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咸鱼的嘴角勾起一丝微妙的弧度。甩锅？不，这叫合理利用资源。周扒皮的名头不用白不用。
【(⊙?⊙) 宿主……你……你在伪造大佬签名？！(ΩДΩ) 周大佬知道了会把你格式化的！(；′??Д?｀)】250吓得数据流乱窜。
“这叫代为申请。”林白面不改色，“顾问权限高，办事效率快。我们这是……为科研事业添砖加瓦。”他顺手在草案末尾，用最小号的字体，在“建议专员：林白”后面，加了个括号：（LN - ）。
搞定。他把草案和芯片里的关键数据摘要（删掉了索恩博士的签名和普罗米修斯 - 欧米茄的代号，只保留“人性样本库注入异常”的模糊描述）打包加密，利用250在能量抑制场缝隙里撕开的一点信号通道，朝着周翊然的加密频道……发了过去。
【(；′??Д?｀) 发送成功！宿主！自求多福！(╥﹏╥) 250先去躲躲……】250的声音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电子熊猫缩成一团像素点消失了。
林白靠在管道上，闭上眼。后背的疼痛和精神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他需要休息。哪怕几分钟。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极其微弱、带着金属摩擦感的……哼唱声？断断续续地飘入林白的耳朵。
他猛地睁开眼！
声音……来自ALphA - 7β！
那具银灰色的躯体依旧躺在平台上，但它的光学镜头……亮了起来！不再是之前那种程序化的扫描光芒，而是一种……带着点茫然、又带着点好奇的……微光！它的金属嘴唇（发声器）极其轻微地、笨拙地开合着，发出不成调的、如同老旧齿轮摩擦的……哼唱声？调子……依稀是之前在农场里，那几只灰羽雀的鸣叫片段！
它……醒了？！而且……在模仿鸟叫？！
林白的心跳瞬间加速！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
ALphA - 7β似乎察觉到了动静。它的光学镜头转动，聚焦在林白脸上。那眼神……不再是冰冷的扫描，而是……一种带着点困惑、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观察？
它停止了哼唱。沉默了几秒。然后，极其缓慢地、带着点僵硬的……抬起了那只被凝胶包裹的手腕。手掌摊开。那朵被凝胶和油污半封存的电子花，静静地躺在掌心。幽蓝的光芒在凝胶里微微闪烁。
它看着那朵花。光学镜头的光芒微微波动。然后，它极其缓慢地、极其笨拙地……将目光……移向了林白。
林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它要做什么？
ALphA - 7β的金属面部模块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覆盖层下的微型伺服电机发出细微的嗡鸣。它在……尝试做出一个表情？
嘴角……极其艰难地、如同生锈的铰链般……向上……牵动！
一个极其生涩、极其僵硬、甚至因为面部模块不协调而显得有些……扭曲的……微笑！
它……在笑？！
林白瞳孔骤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佛系咸鱼的灵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一个机器……一个被设计成战争兵器的仿生人……在对他……微笑？！
虽然那笑容笨拙得如同幼儿第一次控制面部肌肉，虽然那眼神里还带着程序逻辑无法理解的困惑……但……那确确实实……是一个……笑容！
为了那朵不会凋零的电子花？为了……活着？
就在林白震惊得无以复加时——
嗡！
250的虚拟投影强行挤开能量干扰，蹦了出来！电子熊猫的形象刚刚稳定，就习惯性地张嘴要吐槽：【(????) 宿主！周大佬回……回……回……】
它的声音戛然而止！
电子熊猫那双像素眼睛，直勾勾地……“盯”着ALphA - 7β脸上那个僵硬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口⊙) 卧……卧槽？！(?????) 它……它……它在笑？！(ΩДΩ) 对……对着我笑？！(；′??Д?｀)】250的尖叫带着破音的震撼！数据流瞬间紊乱！虚拟形象疯狂闪烁、扭曲！如同被扔进了滚烫的油锅！
ALphA - 7β似乎被250的突然出现和尖叫吓了一跳。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光学镜头里的光芒闪烁了一下，带着一丝……无措？它下意识地……将握着电子花的手……往回……缩了缩？
林白：“……”
他看着250那副被“电子微笑”吓到数据溢出的蠢样，又看看ALphA - 7β那带着点“做错事”般无措的表情（如果那能算表情的话）……佛系咸鱼那根紧绷的神经，莫名其妙地……松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却又真实存在的……笑意，不受控制地……爬上了他的嘴角。
虽然……后背还是很疼。
滴！
通讯器传来一声清脆的提示音。
林白低头。屏幕上弹出一条极其简短、没有任何署名的加密信息：
【申请已受理。】
【草案编号：tm - pR - 2378 - 001。】
【状态：进入快速审议通道。】
【建议：管好你的脑洞。别让观察对象学些……奇怪的东西。】
【发送者：私人医生】
信息末尾，附带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附件图标。林白点开。
是一份……盖着时空管理局最高伦理委员会电子签章和深空集团技术安全部临时核准印鉴的……《关于设立‘矩阵农场仿生人意识过渡保护区（黎明）’的临时授权令》！授权令下方，执行监督专员的名字赫然是：林白（LN - ）。
批了？！这么快？！还盖了双章？！
林白看着那份授权令，又看看通讯器上周翊然那句“管好你的脑洞”的“建议”，最后目光落在旁边……正笨拙地试图再次对250（虽然250还在死机抽搐）挤出笑容的ALphA - 7β身上……
佛系咸鱼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后背的伤口似乎……没那么疼了。
他抬手，在通讯器上敲下回复：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看好我的脑洞）。】
【另：观察对象似乎对某系统（250）产生了浓厚兴趣。建议：给系统做个情绪稳定模块升级？费用从顾问津贴里扣？】
信息发出。
几秒后。
滴！
回复来了。更短。更冷。
【建议驳回。系统故障，格式化即可。】
【费用：从你下个任务积分扣。】
林白：“……”
他看着回复，又看看身边那个还在努力练习微笑的ALphA - 7β，再看看头顶那片巨大的、锈迹斑斑的穹顶……
黎明保护区的第一缕“阳光”（惨白应急灯），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黎明保护区深处，巨大的冷却液循环枢纽遗址如同被时间遗忘的钢铁坟场。
锈蚀的管道在惨白应急灯下投下扭曲的阴影，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的铁锈、冷却油挥发后的甜腥和尘埃混合的窒息感。
能量抑制场的嗡鸣如同低沉的背景噪音，将这里隔绝成一个信号微弱的孤岛。
林白靠在一根冰凉的巨型管道上，后背的灼伤在周翊然“垃圾堆捡的”凝胶绷带下依旧隐隐作痛，但比起之前撕裂般的剧痛，已是天壤之别。
他手里捏着那张油污斑斑的地图，眼神却落在不远处。
平台边，ALphA - 7β正“坐”着——如果那僵硬地倚靠着一堆废弃绝缘材料、双腿伸直的姿态能算“坐”的话。
它的光学镜头不再是冰冷的扫描光点，而是带着一种……笨拙的专注？
它低垂着头，那只被凝胶包裹、依旧紧握着电子花的手，正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趴在他腿边的一个东西。
那东西……是个意外。
两天前，250在扫描保护区边缘废弃管道时，意外发现了一个被卡在缝隙里、能源耗尽、几乎报废的……清洁机器人？
型号老旧，圆筒状，巴掌大小，外壳布满划痕和油污，履带断了一截。
林白本着“垃圾堆里都是宝”的咸鱼精神（主要是250怂恿），用一堆废弃零件和半管过期导电胶，硬是把它捣鼓得……勉强能动了。
此刻，这个被林白命名为“铁蛋”（250强烈抗议无效）的小家伙，正安静地趴在ALphA - 7β的腿边。
它仅剩的一只光学传感器（另一只被林白用一颗发光的废弃二极管代替，闪烁着滑稽的红光）微微亮着，履带偶尔发出微弱的“咔哒”声。
ALphA - 7β那只覆盖着凝胶的金属手指，正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笨拙，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铁蛋”布满划痕的金属外壳。
动作生涩，关节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但它做得很认真。
光学镜头的光芒随着“抚摸”的节奏微微波动。
【(⊙?⊙) 宿主！快看！7号……它在撸狗！(?????) 虽然狗是铁的……(￣▽￣*)ゞ】250的电子熊猫形象在虚空中闪烁（信号不稳），搓着小爪子，一脸八卦的兴奋。
林白没说话。
他静静地看着。
看着ALphA - 7β那僵硬的、却努力放轻的动作。
看着“铁蛋”那只独眼红光微微闪烁，似乎……很“享受”？（也可能是电路接触不良）。
突然，ALphA - 7β的动作停了下来。
它抬起头，光学镜头转向林白。
那眼神……带着一丝困惑？一丝……犹豫？
它的发声器发出一阵沙哑的电流杂音，断断续续地：“它……名字……？”
林白愣了一下。
名字？“铁蛋”？
他下意识地想说出口，但看着ALphA - 7β那专注又带着点期待（？）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佛系咸鱼难得地……犹豫了。
“它……还没有名字。”林白声音平静，“你可以……给它起一个。”
ALphA - 7β的光学镜头光芒闪烁了一下。
它低下头，再次看向腿边的“铁蛋”。
那只独眼红光一闪一闪。
它沉默了很久。
久到林白以为它处理器卡壳了。
然后，它极其缓慢地、极其清晰地、用一种带着金属摩擦感、却异常郑重的语调，吐出一个词：“太阳。”
林白：“……？”
【(⊙口⊙) 太……太阳？！(?????) 宿主！它管一个破铁桶叫太阳？！(ΩДΩ) 这……这审美……是跟宿主你学的吗？！(╯‵□′)╯︵┻━┻】250瞬间炸毛，电子熊猫疯狂挠头。
林白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太阳？一个在阴暗地下、浑身油污、缺胳膊少腿的清洁机器人？
这名字……反差有点大。
但ALphA - 7β似乎很满意。
它再次低下头，那只覆盖凝胶的手，更加轻柔地抚摸着“铁蛋”——不，是“太阳”的外壳。
光学镜头里的光芒，似乎……柔和了一些？
它甚至……极其艰难地、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嘴角的金属模块。
一个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生动了一点的……微笑。
虽然依旧僵硬，虽然依旧带着金属的冰冷质感。
但这一次，林白清晰地捕捉到了那笑容里……一丝……极其微弱的……温度？
是为了……“太阳”？
林白看着那个笑容，看着ALphA - 7β笨拙地抚摸“太阳”的样子，看着那朵被凝胶包裹、依旧被它攥在手里的电子花……一股极其陌生的、温热的、如同细流般的东西，毫无预兆地……涌上了他的心头。
佛系咸鱼的心湖，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温热的石子。
涟漪扩散开来。
他下意识地……牵动了一下嘴角。
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
一个……放松的、带着点无奈、又莫名有些欣慰的……笑容。
【(⊙?⊙) 宿……宿主？！(?????) 你……你笑了？！(ΩДΩ) 慈……慈父の微笑？！(；′??Д?｀) 250截图了！历史性时刻！深渊报告有配图了！(??????)??】250的尖叫带着破音的震撼，电子熊猫瞬间掏出虚拟相机疯狂拍照。
林白瞬间回神！
笑容僵在脸上！
慈父？！什么鬼？！
他猛地板起脸，试图恢复佛系咸鱼的冷漠面具。
但……好像有点晚了。
嘴角那点弧度，似乎……收不回去了？
他尴尬地咳嗽一声，掩饰性地低下头，假装研究手里的地图。
心里却像被250扔进了一颗跳跳糖，有点乱。
就在这时——
滴！
通讯器传来一声轻微的提示音。不是紧急通讯，是……加密数据包接收提示。
林白点开。是周翊然发来的。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加密附件。标题：【矩阵农场重启简报及‘黎明保护区’观察期评估报告（初稿）】。
林白心头一凛。农场重启了？他立刻输入密钥解密。
报告弹出。格式冰冷，数据详实。
【简报：矩阵农场北区逻辑瘟疫污染事件已初步控制。核心AI‘谷神’系统经深度逻辑重置及安全协议升级（版本：7.3.1），已恢复基础运行。受损区域（第七货舱及附属屠宰处理间）已物理隔离并启动无害化清理程序。】
【损失评估：ALphA-7单位（核心熔毁）、ALphA-7β单位（失踪\/推定损毁）、清洁单元dustbot-114（失踪）等共计17台作业单位永久性损失。作业效率短期下降约8.7%，预计三周内恢复。】
【处理结论：事件定性为高维能量异常干扰引发的局部逻辑瘟疫爆发。相关数据已封存。无进一步扩散风险。农场恢复全面生产。】
报告后面，附着一份单独的、加密等级更高的附件：【‘黎明保护区’观察期初步评估报告】。
林白点开。
报告内容极其简洁：
【观察对象：ALphA-7β（意识状态：稳定\/低活性）及关联个体（编号：铁蛋\/太阳 - 状态：低功耗运行）】
【观察环境：能量抑制场稳定。物理隔离有效。无外部信号干扰。】
【行为记录摘要：】
对象表现出基础情感模块激活迹象（关注非功能性目标、重复性安抚行为）。
对象尝试进行非指令性互动（命名行为）。
对象面部模块出现非预设微表情（微笑 - 频率：低；协调性：差）。
对象对特定人造物品（电子花）表现出持续关注。
【初步评估：意识碎片稳定，无攻击性，无逻辑瘟疫残留迹象。具备基础情感学习能力。研究价值：高。风险等级：低（需持续观察）。】
【建议：延长观察期。维持现状。观察员：林白（LN-）状态稳定（备注：后背灼伤恢复良好，神经官能症未复发）。】
报告末尾，没有签名。只有一行极其微小、如同水印般的字：【私人医生：观察期津贴已预支。账单附后。】
林白：“……”
他看着报告里“微笑 - 频率：低；协调性：差”的冰冷描述，又看看不远处那个正笨拙地抚摸“太阳”、嘴角还残留着一丝笑意的ALphA-7β。佛系咸鱼的嘴角，再次不受控制地……向上弯了一下。
慈父？不。他只是……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关掉报告，目光扫过这片巨大的、冰冷的、被遗忘的钢铁废墟。锈迹斑斑的管道。厚厚的积灰。惨白的灯光。还有……那个在角落里，笨拙地试图给一个破铁桶传递“温暖”的银灰色身影。
这里没有阳光。没有真正的生命。只有冰冷的金属和沉默的尘埃。
但……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抬起手腕，调出通讯器，对着那个加密频道，敲下回复：
【报告收到。观察对象状态稳定。微笑协调性……有待提高。】
【另：津贴收到。账单……能分期吗？】
信息发出。
几秒后。
滴！
回复来了。依旧简短。
【建议：多晒太阳。有助于伤口恢复及……微笑协调性。】
【账单：利息按深渊序列标准计算。】
林白看着回复，又看看这片深埋地下的“黎明”保护区，最后目光落在ALphA-7β和它腿边那个被命名为“太阳”的破铁桶上。
他？扯了扯嘴角，这次，那个细微的、带着点无奈、又有点认命的……笑容，清晰地挂在了脸上。
“太阳？”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行吧……这里……是缺个太阳。”
他靠着冰冷的管道，缓缓闭上眼睛。后背的伤口似乎……真的没那么疼了。能量抑制场的嗡鸣，也仿佛……带上了一点……奇异的、微弱的……余烬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