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一米八的大男孩,委屈巴巴地一扎头埋进杨戬坚实的胸膛,内心脆弱得迫切需要安慰。
杨戬动容,抚他后背,“哮天犬,怪我,如果不是我让你单独行动,你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不怪主人,”哮天犬又声讨告状,“那梼杌凶残冷血,当着我的面羞辱你!你是三界最伟大的战神,为了成就大义,让天下四海升平,连家都没了,怎么就成他口中不堪的样子了?”
委屈变成忿忿不平:“我实在接受不了,骂了他几句,结果他恼羞成怒打得我遍体鳞伤,对我下死手,我差点当场毙命,吐了好多的血……我真的以为我要交代在那里了。”
杨戬默然,只不停安抚他。
他的声音低靡下去,“我不是怕死,我只想待在你身边,如果要死,就死在你怀里。”
杨戬低声轻喝,“瞎说,谁都不会死,有我在,不许你死。”声音放缓,“以后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了。”
是对他自己说,也是对哮天犬的承诺。
一人一狗在昏暗的角落里惺惺相惜,杨戬的手盖在杨哮头上,杨哮一脸幸福享受。
杨戬从未当哮天犬是条狗,他是家人,是兄弟,也是战友,是他多年天庭孤寂生活中的慰藉。
想到什么,他心中自嘲一声,耗费诸多人力物力都没找到,竟是因为用的是他作为人身时的外表特征发布信息,实际情况却是他受伤变回了原形,消息自然石沉大海。
现在的哮天犬还是不免虚弱,恢复原形能更好修生养息,他又挥手将其化作白色细犬模样,带着他回家。
没了白云,警局再次恢复深夜里的寂静。
和顺坐在座位上怔愣出神,周队看出他的心思,坐在对面。
“心里难受吧?还好没相处多长时间,不然你更难接受。”
和顺坦然:“确实难受,多少有点感情了,而且白云,”他一顿,“哮天犬确实非常有天赋,不做警犬可惜了。”
他抹把脸,余光扫到桌上他买给哮天犬的牵引绳,留着也是没用,干脆拿给它的主人好了,顺便提醒一下出门遛狗一定要牵绳,对自己负责也是对他人负责。
虽然大多数狗乖巧温驯,但还是存在不栓狗绳狗狗暴起咬人的事件,所以牵绳也是给他人一个保障,也不会出现狗狗丢失的现象了。
他抓起黑色牵引绳往外快步跑去,周队看着他身影,笑笑摇头。
“和顺这个人啊,太重感情,”看了眼手机,“哟,都这个点了,赶紧睡觉,第二天还要看卷宗呢。”
和顺走在少有人烟的街巷里,离开警局去任何地方都会经过这条路,所以他往这个方向走准没错,手里攥着那条绳子。
养到成年的宠物犬,一般狗证、该打的疫苗,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的,但他还是出于好心提醒一下吧,如果提那么一嘴,让哮天犬能继续回来当警犬就更好了。
往前拐弯就是那道出名的红墙,许多人都慕名过来,已经成了网红打卡点了。
他走快几步,视线转动到那道砖红色的墙上,是一人一狗的身影,刚要走过去,却被眼前的变化惊慑住——
只见那细犬形状的影子发生变形,逐渐变四肢着地的人,并且站了起来,成了个高瘦的年轻男人……
他刚要迈出的步伐被强行制住,倒退到拐角边,后背靠墙,心中万分震撼。他两眼愣直,瞳孔微扩,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手里握住的绳子被捏紧。
若非他的视力极好不可能看错,他都想揉揉眼睛确认是不是精神错乱眼神昏花了。
周队还是没来得及睡,估计是刚刚着凉了,有些闹肚子。刚从厕所出来,就见和顺双目失神,像是刚受到惊吓的样子。
低头看,好家伙,绳子也没给啊,“你不是说去送牵狗绳了吗,怎么给拿回来了?”
和顺止住步子,看向周队,“老周,你信这世上有神仙吗?”
周队一滞,怎么,没了狗,出去一趟回来,还搞上玄学神论了?
“你不是无神论主义吗,突然来这一出,是不是最近办案办魔怔了?”周队朗声大笑,“小伙子,找个女朋友谈谈恋爱舒缓身心吧!”
话锋一转,“你最近相处的那个姓楚的姑娘,你聊得怎么样了?”
和顺从那不可思议的一幕中缓过来,冷峻偏黑的脸一红。
终于回到了熟悉的领地,杨哮简直觉得来到了天堂。
垚善在客厅等着,快睡着了才等到门口动静,她站起来,“杨昭惠?”
杨戬打开门,“是我。”
后又牵着只白色细犬进来,垚善惊诧了,“你不会是去警局把这只狗带回来了吧?”
杨戬摸摸鼻子,咳一声,斟酌着字句:“这是一个朋友的狗,走丢了,特别聪明,听你说到警局捡了只厉害的狗,我就过去看看。”
垚善若有所思点头,听他又说,“狗先放我们这里,受伤了不方便四处挪动。”停了一秒,继续,“杨哮我也找到了,他有事先回山上了。”
垚善撇撇嘴,“那也该早点说嘛,害我这么担心。”
底下的白色细犬闻言,耳朵不自觉动了动。
她拿起手机,“那我先跟陈苑乔和楚芙说一声,不用找了,你也跟刘辙说一下吧,别他们不知情又耗费精力去找。”
她低下身子,与杨哮对视,人眼瞪狗眼,“这就是细狗吧,还头一次见。”
杨戬觉得细犬跟细狗没多大差异,点头。
反而杨哮,他可是冲浪十级选手,自然知道细狗是什么意思,是最近网上兴起的用来形容身体孱弱瘦削、力不能扛的竹片男人的词啊!
垚善伸出手指想点点他的鼻子,他张开口就佯装要咬她,吓得她手一缩。
不跟小狗计较,想到杨戬刚说这狗受伤了,立马下单了个肉料很足又含有鱼油的营养狗粮,本以为晚上没什么骑手接单了没想到有人秒接。
垚善下意识看了眼骑手的名字,叫程家旺。
外卖送来,她开门拿,是很瘦中等个子的年轻骑手,特别有礼貌,笑起来咧开嘴露出大白牙:“祝您用餐愉快!”
“谢谢……真是谢谢你啊!”垚善无语,接过袋子,里面赫然写着狗粮二字,她没法儿用餐愉快。
她从厨房拿出一个小瓷碗,把狗粮倒进去,放在狗面前。杨哮闻着味儿,很香,经历了大起大伏的情绪,他确实也有点饿了,攀着嘴就开吃。
垚善把碗往他方向推了推,他习惯性地护食,作势要咬,其实也不是真的咬。
她闪电般缩回手,“我是看你吃得费劲,想让你更方便的吃,我吃这玩意儿干嘛?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杨哮的狗脸一呆,嚼吧嚼吧的嘴也停了下来。
不是,他承认确有此事,是咬了吕洞宾的屁股一口,可这都早八百年的老黄历了,怎么还翻出来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