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曼躲在众人身后,紧紧抱着直播设备,脸色惨白如纸,却依旧将镜头死死对准山谷深处那柄泣血的镇岳古剑。
她身上的金光在金色弹幕洪流的加持下,形成一层薄薄的光罩,勉强抵御着剑气乱流带来的刺骨锋锐感。
“王尚!快!找出泣血根源!镇住它!”秦岳的声音透过密集的撞击声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急迫。
他一人一剑独挡万剑锋芒,显然压力巨大。
我站在众人构筑的防线之后,强忍着那铺天盖地的锋锐杀意对神魂的冲击,目光死死锁定着山谷深处那柄泣血的镇岳古剑。
右臂的八岐纹身传来阵阵灼痛,仿佛被那浓郁的血腥和不祥气息所刺激。
手腕上青椒的手链微微发烫,传来她凝重而警惕的意念:“剑灵悲鸣…剑体泣血…这是本源被污,灵性遭受了极致的亵渎和痛苦!根源…不在剑本身!在剑冢之下!有什么东西…在侵蚀青城的剑脉根基!”
就在这时!
“嗬…嗬嗬…”
一阵极其怪异、仿佛破风箱在抽气的嘶哑声音,突兀地在山谷一侧的阴影中响起。
众人悚然一惊!
只见一个枯瘦佝偻的身影,拄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杖,如同鬼魅般从一块巨大的山石后面缓缓挪了出来。
那是一个老道人。头发如同枯败的乱草,胡乱地用一根木簪别着,脸上布满了刀刻般的深纹和污垢,几乎看不出原本的肤色。
他身上那件道袍破烂得几乎成了布条,沾满了泥土和干涸的暗红色污迹。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浑浊、呆滞,如同蒙着一层厚厚的灰翳,没有任何神采。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仿佛随时会倒下。
他无视了谷内狂暴的剑气乱流,无视了秦岳等人构筑的防线,甚至无视了我们这些闯入者。
他那双毫无生气的灰白眼珠,只是直勾勾地、死死地盯着山谷最深处——那柄泣血的镇岳古剑!
“哑…哑道人?”清源看着那枯瘦的身影,失声叫道,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恐惧,“他…他守着后山禁地的入口…几十年了…从…从未说过话…”
那枯瘦的老道,仿佛没有听到清源的呼喊。
他继续艰难地向前挪动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浑浊的目光死死锁着镇岳古剑剑锋上缓缓滑落的那滴暗红血珠。
就在他挪动到距离镇岳古剑尚有数十步远的一块凸起岩石旁时,异变再生!
嗤嗤嗤——!
谷内那万千悲鸣震颤的古剑,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指令,剑尖猛地齐齐调转。
不再是无差别地散射混乱剑气,而是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无数道冰冷、充满戾气的剑芒,瞬间锁定了那个枯瘦佝偻的身影。
万剑所指!
一股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纯粹的毁灭性杀意,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将那哑道人笼罩。
“不好!”秦岳脸色剧变。
然而,就在这万千剑气即将将那道枯瘦身影撕成碎片的刹那。
那一直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哑道人,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灰白浑浊的眼珠,第一次离开了泣血的镇岳古剑,而是转向了山谷深处某个极其幽暗、被嶙峋怪石和浓重阴影笼罩的角落——那是青城后山禁地的方向!
他干裂如同树皮的嘴唇,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嚅动着,仿佛有千钧重担压在上面。喉咙里那“嗬嗬”的抽气声陡然变得急促、尖锐!
终于,一个破碎、嘶哑、仿佛用尽了他残存的所有生命和力气,却又清晰无比地穿透了万剑悲鸣和能量碰撞的噪音,狠狠砸在每个人耳膜上的声音,响彻了这混乱的剑冢:
“剑…剑冢下面…当年…埋的…不是剑!!!”
哑道人的嘶吼如同生锈的齿轮在砂石里强行转动,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沫子和撕裂喉咙的痛楚。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钝刀,狠狠劈开了剑冢里万千古剑的悲鸣狂潮,也劈开了我们心头的所有惊疑。
“不是剑?!”
清源道士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哆嗦着,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盯着那个枯槁佝偻的身影,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在后山禁地入口守了几十年、从未开过口的活死人。
秦岳的冰蓝剑幕猛地一滞。
那铺天盖地、原本即将把哑道人撕碎的混乱剑气,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攥住,竟在距离他枯瘦身躯不足三尺的地方,硬生生凝滞、悬停!
万千剑尖嗡鸣震颤,戾气翻滚,却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阻隔,无法寸进!
袁宝的五色仙家光轮剧烈闪烁,他猛地扭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山谷深处那片被哑道人指着的、嶙峋怪石和浓重阴影笼罩的幽暗角落——青城后山禁地的方向。
陈铁山拄着铁锹,粗重的喘息都顿住了,古铜色的脸上肌肉绷紧,眼神里充满了野兽般的警惕和一种面对未知的凝重。
林小曼的镜头,下意识地从泣血的镇岳古剑上移开,死死锁定了哑道人那沟壑纵横、毫无生气的侧脸,和他指向禁地的手指——那手指枯瘦如同鹰爪,指甲缝里嵌满了黑泥,此刻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决绝。
“嗬…嗬…”哑道人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刚才那句话抽空了他仅剩的力气。
他灰白浑浊的眼珠艰难地转动着,再次落回镇岳古剑剑锋上那滴缓缓凝聚、欲坠未坠的暗红血珠上,那眼神,不再是呆滞,而是充满了刻骨的悲愤和一种…洞穿岁月尘埃的了然。
山谷里的死寂只持续了一瞬。
“嗡——!!!”
镇岳古剑猛地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凄厉尖啸!
剑身剧烈震颤!那道寸许长的裂痕如同活物般猛地张开。
不再是渗血,而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硬生生撕开了一道更大的伤口。
一股粘稠、暗红、散发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铁锈血腥气和一种更深沉、更污秽的阴邪气息,如同压抑了千百年的脓疮破开,从那裂口中狂喷而出。
瞬间染红了小半截暗青色的剑身。
那滴原本将落未落的血珠骤然膨胀,化作一道暗红色的血流,顺着剑身蜿蜒而下。
滴答!滴答!滴答!
血流落在巨岩上的声音,沉重得如同丧钟!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