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祈“嗯”了声，“聪明。”
随后忽而感觉喉间攀升上甜腥的锈味儿，捂着嘴咳嗽几声。
“师尊！”
时祈紧急取出手帕，捂着嘴，很快那洁白的帕子就被鲜血染红。
时祈用帕子干净的地方擦了擦嘴，“无事，我去，咳，漱个口就好。”
时舟眼眸中充斥着惊慌，“师尊是不是不能说，我不提了，不提了。”
他只顾着顺着时祈的思路走了，自然而然就说出来了。
时祈随手拿了个杯子，接满水，漱了漱口，“能说，没什么大事。”
他已经联系不上池赤霄了。
与之对应的，天道基于系统对他的监视也消失了。
吐血无非是因为那些被压下去的回忆重新漫上来，身体不适罢了，吐出来了也就没什么事情了。
时舟慌忙抱住他，眼圈已经红了，时祈无奈抬手扯了扯他的脸颊，说道：“可能有些拗口，但我知道你知道我是谁。”
“准确来说，是，我不是谁。”
时舟张了张嘴，最后无助的和时祈脸贴脸，“师尊是想离开我了吗？不要说胡话好不好？”
时祈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语气淡然，“你知道的，从八年前你就知道，溟舟。”
时舟瞳孔骤缩，心脏开始狂跳，他的眼神近乎是一瞬间就变得晦暗，甚至夹杂着些许阴郁。
“……师尊，您说什么？”
时祈往后退了半步的动作更是让他崩溃，他听见时祈喊那个他本打算永远埋没的名字。
时祈说：“溟舟这个名字，不过八年，你就忘记了吗？”
他当然记得。
那些个不堪的过往，陷在沼泽中挣扎的回忆。
哪怕是成为了众人惧怕的“尊主”，对他自己来说，也活的毫无意义。
“溟舟”这个名字，涵盖了他的不堪，肮脏，自卑，以及那颗早已化为污泥的心脏。
“师尊想要抛弃我吗？”他问道，同时向着时祈逼近半步。
时祈这次并未后退，他看着时舟已经有些发红的眼睛，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未曾，莫要多虑，免得生了心魔，坏了修为。”
时舟撇过头去，眼尾都下垂了，他声音干涩，“师尊，别用那个名字喊我好不好？”
他不想再孤身一人了。
时祈似乎有些不解，微微歪了歪头，看着他，“为什么？这不是你自己起的名字吗？你不喜欢？”
时舟再也忍不住，直接抱住了他，后退着倒到了床上。
看着这家伙哪怕情绪已经很不稳定了还想着要当自己的肉垫，时祈就想笑。
时舟语气急切，翻转了身子，将时祈压在身下，“不喜欢那个名字，我喜欢现在这个。”
“我喜欢师尊起的名字……”还喜欢师尊。
时祈伸手摸上了他的脸颊，掐了掐，“可我觉得你起的也很好听啊。”
时舟委委屈屈地咬了一口时祈的脖子，“从师尊给我起名字的那一刻起，我就是师尊的所有物，独属于师尊。”
时祈轻嘶一声，手摸上他的后脑，揉了揉，调笑道：“是属于我，还是想占有我啊？”
身上伏着的人有些羞恼的又咬了时祈一小口，随后舔舔。
时舟情绪很快平稳下来，他马上从时祈身上起来，担忧的用灵力试探着检查，生怕刚刚时祈吐血后他还压到他了会有什么伤处，哪怕即使刚刚压着时祈的时候，他还是把力量支撑在了搁在床上的手臂上。
时祈无奈地感受着他的灵力在自己的身体中的灵脉游走着，细细检查了一圈，这才撤出来。
此时，门上传来叩叩声。
“仙尊，师兄，我们检查完了。”
小卧房分内外间，弟子们挨个儿进外间来汇报自己找到的东西。
听起来再正常不过了。
直到轮到一位长得很端庄的弟子，她道：“仙尊，我发现了一本很陈旧的书，上头记载着一些很奇怪的……修炼功法。”
那是本红色封皮的书，已经有些褪色了，书页发黄卷曲，是被翻阅过很多次的样子。
时祈接过这本书，翻开。
里头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文字，像形态各异的小鸟，根本无法解读。
他的目光又转到那红发的弟子身上。
时祈不记得她。
“很有用，你过来一下。”
那弟子依言上前，时祈从储物戒里拿出一颗棕色的，丹药般的小圆球，
在那弟子靠近之时，直接扔了出去，正中弟子心口。
“很敏锐嘛，小九尾狐。”
那弟子身上燃起火焰，将这小小的圆球燃烧殆尽，随后自己也消失在了忽然升高的大火中，留下一句：“你和那条蛇，都逃不掉的。”
那怪异的火焰熄灭的很快，只留下地上一根火红的羽毛。
光从它周围略微扭曲的空气就能看出来，温度绝对很高。
时祈抬手，暗红色的神力锁住羽毛，随后将这莫名令他反胃的羽毛销毁。
随后干脆的将一众弟子的记忆改变。
这羽毛的出现以及那个女子所说的“九尾狐”让他无比确定，这个世界混入了一批未经许可的外来者。
为了他和……一条蛇？
改变了弟子们的记忆后，他们只会记得有一个怪人混入了他们的队伍中，被时祈发现，随后逃走。
不会记得时祈使用了神力，也不会记得火焰和赤红色的羽毛。
时祈揉了揉太阳穴，“下一个。”
弟子们这才清醒，他们面面相觑，随后继续汇报。
而站在时祈身旁的时舟，则是沉默不语的盯着自己的师尊，脑子里反反复复重播着刚才的场景。
他神色晦暗，眼神中再度染上了不安。
后面的汇报都没什么有用的东西，这样看来，书房里唯二的线索竟然还是对面送上门来的。
时祈靠在床上，脑壳疼。
时舟轻轻推门进来，“师尊。”
“嗯，上来睡吧。”
身边轻轻陷下去，腰上搭上一只手臂，时舟侧着身，抱住和他面对面的时祈，思虑再三后，问：“师尊，你会离开我吗？”
时祈原本已经闭上了眼，听到这话后，有些疑惑，今天经历了太多不是很好的事情，他用带着倦意的声音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到了，师尊。”时舟的语气中带着迷茫，“师尊，你说等我的修为和你一样的时候，我们就结契，可是……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时祈意识到了什么。
记忆改变对时舟没有起作用。
时舟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他没有哭，因为眼下哪怕他哭，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了，“师尊，你一直在骗我，我们是不是……没有在一起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