附近所有可疑车辆!”
“联系‘暗影网’情报贩子!悬赏翻倍!我要三个小时内有结果!”
“分析弹道和武器碎片!锁定来源!”
“那谁!cos的那个!把你面具戴正!影响市容!”
“滚!老子这叫行为艺术!有助于放松心情!懂不懂啊菜鸡!”
“你才菜鸡!上次格斗训练谁被老子按在地上摩擦?!”
“放屁!那是老子让着你!”
工作娱乐两不误!查案吵架两开花!老板万岁!鬼哥……呃……鬼哥英明!就是这圈……真特么大啊……
路过的零星夜归人和出租车司机,看到这一幕,无不目瞪口呆,怀疑自己是不是熬夜熬出了幻觉,或者误入了某个大型cosplay社团的深夜团建现场?只是这团建……未免也太硬核了点吧?!
而另一边,平稳行驶的越野车内。
后座宽敞舒适。
阿鬼坐得笔直,让祁北屿能枕着他的腿睡得安稳。
鹿卿则靠在他另一侧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小憩,眉头因为手臂的疼痛微微蹙着,脸色也有些苍白。
阿鬼低头,看着腿上祁北屿沉睡中依旧带着点委屈和疲惫的小脸,又看了看靠着自己、呼吸有些沉重的鹿卿,冰冷面具下的眼神,终于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心疼和自责。
还是没护好……让屿哥哥受伤了……还连累了鹿先生……都怪我反应不够快……
他的目光落在祁北屿包扎好的手臂上,又移到鹿卿同样缠着绷带的手臂。
虽然知道两人体质特殊,尤其是屿哥哥恢复力惊人,这点伤不算什么,但看到他们虚弱的样子,阿鬼心里还是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不行。
这样下去不行。
屿哥哥拒绝也没用。
阿鬼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冰冷。
必须安排更精锐、更隐蔽的贴身护卫,二十四小时轮值,不能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至于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
阿鬼的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眼底深处掠过一抹森寒的杀意。
等屿哥哥和鹿先生好一点……看来,得亲自出国一趟了。
有些人……是时候彻底清理干净了。敢伸爪子,就要做好被连根剁掉的准备!
越野车无声地融入夜色,朝着家的方向疾驰。
车内,是劫后余生的疲惫与相依;车外,是安陵城不眠的灯火,以及一群正为了“免于皮鞭”而疯狂奔跑、调查、顺便吵吵嚷嚷的“神经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