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颖自是明白温明逊此番传唤定然有所图谋,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获取更多的情报,光是一味地查阅典籍定然是下下之策。
像温明逊这种活了数百年的老狐狸,肚子里的见识可比典籍齐全太多,只要从其口中撬出些许,便是一笔不小的收获。
王承颖心中暗自思量着,神色却未有丝毫表露,只淡淡回复着周元恺的问话,并未透露什么有用的消息。
不过片刻功夫,两人便行至镇守府中一处规模不小的偏殿门前,安西镇守府统辖安西道数郡,自是架构庞大,而这处偏殿便算是温明逊平日里处理政务的场所。
周元恺这一路上几乎未曾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心中积郁已久,到了殿前也只是微一拱手,沉声道:
“镇守大人便在殿中,在下还有些政务要处理,便不随道友一同进去了,还请道友自便。”
言罢,周元恺更是不等王承颖回复,便自顾自地离开了,留下王承颖在原地无奈的摇摇头,暗暗冷笑一声,迈步踏入殿中。
殿中檀香袅袅,温明逊换了一身墨青色的官衣,更显深不可测,察觉王承颖入内,也是无动于衷,依旧埋于案牍之上。
王承颖却也不恼,自顾自地寻了处空位坐下,端起手边早已凉透的灵茶,指尖火法一现,细细品味着。
单论修为,他只比温明逊稍低一筹罢了,在实力为尊的修仙界,本就可与温明逊同辈论交。
先前是念在自己初来乍到,温明逊又活得久些,这才放低了身段。
可如今窥听到其对自己抱有利用的心思,眼下还做出如此态势,王承颖自然不会中计。
殿中沉默许久,两人各怀心思,终是温明逊按捺不住,抬头望向王承颖,装出一副才回神的模样,开口道:
“贤侄怎的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怪老夫太过专注,还望贤侄莫怪,莫怪。”
温明逊觉察到王承颖并不吃自己这一套,顿时转换了方式,王承颖虽是心中冷笑,面上却还得装出一副豁达的模样,拱拱手,轻声笑道:
“温大人政务繁忙,在下怎敢打扰,不过是稍作片刻罢了,算不得什么。”
温明逊见他应对从容,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抚须笑道:
“贤侄过谦了,今日请贤侄前来,实是有要事相谈。”
“大人不妨明说。”王承颖却是没有丝毫波动,淡淡道。
温明逊沉吟片刻,平静道:“先前贤侄曾向我打听过吴地,本官如今倒是有些消息,贤侄可愿听否?”
王承颖心中一动,却又不相信温明逊会如此好心,闻言只是微一蹙眉,开口道:
“温大人若有消息,在下自然愿闻其详,只是不知……这消息需要何等代价来换?”
温明逊闻言哈哈大笑,笑声在空旷的殿中回荡,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爽朗:
“贤侄多虑了,不过是些寻常消息,谈何代价?只是这些消息难辨真假,贤侄还需自行辨别。”
“愿闻其详。”
王承颖神色不变,依旧淡然。
温明逊抬眼看向王承颖,目光深邃,开口道:
“数百年前,慕容氏上位,看似江山易主、乾坤已定,实则不然,前朝王室经营吴地日久,树大根深,岂是短短数十年清剿便能连根拔起?其宗室虽遭重创,却早有忠臣义士舍命护佑,令部分核心血脉得以潜藏隐匿,如溪流入海,再无踪迹。”
吴国旧事,王承颖也并非没有了解,此时听温明逊再度提起,似乎其中牵扯到不少秘闻,他正欲发问,却忽感一道强横的筑基威压轰然落下。
这威压虽然对王承颖二人造不成什么影响,却使得殿内的檀香被瞬间冲散,而来者显然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那威压如同潮水般向二人涌来。
王承颖和温明逊几乎同时皱了皱眉,周身灵压亦是不再压制,只听空气中传来几声爆响,显出一道身穿赤色劲装的修士。
那修士面色冷峻,唇色惨白,目光如电,迅速扫过殿中二人,尤其在王承颖身上定格了一瞬,淡淡道:
“看来本官来得不是时候,扰了二位的兴致。”
话虽如此,可其人脸上却丝毫没有波动,显然方才说的不过是屁话而已。
温明逊强压心中不满,微眯着眼,沉声道:
“刘副镇守冒犯了本官倒是无碍,可贵客在此,如此便是不妥。”
温明逊此言看似是在为王承颖打抱不平,可其与这副镇守共事多年,岂会不了解他的脾性。
果不其然,那修士闻言更是冷哼一声,目光中多了几分狠厉,盯着王承颖淡淡道:
“贵客?一个不知根底的野修,他也配?”
旋即更是转而看向温明逊,戏谑道:
“依大雍律令,朝廷命官不可与未入《玄籍》者私交,大人身为镇守,明知此令却擅自违背,可是有忤逆之意?”
砰!
眼见王承颖依旧老神在在,漠不关心地品着盏中香茗,温明逊却是率先忍不住了,重重一拍桌案,沉声道:
“刘子恨!你发的什么癫?莫不是仰仗你那兄长,便以为本官奈何不了你?”
“呵……”
刘子恨嗤笑一声,并未理会温明逊的话,反而依旧望着王承颖,冷声道:
“若是本官猜得不错的话,先前墨琛城附近的那股灵力波动便是由你引起的吧?那灵霄秘境消失了数十年,本官一直求而未得,如今看来……怕是就在你身上!”
话音未落,已是一道拳风落下,烟尘散去,却见王承颖原先所在之处已是一片狼藉,而其本人却是悬立空中,细细品完杯中最后一滴茶茗,轻轻摇摇头,无奈道:
“你已有取死之道。”
方才若是温明逊继续说下去,王承颖定然会得知更多关于吴国的消息,可被这修士一搅和,这话题自是不可能再继续了,所以王承颖心中对其已经生了杀心。
而对方更是点明灵霄秘境之事,王承颖更是不可能留他,当即便是全力出手,一杆狰狞大枪立时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