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看着林晓薇轻快离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疲惫。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一味忍让了。这个实习生的问题，不是几句提醒就能解决的。她需要换个方式——也许，是时候亲自教她，让她明白这份工作的分量。
第二天一早，设计部的氛围比往常安静许多。晨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办公桌上，林晓薇已经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正低头翻着文件，看起来很认真。但顾清欢清楚，这不过是表象。
“晓薇。”她走到她身后，声音温和，“今天我带你做一组新项目的初稿，你跟着学。”
林晓薇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真的吗？我可以直接参与项目？”
“是。”顾清欢点头，“不过前提是你得认真对待每一个步骤，不能敷衍。”
“我一定好好做！”林晓薇语气坚定，脸上带着几分雀跃。
接下来的时间里，顾清欢开始手把手地教她如何整理客户需求、分析品牌调性、构建视觉框架。她用最基础的案例讲解设计逻辑，还特意放慢语速，确保林晓薇能听懂。
“这里为什么要用深蓝？”她指着屏幕上的一组配色方案问道。
林晓薇皱眉思考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说：“因为客户是科技公司，深蓝显得专业稳重？”
“没错。”顾清欢点头，“但你有没有考虑过目标用户的年龄层？他们更倾向于冷色调还是暖色调？”
林晓薇愣住，随即摇头。
“所以，设计不只是选颜色那么简单。”顾清欢继续道，“你要去理解背后的需求和心理预期，而不是照搬模板。”
整整一个上午，顾清欢都在耐心讲解，甚至拿出自己早期的设计草图作为参考。她希望林晓薇能意识到，这份工作并不只是敲键盘改图，而是要用心去感受、去思考。
午饭后，她又带林晓薇进入会议室，与市场部的人一起讨论项目方向。
“这是我们的初步构想。”她将ppt投到屏幕上，一边讲解一边引导林晓薇记录关键点。
会议结束后，林晓薇跟在她身后走出会议室，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奋：“顾姐，原来设计还要跟这么多部门沟通啊！我以为就是画图就行了。”
“你以为的，和现实差得远了。”顾清欢淡淡一笑，“如果你真想做好这份工作，就别再把‘我以为’挂在嘴边。”
林晓薇点点头，似乎被她的态度震慑住了，没有再说什么。
可到了下午，当她们开始真正动手制作初稿时，问题又来了。
顾清欢让她先做一个简单的LoGo延展设计，只是一组不同尺寸的排版规范。她交代得很清楚，也给了范例。
结果，林晓薇交上来的东西却乱七八糟。字体大小不统一，间距参差不齐，甚至连基本的对齐都没做到。
“你这是怎么做的？”顾清欢拿着鼠标翻看她的作品，眉头紧锁。
“我……我不是照着范例做的吗？”林晓薇有些委屈，“我以为这样就可以了。”
“这不是‘可以’的问题。”顾清欢语气严厉了些，“这是一个设计师最基本的职业素养。”
“我只是个实习生，不可能一开始就做得那么好。”林晓薇嘟囔着，“您干嘛对我这么严格？”
“因为我给你机会，不代表你可以浪费它。”顾清欢看着她的眼睛，“如果你连基本的规范都做不到，那你根本不适合这个行业。”
林晓薇的脸色变了变，咬了咬嘴唇，没再说话。
从那天起，顾清欢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指导她。有时候是早上开完会后，有时候是下班前半小时。她教她如何使用软件中的高级功能，如何优化设计流程，甚至还带她去参加客户提案现场，让她亲身体验整个项目是如何推进的。
起初，林晓薇还算配合，虽然偶尔还是会出错，但至少态度端正了一些。可没过多久，她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有一次，顾清欢让她整理一份客户的反馈意见，要求按优先级分类。林晓薇花了整整两个小时，结果交上来的东西毫无条理，甚至还有几处明显的数据错误。
“你怎么回事？”顾清欢终于忍不住发火，“我教你这么多天，你就拿这种东西来糊弄我？”
“我已经尽力了！”林晓薇突然提高了音量，“你以为我很轻松吗？我也在努力适应，但我不是天才，也不可能一下就学会所有东西！”
“没人要求你一下就学会。”顾清欢冷静地看着她，“但你必须对自己负责。如果每一次出错你都归咎于‘我还不会’，那你永远都不会进步。”
林晓薇抿着唇，眼神里藏着几分不服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顾清欢忽然换了个语气，“你觉得我不该对你这么严格，觉得我是在针对你。但我想告诉你，我对每一个新人的要求都是这样的。因为你现在偷懒，将来就会吃更大的亏。”
林晓薇低下头，没有回应。
“如果你想留下，就拿出实际行动来。”顾清欢说完，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继续处理手头的工作。
林晓薇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确实变得认真了一些。虽然依旧会犯错，但至少不再推卸责任，也会主动请教同事。顾清欢看在眼里，心里松了口气，以为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责任感。
然而，就在她稍微放下心防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天下午，她正在和傅斯年通电话，商讨一个合作项目的包装设计细节。两人刚聊到一半，办公室的门就被猛地推开，林晓薇一脸慌张地冲了进来。
“顾姐，不好了！您的电脑被人动过，刚刚有人偷偷上传了一份伪造的竞标书到内部系统，署名是您！”
顾清欢猛地站起身，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十分钟前。”林晓薇急切地说，“我已经查过Ip，是咱们部门的电脑发出的请求。”
顾清欢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立刻打开电脑，果然发现系统日志中有异常操作记录。那份竞标书的内容明显是抄袭的，而且格式混乱，显然是故意为之。
她盯着屏幕，手指微微收紧。
“是谁干的？”她问。
林晓薇摇头：“我不知道，但这件事肯定和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失误有关。”
顾清欢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林晓薇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轻轻关上门离开。
房间里只剩顾清欢一人。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这几天林晓薇的表现——她到底是个笨拙的新手，还是另有目的的演员？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