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律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安室透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芯片。
他环顾四周——这个曾经的安全屋被翻得一片狼藉，沙发垫割开，抽屉倒扣，连墙上的插座都被撬开检查。伏特加和他的手下像一群饿狼，把这里撕扯得面目全非。
但织田律说，他三天前就让人打扫过了。
安室透走向卧室，指尖轻轻抚过空调出风口——那里本该藏着他的备用联络器，现在却空空如也。织田律是怎么发现的？他为什么要帮他？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伏特加他们离开了。安室透站在窗边，看着那辆古董车消失在街角，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映出一片冷峻的轮廓。
\"再发呆的话，早餐店要关门了。\"
织田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安室透回头，那人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正倚在门框上，手里抛接着那个啃了一半的苹果。阳光从他背后洒进来，银灰色的长发被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狐狸眼里带着懒散的笑意。
\"你到底想干什么？\"安室透直视他的眼睛，声音低沉。
织田律歪了歪头，苹果在掌心转了个圈：\"饿了，想吃饭。\"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织田律轻笑一声，将苹果核精准地丢进垃圾桶，然后慢悠悠地走到安室透面前。他的动作很轻，像一只大型猫科动物，带着慵懒而危险的优雅。
\"透，\"他伸手，指尖轻轻点在安室透的胸口，那里藏着那枚芯片，\"有些问题，现在问还太早。\"
安室透抓住他的手腕：\"那什么时候才算不早？\"
织田律没有挣脱，反而顺势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他的呼吸拂过安室透的耳畔，带着淡淡的苹果香气：\"等你能完全信任我的时候。\"
\"信任？\"安室透冷笑，\"一个连真实身份都不肯透露的人？\"
织田律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阳光透过他的发丝，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他沉默了几秒，忽然松开手，后退半步：\"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安室透皱眉：\"什么地方？\"
\"去了就知道。\"织田律转身往外走，黑色高领毛衣勾勒出修长的背影，\"放心，不会卖了你。\"
安室透盯着他的背影，最终跟了上去。
他们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馆。店面很小，木质招牌已经褪色，门口的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织田律推开门，熟门熟路地走向角落的座位。安室透跟在他身后，目光扫过店内——零散的客人，大多是附近的居民，没有人特别注意他们。
\"这里很安全。\"织田律坐下，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老板是我的人。\"
安室透挑眉：\"你的人？\"
\"字面意思。\"织田律笑了笑，招手示意服务员，\"两杯黑咖啡，一份松饼。\"
服务员点点头离开，织田律靠在椅背上，银灰色的长发垂落在肩头，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侧脸上，映出一片柔和的轮廓。
\"现在可以说了？\"安室透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目光锐利。
织田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在指间翻转。硬币反射着阳光，在他苍白的指尖上跳跃，像一只小小的银色蝴蝶。
\"波本，\"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你知道组织最近在查什么吗？\"
安室透眯起眼：\"忠诚度测试，不是吗？\"
织田律摇头，硬币\"叮\"地一声落在桌面上：\"他们在找卧底。\"
安室透的呼吸微微一滞，但面上依旧平静：\"所以？\"
\"所以，\"织田律将硬币推到他面前，\"你需要更小心。\"
\"这是什么？\"他拿起硬币，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
\"保险。\"织田律的狐狸眼微微弯起，\"如果你遇到麻烦，带着它来找我。\"
安室透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什么，但织田律的目光深邃而平静，像一潭看不透的湖水。
\"为什么帮我？\"安室透最终问道。
织田律沉默了一会儿，服务员端来咖啡和松饼，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开来。他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黑咖啡的苦涩让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因为，\"他放下杯子，声音很轻，\"我不想看你死。\"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面上，咖啡的热气在光线中缓缓升腾。安室透看着对面的男人——银灰色的长发，微微下垂的狐狸眼，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织田律。
\"松饼要凉了。\"织田律将盘子推到他面前，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慵懒，\"尝尝？\"
他盯着面前那杯黑咖啡，热气袅袅上升，模糊了对面织田律的脸。那人正慢条斯理地切着松饼，银灰色长发束在脑后，露出一截苍白的后颈，黑色高领毛衣裹着修长的脖颈，像个优雅的贵公子——如果忽略他嘴角那抹欠揍的笑的话。
\"还生气？\"织田律叉起一块松饼，沾了沾枫糖浆，\"都说了是掩护。\"
安室透冷笑：\"掩护需要拆封？\"
\"细节决定成败。\"织田律眨眨眼，\"拆过的更有说服力。\"
安室透的指尖在咖啡杯沿划了一圈，金属勺折射的阳光刺进眼底，脑子里全是那个被翻出来的避孕套盒子，还有织田律那句\"物尽其用\"——
\"所以，\"安室透抬眸，紫灰色的眼睛直视对方，\"你早就知道我的安全屋里有联络器？\"
织田律的叉子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切松饼：\"嗯哼。\"
\"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一次去你家。\"织田律抬眸，狐狸眼里盛着晨光，\"空调滤网太脏了，不像你的风格。\"
安室透眯起眼——他记得那天。织田律以\"检查安全屋防御系统\"为由闯进去，瘫在沙发上指挥他泡咖啡，自己却溜达进卧室，半小时后才出来，头发上还沾了灰。
……原来那时候就发现了？
\"为什么不告发我？\"安室透压低声音。
织田律歪头，银发从肩头滑落：\"告发你，谁给我做早餐？\"
安室透的指尖收紧，咖啡杯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织田律突然伸手，拇指擦过他的嘴角：\"沾到咖啡了。\"
他的指尖温热，带着淡淡的枫糖甜味。安室透下意识后仰，却撞上椅背——织田律已经收回手，继续吃他的松饼，仿佛刚才的触碰只是错觉。
\"你到底想要什么？\"安室透直接问道。
织田律抬眸，右眼角的泪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想要你……\"
安室透的呼吸一滞。
\"……做的法式吐司。\"织田律慢悠悠地补完后半句，\"今早那份焦了。\"
安室透差点把咖啡泼他脸上。
回公寓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影子在阳光下拖得很长。
织田律突然停下脚步，在一家便利店前转身：\"等我一下。\"
安室透抱臂靠在墙边，看着那人银灰色的长发在玻璃门后晃动，像一尾游弋的鱼。五分钟后，织田律拎着塑料袋出来，随手抛给他一瓶冰镇柠檬茶——他常喝的那个牌子。
\"贿赂我？\"安室透拧开瓶盖。
\"封口费。\"织田律晃了晃自己那瓶可乐，\"联络器的事，扯平了。\"
安室透冷笑：\"一罐饮料就想打发我？\"
\"那你要什么？\"织田律突然凑近，呼吸带着可乐的甜腻，\"再来盒避孕套？\"
安室透的耳根瞬间发烫，一把推开他：\"滚。\"
织田律大笑着后退，银发在风中扬起，像展开的翅膀。阳光穿透发丝，给他镀上一层金边，整个人闪闪发亮，漂亮得极具攻击性。
……这家伙真是……
安室透别过脸，灌了一大口柠檬茶，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胸口那股莫名的燥热。
公寓电梯里，镜面反射出两人的身影——织田律懒洋洋地靠着墙壁，安室透站在按键旁，刻意保持着距离。
织田律低笑，突然伸手按了紧急停止按钮。电梯猛地一顿，灯光闪烁两下，随即陷入静止。
\"你干什么？\"安室透下意识摸向腰间。
织田律站直身体，银发垂落肩头：\"谈谈。\"
密闭空间突然变得逼仄，空气仿佛凝固。安室透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混着可乐的甜味，莫名让人想起夏天的森林。
\"谈什么？\"
\"谈你从早上起就憋着的问题。\"织田律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比如——我为什么帮你？\"
安室透的后背贴上冰冷的电梯壁：\"我不喜欢猜谜。\"
\"那就直接问。\"织田律的指尖点上他的胸口，隔着衬衫布料，能感受到有力的心跳，\"你不是很擅长审讯吗，警察先生？\"
——他在试探我。
安室透的瞳孔微缩——织田律知道他的身份？什么时候？怎么知道的？
\"怎么？\"织田律歪头，狐狸眼里盛着戏谑，\"终于有波本答不出的问题了？\"
安室透猛地扣住他的手腕，将人反压在镜面上：\"你到底是谁？\"
织田律任由他钳制，银发凌乱地散在肩头，唇角勾起一抹笑：\"你的金主爸爸啊，不是签过合同了？\"
\"少装傻。\"安室透收紧手指，\"你知道我的身份，却不上报组织——为什么？\"
织田律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因为……\"
电梯突然恢复运行，灯光大亮。
\"——因为到站了。\"织田律轻松挣脱他的钳制，按下开门键，\"下次再聊，小野猫。\"织田律看着安室透的侧脸，唇角微微扬起。
——有些话，现在说还太早。
——但总有一天，他会全部告诉他。
安室透盯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胸口翻涌着无数疑问。
——他到底站在哪一边？
——而我，又该不该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