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混合着血腥味和腐臭,在潮湿的空气中久久不散。大约十分钟左右,前来支援的杜弘毅几人就将这附近的所有丧尸全都清理完毕。枪声平息后,只剩下雨点击打钢铁和尸体的单调声响。
当他们火急火燎地冲进满是丧尸尸体的房子里时,只看见陆晓低头在尸体堆里翻找着什么。他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孤寂。
“你在做什么?”杜弘毅上前按住陆骁,指尖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僵硬,“郝志尘呢?”
陆晓不说话,只是沉默地指了指尸体堆里,那动作沉重得像灌了铅。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这个动作在前来救援的几人看来犹如晴天霹雳,全都呆在了原地,只有雨点落地的声音还在持续,敲打着每个人的心。
陆骁推开杜弘毅的手,不顾恶臭和感染病菌的风险,继续在尸体堆里挪开一具具尸体,终于在最底下看见了郝志尘那张已经没有血色的脸。
“带他回家。”陆骁的声音微弱,但是不容置疑,带着领导者独有的压迫感。
士兵们立刻回过神来,将其它丧尸的尸体全都挪开,将郝志尘的尸体搬到了外面的车上。
看着郝志尘的尸体上了车,陆晓再也撑不住了,浑身一软,靠在了杜弘毅的肩膀上,身体的重量几乎全部压了过去。
“我有点累,睡一会儿。”陆晓说着,便闭上了眼睡了过去,呼吸变得绵长而沉重。
杜弘毅咬着牙将陆骁扶到车上,随后立刻喊来了军医给他检查身体,好在并没有发现什么很严重的伤口。
车轮碾过湿漉漉的路面,引擎声是唯一的声响。回去的路上,车里陷入了一片死寂。郝志尘的死讯对战士们来说打击太大了,一时间没能缓过来。
回洛尔丁镇的这段路,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镇口的哨兵在看到车队时挺直了脊背,随即目光凝固在后座郝志尘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上。
当镇子里的士兵们看着郝志尘的尸体从车上抬下来时,全都沉默了。他们站的笔直,将自己的头盔和帽子摘下来,一言不发地看着牺牲的郝志尘,眼中除了悲痛以外,还有愤怒。
杜弘毅刚想将陆骁扶到房间里休息,没想到察觉到到达目的地的陆骁忽然清醒了,推开杜弘毅就往开会的地方跑,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
“你别着急!”杜弘毅喊道,“我知道你要找肖营,他不在会议室!”
陆骁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杜弘毅一眼,眼神里是未褪尽的疲惫和燃烧的急切。
“带路。”他的声音沙哑,不容置喙。
杜弘毅摇摇头,满脸无奈。陆骁的性子,他太了解了。他默默转身,走向仓库的方向。
肖营此刻正在检查那批由接手军工厂的那支队伍送来的病毒抑制剂,每一个动作都十分小心。
陆晓跟着杜弘毅来到存放病毒抑制剂的地点,正好看见肖营。陆骁刚想上前,却被杜弘毅一把抓住。力道不大,却带着劝阻的意味。
肖营余光瞥见了两人,便慢慢地将病毒抑制剂重新放回存放它的盒子里,接着走出房间并锁上了门。
“怎么就你回来了,志尘呢?”肖营问道,目光扫过陆骁沾满血污和泥泞的迷彩服。
陆骁摇摇头,长叹一口气。那叹息仿佛抽干了胸腔里所有的空气:“牺牲了。”
肖营明显愣住了,他想过两人可能有人会受重伤,但没想到会有人牺牲。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我知道那些教徒是怎么变成丧尸的了。”陆骁说道,声音低沉却像投入水面的巨石。
杜弘毅和肖营两人猛的抬头,目光如炬:“你怎么知道?”
陆骁深吸一口气:“因为郝志尘在死前就变成了丧尸。”
鸦雀无声。
许久,肖营才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发紧:“他……是怎么变的
陆晓平缓了一下心情,说道:“我们在迦勒底镇河对岸的树林里侦察镇子里面的情况,那只特殊感染体就趴在大街上。它的视力很好,似乎一早就发现我们了。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它忽然飞过那条河来袭击我们。”
“它攻击我们的车,将我们的车横着拦腰截断,郝志尘把我往下按躲过了一击,但他自己却被怪物划伤了。后来我们摆脱了怪物,但郝志尘的状态越来越差,我只好选择停车在那屋子里休整。”
“我给他包扎后,外面就来尸潮了。当我转头时,郝志尘就已经变成了丧尸。”
听完陆骁的话,肖营也猜到大概了。
“我知道了。”肖营神色凝重,“如果没错,那肯定是这只特殊感染体的攻击会让我们这些无症状感染者变成丧尸。看来,必须要消灭它以绝后患。同样的,给老郝报仇。”他的语气斩钉截铁。
陆骁感到疲惫再次如潮水般涌来,于是简单和肖营交流一番后,就回房间休息了。同时,广场上,所有人都被一股悲伤笼罩着。士兵们围着郝志尘的遗体很长一段时间不肯离去,直到肖营的来到才散去。
肖营单膝跪在担架旁,身影在阳光中显得格外孤寂。
“志尘,我来了。”肖营低声说着,俯身摸着郝志尘尸体的额头,太阳穴那,陆骁用匕首刺的伤口十分骇然。他的手指在伤口边缘停留,带着一种无声的哀恸。
“你放心,我们会替你报仇的。”肖营笑了笑,“等回去了,我和陆骁会去你坟头请你喝酒的。”说着,肖营的眼角泪光闪烁。一滴泪终于滑落,砸在冰冷的担架上。
许久后,肖营站起身来,动作带着军人特有的克制。他转身对着手下的士兵吩咐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不远处的安权只看见,那几名士兵将郝志尘的尸体抬到了空旷的地方,随后拿来了一桶汽油浇在了上面。
安权不愿再看下去,于是转身离去。他不敢相信,昨天还在一起喝肉汤说笑的同伴,今天居然就阴阳两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