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刚刚稳住一丝心神,试图探查周围时——
咻!
一道快到极致的黑影,无声无息地从侧方的黑暗中暴射而出,这黑影并非实体,而是由纯粹怨念和狂暴魂力凝聚而成,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其速度之快,威势之猛,远超元婴境。
化身境残魂!
“小心!”叶辰亡魂皆冒,根本来不及思考,几乎是本能地将苏红鸢猛地拉向身后,同时,他强提最后一丝混沌之力,凝聚于左掌,朝着那袭来的黑影狠狠拍去,
砰!
一声沉闷的魂爆响起。
叶辰如遭重击,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不再是血,而是带着金色光点的神魂碎片,他本就濒临崩溃的身体和神魂,在这一击之下雪上加霜,意识都出现了瞬间的模糊。
那黑影也被混沌之力震得微微一滞,但显然并未受创,它发出一声充满暴戾和饥饿的尖啸,猩红的魂光锁定了倒地的叶辰,再次扑来,这一次,目标直指叶辰的眉心,要吞噬他的神魂本源。
“不——!”苏红鸢发出凄厉的尖叫,看着叶辰为了保护自己再次受创倒地,看着那致命的黑影扑向叶辰,无尽的恐惧瞬间被一股决绝的勇气冲垮。
她竟不再后退,反而张开双臂,如同护崽的母兽,决然地挡在了叶辰身前,她体内的九尾血脉疯狂燃烧,赤红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盛,在她身后凝聚出一道虚幻却充满悲壮气息的巨大九尾狐影,对着那扑来的黑影发出无声的咆哮。
“滚开,不许伤害他。”苏红鸢闭着眼,泪水滑落,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志。
就在那黑影蕴含着化神之力的魂爪即将撕裂苏红鸢的护体光晕,触及她眉心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狂暴扑来的黑影,动作猛地僵住了。
它猩红的魂光剧烈闪烁,充满了混乱和挣扎。那狂暴的怨念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慈爱、痛惜、以及难以置信的…激动。
一个沙哑、干涩、仿佛隔着无尽岁月和尘埃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那黑影中艰难地挤出:
“…小…小鸢儿?…是…是你吗…我的…女儿…?”
苏红鸢猛地睁开泪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那剧烈波动、形态不稳的黑影。那声音…那灵魂深处传来的悸动…虽然微弱,却刻骨铭心。
“父…父亲?”苏红鸢失声惊呼,泪水瞬间决堤,眼前这恐怖的黑影,那灵魂波动的核心…竟然是她记忆中早已陨落在上古南岭兽族大战中的父亲——苏烈,九尾族上一代最骁勇善战的强者。
苏烈残魂剧烈地波动着,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那沙哑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一丝解脱:“是…是我…一缕残魂…当年…大战…我燃烧神魂…拖住三头化神古兽…自知必死…便…便强行剥离一缕残魂…遁入这…祖魂归墟…想…想为族中…留下最后一点…守护之念…可惜…这归墟…只进不出…怨念侵蚀…神智…浑噩…直至…感受到你的血脉…才…才短暂苏醒…”
他看着挡在叶辰身前、泪流满面的女儿,又艰难地看向地上气息奄奄、却散发着令他灵魂深处都感到惊悸的混沌与冥族气息的叶辰。
“他…是谁?…你…为何…护他至此…?”
苏红鸢此时看着苏烈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将九尾族遭受的浩劫、族长苏天擎重伤、叶辰为保护灵儿爆发禁忌力量反噬濒死、以及灵儿为救众人甘愿被万妖谷谷主掳走的种种惨状,尽数倾诉给眼前这缕残存的父亲之魂。
“万妖老魔,欺我九尾太甚,辱我血脉,掳我亲女!”
苏烈残魂听罢,原本勉强维持的清明瞬间被滔天的怨怒和杀意淹没,那黑影剧烈膨胀,散发出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恐怖的化神级魂压,猩红的魂光几乎要刺破苏红鸢的护体赤芒。
“啊——!”他发出震彻归墟的怒吼,黑影化作一道毁灭飓风,疯狂地冲击着四周的黑暗壁垒,试图撕裂这永恒的囚笼,杀出去手刃仇敌。
轰,轰,轰!
整个祖魂归墟都在他疯狂的冲击下震荡,无数被惊动的怨魂发出惊恐的尖啸,四散逃窜,然而,任凭他如何燃烧这缕残魂的力量,那由第一代大长老苏玄设下的、连圣人都无法破开的永恒禁锢,依旧纹丝不动,壁垒上流转的古老符文,如同冰冷的嘲弄。
“不——!”苏烈残魂发出不甘到极点的悲鸣,冲击的势头戛然而止。黑影急剧收缩,魂光黯淡,气息比之前更加虚弱,充满了绝望的无力感。“…出不去…玄祖的禁锢…永恒不破…我…我救不了灵儿…护不了族人…”那沙哑的声音充满了刻骨的悲凉和自责。
他缓缓飘回,魂影黯淡,近乎透明。猩红的目光落在被苏红鸢紧紧护在身后、气息微弱如游丝的叶辰身上。
这个青年…为了守护他的女儿和灵儿腹中胎儿,不惜引动禁忌血脉,落得如此境地…那爆发时一闪而逝、触及圣境的威压…还有此刻他体内那股微弱却顽强至极、甚至在缓慢吞噬归墟阴寒魂力修复自身的混沌气息…
绝望的深渊中,一点微弱的火星骤然在苏烈残魂中点燃。
“或许…或许天不绝我九尾,”他残魂猛地一振,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小鸢儿,护好他,”
话音未落,苏烈残魂所化的黑影骤然爆发出最后的、璀璨的赤金色光芒,这光芒并非之前的怨念与暴戾,而是燃烧本源魂力带来的、纯粹的、属于九尾火脉的炽热与辉煌。
“父亲,不要,”苏红鸢瞬间明白父亲要做什么,失声痛哭。
“万魂退散,”苏烈残魂发出最后的咆哮,赤金光芒如同烈日般爆发,化作无数道燃烧着烈焰的魂刃,横扫四方。
嗤嗤嗤——!
那些窥伺在周围、散发着贪婪怨念的游魂野魄,在这燃烧本源的火脉魂力下,如同冰雪消融,发出凄厉的哀嚎,瞬间被净化、驱散,方圆百丈的黑暗被这决绝的光芒暂时照亮、清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