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前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容貌精致。
她鼻梁微高,嘴角带笑,露出洁白如贝的牙齿,肌肤如霜似雪,双眸如秋水般清澈,深邃中隐约透出淡蓝光泽,仿若雪山环抱间的一汪幽蓝湖水。
徐悟锋匆匆一瞥,便觉此女不仅天姿国色,更带着异域风情,心中顿生惊艳之感。
这一行人均身着契丹武士服饰,所乘皆为良马,显然是蓟州一带的契丹贵族。
此处位于辽国境内,徐悟锋不愿惹事,忙招呼阮小七等人避让。
就在这些人即将离去时,那契丹少女突然娇声喝止:“站住!”
徐悟锋等人皆是一愣,只见契丹人停下脚步,少女目光直直锁定徐悟锋。
众人暗忖:难道这契丹姑娘对我们的大哥有意思?
徐悟锋亦心生疑惑,并未妄自尊大,以为少女因他英俊而动心。
但少女扬鞭指向他,质问道:“喂,你这黑马从何而来?”
辽国立国两百多年,深受中华文化影响,无论是体制还是日常习俗,均被打上了浓厚的中华印记,堪称汉化至深。
辽国甚至以正统自居,视宋朝为蛮夷。
此地又属辽国南京道,契丹人能说汉话不足为奇。
“黑马?”徐悟锋心中一紧,难道这马竟是她的?正欲分辩,却被身旁一名武士呵斥:“大胆,竟敢对我国公主无礼,还不跪拜?”
此人开口声音清脆,众人方知是个女子,周围还有数人,皆为女扮男装。
这些女扮男装的“武士”,围在少女四周,看来是她的贴身侍女。
“公主?”
徐悟锋、阮小七、山士奇等人均露出惊讶之色,万万没料到在这荒郊野外竟会遇见辽国公主。
徐悟锋暗自思索:这姑娘是辽国公主,定是天祚帝的女儿,为何她不在京城上京居住,反而来到蓟州?
至于那个装扮成女子命令他们下跪的人,徐悟锋压根不予理会。
他只向天地和父母跪拜,连赵皇帝都不跪,怎会向这些契丹人屈膝?
那契丹公主愤然道:“不久前我家马场丢失了几匹马,其中就包括这匹乌骓马,我一眼便认出是你偷的,你还敢否认?”
“原来是公主殿下,在下并未说谎,此马确实是我购买所得。”徐悟锋摊开双手,同时向身旁的山士奇等人使了个眼色。
“居然还敢狡辩?”
契丹公主勃然大怒,娇叱道:“来人,把这些人汉人给我拿下!”
“遵命!”
周围的契丹武士齐声答应,随即抽出腰间佩刀,策马向徐悟锋等人逼近。
“动手!”
徐悟锋眼中闪过一抹冷酷,低喝一声,挥刀向面前的契丹武士斩去。
那契丹武士大惊失色,没想到徐悟锋会突袭,一时未及防备,竟被徐悟锋一刀斩首。
“噗!”
随着头颅飞出,鲜血如喷泉般从断颈处喷涌而出。
这一突发状况吓得契丹公主愣在原地。
“你们这些契丹恶贼,尝尝爷爷的手段!”山士奇亦高声喊道,手中哨棍舞动,瞬间击退两名契丹武士。
阮小七、云宗武、元仲良以及陈家兄弟纷纷拿出武器,一同向这些契丹人发起攻击。
时迁擅长的是身法灵动,而非正面拼杀,见状只能与几位同伴退到一旁,等待时机。
如今的辽国,也有一位昏庸无道的君主,即天祚帝耶律延禧。
宋徽宗赵佶继位后的第二年,这位天祚帝也登上了皇位。
宋徽宗赵佶热衷于书画,是一位艺术大家,而天祚帝则沉溺于 ** ,堪称职业猎手。
天祚帝崇尚武力,整日沉溺于 ** ,几乎荒废朝政。
《天祚帝本纪》中满是他死处 ** 的记载,无暇顾及其他。
辽国自辽道宗起已显颓势,而天祚帝的昏庸更使局势雪上加霜,导致军备松弛,士兵战力大幅下滑。
最终被女真族 ** 也在情理之中。
徐悟锋等人发起突袭,山士奇率先进攻,二十多名契丹武士瞬间溃散,伤亡惨重。
侍女们试图保护契丹公主,却完全不是对手,瞬间被击倒。
唯独契丹公主仍端坐马上,虽处境危险却保持镇定。
徐悟锋逼近,嘴角带笑。
众人注视着这位气质独特的女子,她肌肤如凝脂般细腻,即便身着武士装束,依旧展现出动人的风姿。
阮小七赞叹不已,兄弟们亦是目瞪口呆。
山士奇询问如何处理,徐悟锋冷笑一声,伸手欲擒。
公主情急之下抽出弯刀,朝着徐悟锋胸前猛劈而去。
徐悟锋若是挨了这一刀,也别想在江湖立足。
眨眼间,徐悟锋忽而变招,牢牢抓住少女白皙的手腕。
他稍一发力,少女痛得轻哼,手中弯刀脱手落下。
少女未能得手,手腕又被制住,情急之下抬腿直踢徐悟锋腹部。
“倒是位烈性女子!”徐悟锋低笑一声,反扭她的双手,同时一脚踢飞她的坐骑。
马儿惊叫着奔逃,少女凌空一个翻转,似断线风筝般悬于半空。
徐悟锋伸手一揽,将她稳稳接住。
刹那间,一阵淡雅香气袭来。
少女瘫在他怀中,全身颤抖,小手紧握成拳,目光却冷冽地瞪着他。
“兄台手段高明!”
阮小七等人兴致勃勃地起哄。
徐悟锋朗声大笑,虽未为难少女,却也毫不留情,将其推下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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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这女子极为机敏,甫一站定,袖中滑出一柄黄金窄刀。
众人只见寒光一闪,她持刀直刺徐悟锋下腹。
徐悟锋冷哼一声,毫不留情,一脚将她踢翻。
“哎哟……”
女子在地上翻滚几圈,蜷缩在地,低声呜咽。
徐悟锋跳下马来,拾起掉在地上的金刀,仔细查看,发现刀柄为纯金铸成。
刀刃如春冰般冷冽,透出逼人的寒意,显然是把上等宝刀。
他又拿起旁边的刀鞘,同样是金质打造,还镶有宝石。
“哥哥,这契丹公主果然奢华,连刀都这么讲究。”阮小七盯着金刀,眼中满是惊叹。
“是与不是还不一定,让我问问清楚。”
徐悟锋冷哼一声,将弯刀归鞘后迈步走向那少女,语气淡淡地问道:“说说吧,你究竟是什么人?”
少女抿唇瞪着他,眸中寒意逼人,“我是什么人,侍女刚刚已经说明了。”
徐悟锋抽出黄金弯刀,在她眼前晃了晃,笑容玩味,“我在问你的名字,如实回答。”
少女目光落在那刀锋上,语气冰冷,“我名耶律答里孛。”
徐悟锋闻言微怔,这名字竟然是《水浒传》里的天寿公主?原着中,梁山攻辽时,兀颜光设太乙混天象阵,答里孛率五千女兵布太阴阵。
他记起这个角色,只因她是少有的女将之一。
此行来辽国,实在收获颇丰,不仅招揽了几位猛将,还遇到了这位天寿公主。
徐悟锋又开口:“你是公主,为何不在上京,反倒来到蓟州?”
少女冷笑,“你们若敢动我,我父亲察觉后必派军追捕。
这里可是蓟州,你觉得你们能逃得掉?”
“你父亲?”
徐悟锋皱眉,“难道不是天祚帝的女儿?”
少女答道:“我父为皇帝御弟、蓟州守将魏王耶律得重。”
“原来是耶律得重之女!”徐悟锋瞬间明白。
山士奇疑惑,“既是辽国亲王之女,为何称公主?”
时迁在一旁解释:“兄长有所不知,耶律得重深得皇帝信赖。
据说一年前,皇帝破例封其女为天寿公主,以示恩宠。”
阮小七惊讶,“莫非就是眼前的契丹女子?”
山士奇看向徐悟锋,“兄长,该如何处理这位辽国公主?”
徐悟锋思索片刻,“先将她捆绑,其余侍卫,为死者补刀了结。”
阮小七急问,“那几个乔装的契丹女子呢?”
徐悟锋目光扫向几名侍女,发现她们皆是满脸惊恐,显然担忧自身安危。
若此时放她们离开,徐悟锋深知辽兵不久便会追至,届时麻烦丛生。
他心中忽有所思,故意开口道:“先将她们捆于树上,我们前往黄龙府,把这位所谓的公主卖给女真人。”
徐悟锋笑着转向答里孛说:“这公主肌肤细腻,女真人定会喜爱,必定会用金子交换。”
几名侍女听后露出疑惑之色,似信非信。
山士奇和阮小七心知其意,齐声附和:“兄长所言极是,这女子价值非凡。”
答里孛听罢脸色苍白,朝徐悟锋怒斥:“你这 ** 宋人,竟敢如此!”
徐悟锋毫不在意她的辱骂,觉得她口中的脏话乏味至极。
随即,他将答里孛双手双脚捆绑起来,这倔强的小公主让他颇费周折,难免触碰敏感之处,惹得她又羞又气,粉颊涨红。
处理完后,徐悟锋将答里孛置于马背,命时迁等人骑上契丹人的马,沿小径离去。
“大哥,我们是不是要把这位公主带回?”山士奇靠近徐悟锋,忧虑地询问。
这不是寻常富户人家的女子,而是真正的公主。
阮小七笑道:“带回又何妨?大哥尚未婚配,让她做压寨夫人如何?”
“呜——呜——”
答里孛伏在马背上,听到此言,含着白布的嘴发出闷哼。
徐悟锋大笑,打量着答里孛说:“这小公主看起来瘦弱不堪,怎配作我的压寨夫人?”
“呜~呜~”答里孛闻言更加羞恼,若非嘴被堵住,定要咬他一口。
徐悟锋表面平静,实则丝毫不敢放松。
众人纵马疾驰,专拣幽静的小径前行,一夜奔波后,终于抵达次日清晨。
此时,答里孛虽显疲惫,但她自幼未尝这般辛苦。
此刻,她虚弱地倚在徐悟锋怀中,面色苍白。
回想昨夜,她伏于马背,因颠簸不堪呕吐连连,至今仍未恢复。
徐悟锋怜惜她,解开了她的束缚,让她坐于身前。
环顾四周,林木茂密,他开口道:“大家连夜赶路,都累了,此处暂作休憩。
陈兴,你去附近看看,可有村落或市镇,能购些吃的和水。”
即便耶律得重察觉女儿失踪并派人追寻,此刻也难以追上。
况且对方并不知他们的具体方向。
“少爷稍待!”陈兴点头后,带上水袋迅速离去。
众人进入密林,下马拴好后围坐休息。
徐悟锋抱下答里孛置于地面,随后也坐下喘息。
不久,陈兴返回,手中提着装满干粮的大布袋,告知众人不远处有个名叫新仓的小镇。
拿到食物与水,众人狼吞虎咽。
几口馒头下肚,徐悟锋舒坦地吁了口气,问过陈兴后,转向时迁问道:“离这新仓镇最近的大宋边界霸州有多远?”
时迁回答说:“新仓位于香河县东侧,从这儿到霸州约两百多里。”
徐悟锋点头称好,嘱咐大家好好休息,让马匹也吃饱喝足,之后直奔霸州。
“好!”众人齐声附和。
徐悟锋笑了笑,灌了一口水,瞥见答里孛正注视着他的水袋。
徐悟锋注意到她本该娇艳的唇色已显干涩,随即笑了笑,将水袋递至她唇边。
“饮些水吧,即便你是女子,我亦无甚计较。”
答里孛愣怔片刻,随后狠狠瞪了徐悟锋一眼,偏过头去,摆出不愿接受施舍的姿态。
“这般时刻,你还逞什么强?”
徐悟锋不耐多言,一手托起她的下颌,另一手持水袋,径直为其灌入。
答里孛呛咳几声,愤然凝视徐悟锋,斥道:“ ** 宋人,休想迫我向你低头!”
徐悟锋朗声一笑,“我又何须你屈从?不过担心你因缺水而亡罢了,你身为公主,怎能这般草率赴难!”
答里孛眸露寒光,稍后开口问:“你究竟有何打算?”
“你自己揣度便是。”徐悟锋反问。
答里孛咬紧牙关,说道:“若你肯释放于我,过往之事,包括你强掳之事,我都绝不再提。”
徐悟锋只是微笑不答。
答里孛急切补充,“此话千真万确,我愿立誓为证!”
徐悟锋轻笑回应,“公主可知,我从未想过将你带回大宋,待到边关,我自会放你离去。”
答里孛听罢欢喜,追问是否属实。
徐悟锋低笑回应,“自然真实,莫非你想做我夫人不成?”
答里孛啐了一声,“我是大辽公主,你怎敢……”
话语未完,她即刻止住,谨慎望向徐悟锋。
徐悟锋装作未闻,继续给予些许水与食,自己倚树小憩,不久又要启程,不愿与这女子纠缠。
约莫半个时辰后,众人再度策马前行,答里孛依旧坐于徐悟锋前方,然神情中添了几许羞赧。
众人所乘皆为良马,待天近黄昏,已抵达永清县,马匹亦疲惫不堪。
永清县往南数十里便是大宋的霸州之地。
一行人并未入城,而是在城外的一户农家歇脚。
次日清晨,众人精神焕发,坐骑也已喂饱水草,唯独答里孛情绪低落。
昨晚,她与徐悟锋等人同处一室,尽管未遭侵害,却始终忐忑不安,一夜未曾合眼。
答里孛从未经历过这般困境,心中默默哀叹,只盼徐悟锋兑现承诺,在边境释放自己。
启程不久,行至十里开外,徐悟锋忽然示意停下队伍。
他没有多言,解开捆缚答里孛的绳索,将她放下,同时归还了她的坐骑。
“我已履行约定,你现在可以离开。
希望你也能信守承诺,不然……”徐悟锋笑着望向答里孛。
答里孛活动僵硬的身体,秀美的脸庞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随后,她伸手指着徐悟锋,质问:“把我的金刀还给我。”
“金刀?哪来的金刀?”徐悟锋故作糊涂。
“别装傻!分明是你偷了我的金刀,还不赶紧归还!”答里孛瞪眼怒斥。
“我不明白你在讲什么!”
徐悟锋大笑一声,掏出一块银元宝丢给她,“拿着这个路上买吃食,瞧你那副表情,莫非没见过银子?”
答里孛怒道:“我是要去告官,用不着你的银子,快把金刀还我!”
“哈哈,辽国公主也会耍赖,咱们上路吧!”徐悟锋说完,调转马头朝南方驰去。
山士奇、阮小七等人随之大笑,紧跟其后。
“该死的宋人,你……真让我愤怒!”答里孛跺脚,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浑身颤抖,嘴里不断咒骂。
待徐悟锋等人消失不见,答里孛平复心情,牵起马准备离去。
这时,她瞥见地上的银块,迟疑片刻后将其拾起。
答里孛再次朝南瞥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将手中的银子攥得更紧,这才跨上马,朝永清县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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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路上,阮小七对徐悟锋说道:“大哥,真没想到你真的放了那位公主。”
徐悟锋无奈摇头:“若不放她,难道还能带去山寨不成?”
阮小七笑着接话:“有何不可?那小公主生得娇俏动人,大哥带回梁山做了压寨夫人,不仅门当户对,还能让兄弟们都如愿以偿。”
徐悟锋忍俊不禁,心想自己不过是个山匪头子,而答里孛可是公主,这哪里称得上门当户对?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答里孛毕竟是位公主,我们若将她带回山寨,恐怕会惹出不少麻烦。”
“再说,咱们梁山好汉替天行道,怎能做劫掠女子之事,这岂不是坏了名声!”
山士奇点头附和:“大哥说得有理,绝不能坏了规矩。”
徐悟锋续道:“况且咱们此行要去沧州拜见柴大官人,柴家庄里人多嘴杂,要是带着那公主同行,消息泄露可就糟糕了。”
这正是徐悟锋最在意之处,若是不去柴进处,答里孛是否放走还得看他心情。
众人听后,都觉得徐悟锋思虑周全,纷纷对他表示钦佩。
一路无事,约摸半个时辰后,众人抵达辽宋交界,顺利过河,随后转向东南方向,傍晚时分便到了清州。
在清州稍作休整,徐悟锋继续启程,没几天便到达了沧州。
柴进乃后周皇室子孙,赵家夺了柴家天下后,为平息舆论,历代皇帝都对柴家礼遇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