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石母对儿媳妇早就积怨已深，今天看到羞辱的四个小蛋糕，彻底忍不住了，对着黄娟是又骂又恨。
本来就已经到了孕晚期的黄娟肚子比箩筐还大。
愣愣的站在那里任凭婆婆咒骂，不是不想的反抗，而是反抗只能引来更大的谩骂，她虽然有工作，可却是没有住处，又挺着一个大肚子，能去到哪里？
哪里都去不了！
好在婆婆只是谩骂，不会动手，比村里那些人家的儿媳妇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但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听着婆婆越来越尖厉的叫骂声，黄娟感觉自己肚子一个劲儿的往下沉。
“你蹲着干嘛，我都没动手打你，哭什么哭。”
这个败家玩意儿，工资不上交，天天就跟扎根在单位一样，家里事儿干得那叫一个不走心。
想当初自己当儿媳妇，屋里屋外都是一把抓。
哪里像是黄娟这样子，还说自己是农村来的，农村人要都是她这个样子还吃不吃饭了？
看儿媳妇蹲在地上不说话，石母的手僵了僵，收回要丢东西的手。
“行了，别装了，我不丢就是了。”
“怎么滴，还真动不了？”
石母走近，发现儿媳妇是真没动，而且手上还在发抖，她的心忽然就咯噔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要生了吧？”
看见黄娟脚下有一大滩水，石母也慌了，惊叫出声，“哎呀，这不会是要生了吧！”
骂几句，肚子里的孩子就受不住了？
石母慌乱的往屋里跑，可想到屋里头也只有一个动不了疯婆婆，又脚步打滑往院子里走，
“这可怎么办呀……”
生石林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儿，那时候石林的亲爸还在世，她一发动石林爸就把车开过来了，生孩子整个过程都算顺利，那时候婆婆也是远近闻名的利索人，她整个月子都过得舒适顺心。
现在儿媳妇突然要生育孩子，石母一时间慌了手脚，压根不知道怎么办？
黄娟刚刚还站着，然后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好像气球被砸破声音，然后她就感觉肚子一阵剧痛，痛的根本直不起腰来。
这些天被印刷厂的那些老姐妹科普，她大概也知道自己这是要生了。
不过去哪里生？怎么去，黄娟一概不知。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她的城市婆婆身上。
哪知道她抬头婆婆也慌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黄娟只能忍着痛吩咐六神无主的婆婆，“去隔壁，求李大哥。”
又是李大哥，
儿媳妇这是被隔壁那家人洗脑了，天天李大哥前李大哥后。
石母没去求隔壁的李文竹，而是选择了跑到大马路上租黄包车，她觉得求人不如求己，一辆车而已。
黄包车听说有孕妇要生孩子，二话没说，当即就同意了。
等到将黄娟拉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开了四指。
医生说今天就要生了，赶紧住院。
当天晚上，黄娟生了一个瘦闺女。
一心念着大孙子的石母看着黑黑瘦瘦的大孙女，心就跟死了一样难受，咋就是个女娃娃。
若是儿子还好好的，她还有希望，可儿子现在是个躺着的植物人。
黄娟生了个赔钱货，那就相当于断了他们石家的根儿。
没有根儿，她怎么下去跟老石交代。
石母得知黄娟生的是一个闺女后，丢下虚弱的母女俩就走了。
但黄娟生孩子得请假，印刷厂那边发现黄娟没来上班儿，当天上午就找到了石家。
问了邻居才知道，原来黄娟昨天下班后发作了，人在医院里生孩子了！
晚上就有人在胡同口讨论起了黄娟生孩子的事儿。
下班回家李文竹听到这事儿，主动说起了去探望的事儿，
“怎么说也是石林的孩子，现在他们家有困难，我们该帮就帮。”
许枝枝吃着饭，觉得是这么个理，“我去吧，明天我提点东西去看看，医院那边让妈也打个招呼，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
探病这件事，许枝枝放在了心上，第二天去了报社，转头就买了水果跟两罐奶粉，还有婴儿的小衣服就上医院去了。
到门口的时候还是遇到了匆匆赶来的李文竹，
“不是说好我去看？”
李文竹心里有愧，想着能不能看孩子一眼再去告诉石林，不能让妻子都替自己承担了这些责任。
“我就在门外，看一眼就好！”
就近送的妇产科，显然是张岚的地盘。
看着儿媳妇跟儿子都来了，张岚诧异，“今天怎么来了？有朋友生孩子？”
许枝枝把来的目的说了，张岚听到是石林媳妇，当即也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
“你帮我给她，我这还在上班，不方便。咱们女人都不容易。”
不管怎么说，石林让他儿子活下来，这份恩情她张岚一直会记得。
要说这事儿搁在别人那里，俩孩子肯定心有芥蒂，但放在儿子跟儿媳妇这儿，小两口办事儿都是有分寸的。
特别是儿媳妇，瞧瞧，真正的格局大。
带着儿媳妇往科室的住院部走，逢人就笑呵呵的介绍，
“这是我儿媳妇，对对，来看朋友！”
“哟，吴医生查房了，我儿媳妇！”
吴医生：……
他张嘴了吗？
不过张主任这儿媳妇长得可真俊，听说是小地方来的，可这通身的气质可不像是小地方能养出来的。
不到半个小时，张岚科室所有人都知道她儿媳妇是何许人也。
甚至还有人八卦出了许枝枝大名鼎鼎的笔名吱吱。
等人一进病房，小护士就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我上个月听说张主任买了二十份的人民画报，说是上面有儿媳妇的连环画，是不是就是那个吱吱？”
“对对对，最近还出版了一本卖的超火的漫画叫啥超级奶爸！”
“啥，那是张主任的儿媳妇出的？我上个月给我家姑娘去书店订购，人家都说名单已经排到了一个月以后！”
后面全程都没有姓名的李文竹始终保持着笑看着妻子。
妻子美貌跟才华是丈夫的荣耀！
医院病房内，
这是一个三人间的病房，房子里婴儿哭声此起彼伏，两张病床边都围满了家属，只有靠窗了那一张安安静静的，婴儿的哭闹声就跟小奶猫一样，呜呜咽咽，可比当初小橙子小桌子的声音要小很多。
黄娟两眼无神的躺在病床上，等看到视线里出现的女同志，她眼睛亮了亮，随后往她身后探去，却是看了一个空，眸光又瞬速沉了下来。
他没来！
也是，这样的场景，他是该避嫌才对！
“孩子长得挺好！”
许枝枝匆匆朝着面黄肌瘦的孩子望了一眼，小小皱巴巴的一团，闭着眼睛，嘴巴还张着左右寻找着啥。
张岚找给黄娟接生的医生谈了话，慢几步走进病房，
“医生说孩子小，大人生起来顺利，但以后喂养要精细。”
昨天送进来的着急，张岚不知道，今天知道了，说什么也得关照着，翻开了所有接生笔记，都挺好。
“我带了奶粉！”
话落，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没看到一个陪产的，
许枝枝又转身下去买了一个奶瓶，张岚给黄娟做了检查，没下奶，怕是孕期就没养好，
“等会我给你定一个孕妇餐，给你开点有营养的牛奶，你身体好了，孩子才有奶喝！”
黄娟空洞无神的眼睛转向婆媳两，表情麻木，
“你们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婆婆说的那件事儿吗？我丈夫一命抵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