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鹿卿主卧厚重的窗帘缝隙里,透进一缕金色的阳光。
空气中还弥漫着昨晚残留的、混合了特殊木质香氛和暧昧旖旎的气息。
祁北屿睡得很沉,趴在大床中央,白皙的后背露在温暖的羽绒被外,上面零星点缀着几道浅浅的红痕——是昨晚鹿卿那根“家法”留下的,力道恰到好处,只留下印记并不会真的伤到。
而他的尾椎骨上方一点的地方,隐约还能看到昨晚被细致安装过的猫尾底座留下的淡淡痕迹。
至于那条蓬松的银色大尾巴?此刻正歪歪扭扭、可怜兮兮地掉在床边地毯上。
祁北屿睡梦中似乎不太舒服,皱了皱鼻子,无意识地扭了扭腰。
床边,已经穿戴整齐的鹿卿看着自家小疯子熟睡中还带着点委屈的可爱样子,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他俯身,小心翼翼地替祁北屿把被子拉好,盖住肩膀,又极轻地在那光洁的后颈落下一个早安吻。
指尖抚过他无名指上那颗在晨光下闪烁的粉钻猫猫头戒指,心底一片安稳圆满。
“小懒猫,好好睡。” 鹿卿轻声说,带着笑意走出了卧室,轻轻带上门。
刚到楼下客厅,就看到餐厅一片狼藉!祁炎和祁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只见饭厅里,祁烙穿着皱巴巴的西装衬衣,坐在餐桌主位,脸色铁青,眼睛下面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恐怖低气压!(╯▔皿▔)╯
他对面的祁炎,则一身精神抖擞的深灰色运动服,头发丝都透着喜气洋洋!(^▽^)ノ 他正殷勤地往祁烙面前的空杯子里倒牛奶。
而餐桌上,赫然放着几颗用锡纸包着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金灿灿的巧克力“金币”?上面还印着个大大的囍字!旁边是一杯温水和几颗醒酒药。
阿虎、阿龙,还有家里几个保镖助理,人手好几颗金灿灿的“金币”,表情各异。
阿虎拿着金灿灿的巧克力,默默站在祁烙椅子后面,脸上一贯的面无表情里似乎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同情?
阿龙则是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哥!先喝口奶!醒醒酒!压压火气!”祁炎乐呵呵地把牛奶杯往祁烙面前又推了推,“喏,还有‘喜糖’!我自己定制的!纯可可脂!可好吃了!尝尝!吃了就不生气了!”
祁烙看着那颗印着囍字的“金币”,再看看祁炎那张傻乐的脸,只觉得血压飙升,眼前发黑!他猛地一拍桌子!
啪!
“祁!炎!”祁烙气得声音都劈叉了,指着那颗巧克力,“谁他妈要你的喜糖!你给老子解释清楚!昨天!昨、天、晚、上!!!”
他另一只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摊开的、已经有点皱巴的那本结婚证上,里面的照片清晰可见——他像个醉鬼一样被祁炎搂着,眼神呆滞!
“这东西!到底!怎么回事?!!”他吼得震天响,“老子怎么就跟你结婚了?!”
他现在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昨晚那混乱的一幕幕不断在脑子里回放,他恨不能坐时光机回去把那个被激将法撂倒的自己掐死!
鹿卿正好走到餐厅门口,看着这一幕,再看看祁炎那副“胜利者”的模样,瞬间就明白了。
他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看好戏的笑意。看来炎哥昨晚的“绑票行动”成功了?只是这后续……
他记得昨天祁炎说他要把大哥带去领证的。
“噗……”祁北屿不知何时也揉着眼睛,打着哈欠,穿着鹿卿宽大的丝质睡袍慢悠悠地晃了下来。
他显然还没从昨晚的“深度教育”中完全清醒,眼神还有点迷蒙,带着水汽,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打了个哈欠。
嗯?一大早的,干嘛呢?
他的目光落在餐桌上那本鲜红的结婚证上,瞬间眼睛瞪圆了!结、结婚证?!
祁炎看到他们,眼睛更亮了!
他立刻抓起几颗“金币”兴冲冲地跑过去:“小屿!小鹿!早上好!来来来!吃喜糖!我和烙哥的!” 他像分发年货一样,硬塞给祁北屿和鹿卿一人一把沉甸甸的金色巧克力。
祁北屿:“???”
鹿卿:“……”
祁烙:“……” (捂脸)
祁北屿低头看着手里包装精致的“喜糖”,又看看大哥那副想杀人又杀不了的憋屈样子,再看看傻乐呵的祁炎……“噗嗤——” 一个没忍住,笑得东倒西歪,差点把巧克力掉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祁炎!可以啊你!”祁北屿笑得没心没肺,靠在鹿卿身上直拍大腿,“真绑我哥去领证了?牛逼!真牛逼!哈哈哈!喜糖味道怎么样哥?”他还不忘扬了扬手里的“金币”朝祁烙喊道。
(╯‵□′)╯︵┻━┻ “祁——北——屿——!!!”祁烙的怒吼几乎掀翻了房顶。
他猛地抓起桌上那本碍眼的结婚证,作势就要撕!怒火冲天地对着祁炎吼,“这破证!现在就给老子去换本!换成离婚证!马上!立刻!现在!!!”
“别啊哥!”祁炎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按住祁烙的手,脸上是难得的严肃和委屈,“大红本多吉利!撕了多晦气!咱不干这晦气事儿!”
他又转头对着站在不远处的阿虎和阿龙嚷嚷,“阿虎!阿龙!还有你们几个!愣着干嘛!快!叫声‘大嫂’来听听!给大少爷长长面子!压压惊!”
餐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阿虎:“……”
阿龙嘴角疯狂抽搐:“……” (?_?;) 大嫂?
祁烙:“……”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祁炎的手指抖啊抖,半天说不出话,最终眼睛一翻,差点当场厥过去!
祁北屿的笑声更是冲破天际:“噗哈哈哈哈!大嫂!哈哈哈哈!祁炎!你真是个人才!噗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哎哟……不行了……腰疼……”他笑着笑着,手不小心扶到腰,立刻倒抽一口冷气,显然是昨晚“后遗症”发作了。
鹿卿赶紧揽住他,憋着笑提醒:“小心腰。” 他看向餐厅里那对鸡飞狗跳的新婚夫夫,以及一脸生不如死的阿虎阿龙,再看看怀里笑出眼泪的小疯子,只觉得这日子……真是越来越热闹,也越来越有盼头了。
祁烙本来想在怒吼的,但是怒吼最终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着笑得东倒西歪的弟弟和憋着笑的鹿卿,再看看旁边一脸“我干了件大事快夸我”的祁炎,以及捧着“喜糖”、表情管理彻底失控的阿虎阿龙……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黑着脸,重重地坐回椅子上,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拿起桌上那本碍眼的红本本,又嫌弃地丢开,目光复杂地落在祁炎那张写满“忠厚老实”(实则心机深沉)的脸上。
这一刻,他终于醍醐灌顶!
为什么小时候他把这个被人打的半死、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小崽子捡回来,想给他一个堂堂正正的祁家少爷身份,把他加到户口本上时,这小子却死活不同意,哭天抢地非要当什么“管家”、“护卫”“保镖”!
原来!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感情这小子从那么丁点大就开始算计了?!算计着十几年后把他这个“主人”给“合法绑定”了?!
好你个祁炎!心机深沉!处心积虑!从小就是只披着忠犬皮的狼崽子!
祁烙只觉得眼前发黑,一股“引狼入室”、“被猪拱了还和猪结婚了”的悲愤感油然而生。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祁炎:“你……你行!你真行!祁炎,我真是小看你了!十几年啊!你搁这儿给我玩养成系呢?!”
(▼ヘ▼#)
祁炎被瞪得缩了缩脖子,但脸上的傻笑丝毫未减,甚至还带着点得意:“嘿嘿,哥,话不能这么说……这叫……嗯……有备无患!战略性规划!”
反正证到手了,哥你骂几句就骂几句呗,我皮厚,大不了挨顿打!反正烙哥哥肯定是舍不得打的,嘿嘿嘿……
他内心的小人叉腰狂笑。
祁北屿好不容易从鹿卿怀里止住了笑,揉着笑疼的肚子和酸软的腰,看着大哥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又忍不住想乐。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正经的表情:“哥,消消气,消消气。那啥……证都领了,你看……啥时候办婚礼啊?我得准备个大红包!” 他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期待。
提到婚礼,祁炎脸上的傻笑收敛了些,他看向祁烙,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抢在祁烙可能爆发出新一轮怒火前开口:“婚礼?不急不急。”
祁烙眉头一挑:“不急?”
这小子又在打什么算盘?
祁炎走到祁烙身边,大手自然地搭在他哥紧绷的肩膀上(被祁烙嫌弃地抖开,但没抖掉),语气带着安抚和不容置疑的坚定:“哥,你看,现在咱俩都刚……嗯,有点突然,你还需要时间适应适应,对吧?”
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带着只有祁烙能听懂的体贴:“而且,现在办婚礼,那些人……”他朝窗外努努嘴,意指那些无处不在的八卦媒体和圈内人,“指不定在背后怎么嚼舌根呢。说什么‘祁大少被自家管家强娶’啊,‘祁家兄弟情变质’啊,多难听!我皮糙肉厚无所谓,但哥你的名声多金贵啊!怎么能让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影响你?”
祁炎心里门儿清:他巴不得现在就昭告天下,烙哥哥是他祁炎的人了!让所有人都看到!但他更心疼祁烙。
他的烙哥哥那么好,那么体面,怎么能因为自己一时冲动(好吧,是蓄谋已久)就陷入流言蜚语的漩涡?
他舍不得。
最好的时机,就是等小屿和鹿卿风风光光地办了婚礼,开了这个头,让大家习惯了祁家这种“内部消化”的模式,再轮到他和烙哥哥,阻力就会小很多,议论也会少很多。
有小阎王在前面顶着,谁还敢对他烙哥哥指指点点?
毕竟小阎王的名气摆在那里,他们怕祁北屿但是不一定怕他祁炎啊,他祁炎可没有动不动杀人的爱好,只是祁北屿需要或者哥哥需要,他才会去做。
祁烙听着祁炎的话,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维护和心疼,刚才那股憋屈的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下泄了大半。
他怔怔地看着祁炎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心里又酸又软,还带着点无奈的好笑。
这个傻子……都到这份上了,还想着护着我的名声?也不想想自己那点“强娶”的名声好不好听!
(-w?)
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祁烙心里那点别扭和羞愤,在祁炎笨拙却真挚的维护面前,彻底化成了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他反手,用力拍了一下祁炎搭在他肩上的手背,没好气地说:“就你主意多!” 语气却软了下来,带着点纵容。
祁炎挨了一下也不恼,反而笑得更灿烂了,知道这是哥默认了他的安排。
他赶紧顺杆爬:“所以嘛!婚礼先不急!哥,咱先去度蜜月!把世界玩个遍!等玩够了,啥时候想办就办!到时候哥你想怼谁我帮你递话筒!保证让那些不长眼的家伙哑口无言!”
到时候,小屿肯定也办完了,嘿嘿,完美!
祁北屿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也明白了祁炎的顾虑和打算。
他收起看戏的表情,难得认真地点点头:“嗯,我懂。哥,你们先去玩吧,开心最重要。婚礼嘛,等我和卿卿办完了,你们再办,到时候我来给你们当伴郎!” 他拍了拍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豪气模样。
祁烙看着弟弟那副“我来开先河给你们挡风”的小模样,心里最后那点郁气也消散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带着点宠溺,伸出手,习惯性地揉了揉祁北屿毛茸茸的脑袋顶:“小屁孩,懂什么!”
明明自己才刚被求婚,就想着给哥哥们铺路了, 这个小笨蛋。
祁北屿猝不及防被揉了脑袋,瞬间炸毛!(? ???w??? ?)
“哥!”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脸“唰”地一下红透了,立刻把脸埋进旁边鹿卿的怀里,只露出一个红通通的耳朵尖,声音闷闷地抗议,“我都多大了!还摸头!丢死人了!”
鹿卿稳稳地接住扑过来的小炮弹,手臂自然地环住他,低头看着怀里那颗毛茸茸、红彤彤的脑袋,眼底的笑意温柔得能溺死人。
他抬手,极其自然地顺了顺祁北屿被揉乱的头发,动作轻柔,带着无声的安抚和纵容。
餐厅里,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暖洋洋地洒在每一个人身上。
祁烙看着在鹿卿怀里拱来拱去、害羞得不行的弟弟,再看看旁边笑得一脸傻气、满眼都是自己的祁炎,还有桌上那几颗金灿灿的囍字“金币”……最终,他也忍不住,摇头失笑。
算了。
日子嘛,鸡飞狗跳也好,算计谋划也罢,最后能这样热热闹闹、彼此牵挂着,就挺好。
他端起祁炎倒的那杯牛奶,喝了一大口,温热的液体滑入胃里,似乎连带着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也一并熨帖了。
至少变化都是好的,小不点儿也让家人摸脑袋了,也让抱了,没那么冰冷了。
鹿卿身体也好了,祁炎也得偿所愿了,一切都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