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时捷356A停在温泉旅馆门口时，织田律正歪在副驾上打瞌睡。
银灰色的长发松散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随着呼吸轻轻拂过微张的唇瓣。
阳光透过车窗，在他白皙的侧脸上投下睫毛的阴影。
黑泽阵熄了火，侧头看他。青年毫无防备的睡颜褪去了平日的狡黠慵懒，显出几分难得的纯净。他伸手，指尖几乎要触到那柔软的发梢，却在最后一刻顿住，转而屈指敲了敲车窗玻璃。
“到了。”
织田律睫毛颤了颤，慢悠悠睁开眼，狐狸眼里还带着未散的迷蒙水汽。他伸了个懒腰，动作像只餍足的猫，领口随着动作滑开些许，露出精致的锁骨。“唔…阵哥开得好稳，差点又睡着了。”他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尾音黏糊糊地拖长。
黑泽阵没接话，径自下车绕到他这边，拉开车门。织田律却不动，只是仰着脸看他，唇角弯起狡黠的弧度：“腿麻了，阵哥抱？”
黑泽阵绿眸沉沉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写着“自己滚下来”。织田律却像没接收到信号，反而张开手臂，一副“你不抱我就不动”的无赖模样。旅馆门口穿着和服的老板娘已经好奇地看了过来。
僵持两秒，黑泽阵面无表情地俯身，手臂穿过他的膝弯和后背，稍一用力便将人打横抱了出来。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哇哦——”织田律低呼一声，顺势搂住他的脖子，脸颊蹭了蹭对方冰凉的银发，“阵哥果然最可靠了。”他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狐狸，完全看不出半点腿麻的迹象。
黑泽阵抱着他大步走进旅馆，对老板娘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睹，只在经过前台时冷冷丢下一句：“顶楼套房，钥匙。”
老板娘被他周身散发的冷冽气场慑住，慌忙递上钥匙。织田律窝在他怀里，朝老板娘眨眨眼，无声地做了个“他害羞”的口型，惹得老板娘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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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楼的露天温泉池氤氲着热气，远处是层峦叠嶂的雪山轮廓。暮色四合，天际染上瑰丽的紫红。
织田律只松松垮垮地系着件深蓝色浴衣，领口大敞，露出大片光滑的胸膛和纤细的腰线。他赤脚踩在微凉的原木地板上，慢悠悠地晃到池边，用脚尖试了试水温，舒服地喟叹一声，便滑入水中。
水波荡漾，银灰色的长发在水中散开，像铺陈开来的月光丝绸。他靠在池边，眯着眼看向不远处倚在廊柱下的黑泽阵。
男人依旧穿着熨帖的黑色衬衫，袖口挽至小臂，指间夹着烟，烟雾缭绕中，绿眸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环境，即使在休假，那份刻入骨髓的警惕也未曾松懈。
“阵哥——”织田律拖长调子唤他，水珠顺着他仰起的脖颈滑落，没入微敞的衣襟，“水很舒服哦，不下来吗？”
黑泽阵的目光落在他被热气熏得微红的眼尾和湿润的唇上，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他掐灭烟，声音比平时更沉：“……别泡太久。”
“一个人泡好无聊。”织田律故意撩起水花，水珠溅到黑泽阵的裤脚，“阵哥是在执行安保任务吗？目标是我？”
他笑得促狭，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自己锁骨下方一道极淡的旧疤——那是很久以前留下的痕迹。
黑泽阵的视线在那道疤上停留了一瞬，眸色转深。他最终迈步走了过来，在池边坐下，长腿浸入水中，溅起的水花扑了织田律一脸。
“喂！”织田律抹了把脸，不满地瞪他，眼底却漾着笑意。
他像条灵活的鱼游过去，趴在黑泽阵浸在水中的膝盖上，仰着脸看他。水汽将他白皙的脸庞蒸腾得更加诱人，眼睫湿漉漉的，带着不自知的勾引。
“阵哥，帮我擦背？”他软声要求，指尖轻轻戳了戳对方结实的大腿。
黑泽阵垂眸，看着趴在自己膝头的人。青年湿透的浴衣紧贴着身体，勾勒出流畅的腰背线条，后颈的皮肤在月光和水汽中显得异常脆弱。
他沉默地拿起一旁的木勺，舀起温热的泉水，缓缓浇在织田律光滑的背脊上。
水流顺着脊柱的凹陷蜿蜒而下，织田律舒服地眯起眼，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像只被顺毛的狐狸。
他侧过脸，枕在黑泽阵的膝盖上，银灰色的发丝缠绕着对方深色的裤料。“阵哥的手艺真好……”他含糊地嘟囔，带着浓浓的睡意。
黑泽阵的动作顿住。膝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和均匀的呼吸，奇异地熨帖了他紧绷的神经。
他放下木勺，粗糙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过织田律后颈那块细腻的皮肤，感受着指尖下温热的脉搏跳动。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温泉的水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这一刻的宁静平和，是他们用无数个刀尖舔血的日子换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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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织田律是被食物的香气勾醒的。他揉着眼睛走出卧室，看到黑泽阵正将精致的日式早餐摆上矮桌。
男人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银发随意地束着，晨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线条，动作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专注。
“好香！”织田律赤着脚跑过去，从后面环住黑泽阵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深深吸了口气，“阵哥亲手做的？”
“旅馆送的。”黑泽阵言简意赅，却也没推开他，任由他像树袋熊一样挂着，继续摆放碗筷。
织田律才不信，他眼尖地看到玉子烧边缘有点焦痕，这显然是某人“练习”的成果。他偷笑，也不戳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玉子烧，吹了吹，递到黑泽阵嘴边：“阵哥辛苦了，第一口奖励你。”
黑泽阵侧头，看着那双亮晶晶、满是期待的狐狸眼，沉默片刻，张口咬下。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好吃吗？”织田律追问，自己也夹了一块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咀嚼，像只囤食的松鼠。
“嗯。”黑泽阵应了一声，绿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柔和。
早餐在一种温馨又有点幼稚的抢食中进行。织田律故意去夹黑泽阵看中的那块烤鱼，被对方用筷子轻轻敲了下手背，他也不恼，反而笑嘻嘻地把自己碗里的梅子夹过去：“阵哥尝尝这个，超酸！”
黑泽阵面不改色地吃下，眉头都没皱一下。织田律看得有趣，凑过去飞快地在他唇角啄了一下：“阵哥真厉害，酸味都盖不住你的酷。”
黑泽阵瞥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抬手用指腹擦掉他嘴角沾着的饭粒。动作带着点嫌弃，却又无比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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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两人在古色古香的小镇街道上闲逛。织田律对什么都好奇，一会儿停在卖手工风铃的店前，一会儿又被刚出炉的鲷鱼烧香气吸引。
黑泽阵始终落后他半步，像一道沉默的影子，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前方那个雀跃的身影。
“阵哥你看！”织田律举着一个狐狸面具跑回来，银灰色的发丝在阳光下跳跃，“像不像我？”他把面具扣在自己脸上，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笑眼。
黑泽阵看着那双盛满笑意的眼睛，伸手替他调整了一下面具的位置，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耳廓。
“幼稚。”黑泽阵评价，语气却没什么力度。
“这叫情趣！”织田律隔着面具反驳，声音闷闷的，带着笑意。他拉起黑泽阵的手，不由分说地将一个同样风格、但更显冷峻的狼面具塞进他手里，“这个给阵哥，我们是狐狸和狼，绝配！”
黑泽阵看着手里做工粗糙的面具，眉头微蹙，显然对这种“情趣”敬谢不敏。但织田律已经兴致勃勃地拉着他往前走，边走边絮叨着待会儿要去吃哪家的抹茶冰淇淋。
就在这时，黑泽阵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对面二楼窗边一闪而逝的反光——是瞄准镜！
几乎是本能反应，黑泽阵猛地将还在叽叽喳喳的织田律拽进旁边狭窄的巷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将他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和墙壁之间。
织田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狐狸眼里的慵懒被锐利取代，他立刻安静下来，屏住呼吸。
巷口的光线被一道人影挡住。一个穿着夹克、眼神阴鸷的男人堵在那里，手里握着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枪口正对着他们。
“琴酒……不，现在该叫你黑泽警视正？”男人声音嘶哑，带着刻骨的恨意，“组织没了，我们这些‘残渣’的日子可不好过。找你叙叙旧。”
黑泽阵面无表情，绿眸冷得像极地寒冰，周身散发出骇人的杀气。他一只手依旧牢牢地将织田律护在身后，另一只手已经悄然探向腰后。
“叙旧？”黑泽阵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凭你？”
话音未落，他动了！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护着织田律的手纹丝不动，另一只手却闪电般拔出配枪。没有瞄准的动作，完全是肌肉记忆般的本能射击！
“砰！砰！”两声沉闷的枪响几乎重叠。
第一枪精准地打飞了对方手中的武器，第二枪直接命中对方持枪手的肩膀！男人惨叫着跪倒在地。
黑泽阵的枪口依旧稳稳指着对方，眼神没有丝毫动摇，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他侧头，声音压得极低，是对身后人说的：“……没事？”
织田律从他背后探出头，脸上还戴着那个滑稽的狐狸面具，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冷静。
他摇摇头，指尖轻轻捏了捏黑泽阵紧绷的手臂肌肉，示意自己无恙。他看着地上痛苦呻吟的男人，又看看黑泽阵冷峻如雕塑的侧脸，忽然踮脚，隔着面具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阵哥好帅。”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点闷闷的笑意，冲散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黑泽阵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他拿出通讯器，简洁地呼叫了当地公安支援。
处理完现场，他拉着织田律走出巷子，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只是握着织田律手腕的力道，比之前更紧了些。
织田律摘下面具，脸上笑容灿烂，仿佛刚才的惊险只是场刺激的游戏。他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阵哥，冰淇淋还吃吗？”
黑泽阵瞥他一眼：“……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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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月的最后一晚，他们又回到了顶楼的温泉池。这一次，黑泽阵也下了水，只穿着长裤，精悍的上身浸在温热的泉水中，水珠顺着他壁垒分明的肌肉线条滚落。
织田律游到他身边，像之前一样趴在他膝头，但这次，他仰起脸，月光清晰地映照着他眼底的认真。
“阵哥，”他轻声开口，指尖无意识地在水下划过黑泽阵紧实的小腹，“还记得小时候，你带我逃出来那天晚上吗？你说‘别回头’。”
黑泽阵低头看他，绿眸在月色下显得深邃：“嗯。”
织田律笑起来，带着水汽的指尖轻轻描摹着黑泽阵紧抿的唇线：“那现在……阵哥，回头看看我。”
黑泽阵的呼吸微微一滞。他看着青年眼中毫不掩饰的、如同月下清泉般澄澈又灼热的情感，那里面映着二十年的相依为命，映着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携手，映着此刻毫无保留的交付。
水波温柔地荡漾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许久，黑泽阵缓缓俯下身。他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代替了回答。微凉的唇带着温泉的热度，精准地覆上了织田律的。
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强势或惩罚，它异常温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细细描摹着对方的唇形，像在确认失而复得的珍宝。
织田律闭上眼，手臂环上他的脖颈，温顺地回应着，感受着唇齿间传递的、独属于黑泽阵的气息，冷冽又温柔。水波温柔地包裹着他们，月光无声地见证。
一吻结束，黑泽阵的额头抵着他的，呼吸有些重。织田律睁开眼，狐狸眼里水光潋滟，盛满了得逞的笑意和更深的情愫。他舔了舔被吻得湿润的唇瓣，声音又轻又软：“……这次教得最好。”
黑泽阵看着他亮得惊人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抬手，用指腹重重擦过他被吻得嫣红的唇瓣，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占有欲。
然后，他破天荒地，在织田律带着促狭笑意的注视下，缓缓闭上了眼睛，将头靠在了池边，仿佛卸下了所有防备。
织田律看着他难得放松的睡颜，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他安静地伏在他身边，像找到了最安心港湾的小兽。温泉水声潺潺，远处雪山静谧，月光温柔地洒落，将两人交叠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辉。
蜜月结束，但属于他们的漫长岁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