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漪重伤昏迷,咸鱼道域暂时依靠她舍身构筑的“心念屏障”与自身深厚的“惰性”本源,抵御着外界仙界动乱传来的绝望悲念。
然而,真正的危机,却并非来自情绪冲击,而是随着仙界秩序链条的断裂,所引发的更深层次、更本质的宇宙规则层面的“失衡”。这种失衡,如同地基的崩塌,开始无声无息地侵蚀一切存在的根基。
危机显现的方式,诡异而令人心悸。它并非能量的狂暴对撞,也不是法则的显性扭曲,而是一种缓慢的、近乎温柔的……“稀释”与“遗忘”。
最先察觉到异常的是守御剑冢的慕容尘。他在调息中,猛然惊觉,自己那柄心意相通的重剑“无锋”,存在感似乎变得有些……模糊。
并非剑身黯淡,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仿佛剑与他的神魂联系,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薄纱。
他试图凝神感应,却感觉剑的“重量”并非物理重量,而是存在于心间的分量)正在极其缓慢地减轻。一种莫名的空虚感,悄然爬上心头。
紧接着,云澜发现,她催动的极致玄冰之气,不再如以往那般凝练刺骨,反而显得有些……“松散”,仿佛寒意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稀释”。
徐凌雪的幽冥煞气也出现了类似情况,攻击性锐减,变得飘忽不定。秦夭夭脚下的滑溜道痕,不再那么“滑溜”,多了几分滞涩感。老道士的丹炉之火,温度似乎也……下降了些许?
并非力量流失,而是这些力量所代表的“概念”本身,其“存在强度”,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削弱”!就像一幅色彩鲜艳的油画,颜料正在慢慢褪色,虽然轮廓还在,却失去了原有的饱满与冲击力。
更可怕的是环境的改变。咸鱼道域内,那万古不变的混沌雾气,色泽似乎……淡了一些?不再那么厚重粘稠,反而显得有些……稀薄。
剑冢的咸鱼剑晶,光泽内敛了许多,不再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压迫感。冰火咸鱼池的汤汁,冷热交替的剧烈程度明显下降,变得温和……甚至近乎平庸。斑斓道基的色彩,依旧流转,却仿佛蒙上了一层灰,不再鲜艳夺目。
整个咸鱼道域,仿佛正在从一幅浓墨重彩的泼墨山水画,缓缓变成一幅……淡雅的水彩小品。一切的存在感,都在悄然降低!
一种“平庸化”“背景化”的趋势,不可逆转地弥漫开来!就连那无处不在的咸鱼道韵,那独特的“懒散”气息,似乎也……没有以前那么“理直气壮”了!仿佛连“懒”这件事本身,都快要被这无形的力量“稀释”得……懒得懒了!
这种变化,比任何狂暴的攻击更令人恐惧!它侵蚀的不是形体,不是能量,而是存在的“意义”与“特性”!
如果咸鱼道域失去了其“极致的懒”这一核心特征,它还是咸鱼道域吗?如果弟子们的神通失去了其独特性与威力,他们还是他们吗?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对“自我消失”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了每一位弟子的心头!就连昏迷中的洛清漪,眉头也蹙得更紧,仿佛在梦魇中也在抵抗着这种无形的消融!
“大师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夭夭声音带着哭腔,她感觉脚下的道痕越来越不好玩了。
云澜面色凝重如冰,她尝试全力催动寒气,却只能激起一片比以往微弱得多的冰雾,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是……规则层面的侵蚀……仙界秩序崩塌,引发了……存在基点的动摇……”
慕容尘握紧重剑,却感觉剑柄传来的反馈前所未有的虚弱,他赤红的眼眸中(魔种影响未完全消除)闪过一丝暴戾,但更多的是一种……面对未知恐怖的茫然。“存在……也要被剥夺吗?连‘存在’本身都要变得模糊吗?”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投向菌毯岛,投向那沉睡的源头,投向他们最后的希望,也是……可能正在经历同样危机的……核心。
菌毯岛,亦未能幸免。岛屿的晶莹光泽黯淡了些许,内部流转的混沌星河速度似乎也慢了下来,仿佛动力不足。那点绿芽的翠绿,不再那么刺眼,生机波动变得微弱,仿佛随时会融入背景,被彻底“遗忘”。
而沉睡的萧闲……
他的鼾声,似乎……没有那么响亮了?均匀依旧,但那种牵引整个道域韵律的“存在感”,仿佛……也淡了一些?他躺在那里,身影依旧,却给人一种……“距离感”?仿佛他正在从这个世界……缓缓“滑走”?又或者,是这个世界正在从他身边……缓缓“褪去”?
那根烧火棍,黝黑的棍身,颜色仿佛……浅了一点?那些沉淀的因果污垢,闪烁的不祥光芒,也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了。不知是因为被“稀释”了,还是因为……连“不祥”这种概念,本身也在被削弱?
危机,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层面!这不是打架,不是斗法,甚至不是道心考验。这是“存在性”的危机!
是“我思故我在”中的那个“我”和“在”,正在被无形之手……抹去其鲜明度!是咸鱼大道赖以生存的、那种“懒到极致便是无敌”的独特“存在权重”,正在被强行“拉低”到与万物“平等”的“平庸”状态!
一旦彻底“平庸化”,咸鱼道域将失去所有神异,沦为诸天万界中无数普通位面之一!届时,外敌来袭,他们拿什么抵挡?沉睡的萧闲,是否也会从一位无法理解的道祖,变成一个……只是比较能睡的普通人?
绝望,如同最深沉的黑暗,笼罩了所有人的心神。这种敌人,看不见,摸不着,如何对抗?
就在这万籁俱寂、存在感不断流失的至暗时刻——
菌毯岛上,那沉睡的萧闲,在越来越“轻”、越来越“淡”的鼾声中……
……忽然……
……极其轻微的……
……打了个……
……哈欠?
一个…仿佛…睡了太久…想要…换个姿势…却又懒得动…于是只好…张张嘴…的………哈欠。
没有光芒万丈。
没有法则轰鸣。
甚至…没有能量波动。
但就在这个哈欠响起的瞬间——
一种…难以形容的…“存在感”…以他为中心…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沉重无比的…石子…轰然…扩散开来!
这并非强大的力量,而是一种…极致的…“确认”!一种对“自我存在”的…不容置疑的…“宣告”!仿佛在说:“我就在这儿…懒得动…也懒得…被你们…‘稀释’…”
哈欠的涟漪所过之处——
那正在“褪色”的混沌雾气…仿佛被注入了浓墨…瞬间…重新变得…厚重粘稠起来!
剑冢的剑晶…光泽内敛却更加…“沉甸甸”!存在感…飙升!
咸鱼池的汤汁…冷热再度分明!极致的温差…彰显着其不容忽视的…“个性”!
斑斓道基…色彩饱和度…瞬间拉满!仿佛从老旧照片…变回了… VR实景!
慕容尘手中的重剑…“重量”…回来了!那种心意相通的踏实感…让他几乎落泪!
所有弟子…都感觉…自己的神通…重新变得…“顺手”…“鲜明”起来!那种被“稀释”的感觉…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整个咸鱼道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摁”了一下…将其…重新…“钉”回了…现实!存在感…爆棚!
而那一点绿芽…更是…翠绿的…仿佛要滴出水来!生机盎然!
沉睡的萧闲…打完哈欠后…咂了咂嘴…似乎…觉得…舒服了一点…鼾声…重新变得…均匀而…响亮!而且…比之前…更多了一种…“老子就是这么存在着…懒得跟你讲道理”的…霸道意味!
危机…再次…被一个哈欠…化解于无形!
但这一次…所有弟子…都明白了…他们面对的…是什么。也更加深刻地理解了…师尊的“懒”…究竟是一种…何等逆天的…“存在”方式!它…似乎…能…无视…甚至…定义………规则的…“存在”本身!
然而…仙界的崩塌…仍在继续。这种“稀释”的力量…真的…会就此罢休吗?还是说…这仅仅是…一场…更漫长、更诡异的…“存在”争夺战的…开始?
咸鱼道域…这片依靠“懒散”维系的孤岛…能否在逐渐“平庸化”的宇宙中…继续…“特立独行”下去?
答案…或许…依旧在那均匀的…鼾声之中。只是…这鼾声…似乎…比以往…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仿佛…连睡觉…都要开始…“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