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的弱,追根溯源竟与明太祖有关——
当年一味向朝鲜灌输儒家文化,搞得他们重文轻武到了极致。
连大明这样的强势皇朝,都被这风气祸祸得险些亡国,何况小小的朝鲜?
想当年朝鲜也强势过近千年,唐朝攻破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朝鲜之前虽被中原压制,骨子里还有血性,可被儒家文化浸淫二百年后,竟成了谁都能捏一把的软柿子;
倭国几次入侵、满清攻入王都,如今更是改朝换代,成了大金的统治。
反观倭国,早年遣唐使学了大唐的先进文化与军事,后来做宋朝殖民地时,又学会了火器制造,连元朝两次用兵都没能拿下。
明朝虽也向他们灌输儒家文化,可只有皇室在学,各地幕府依旧牢牢握着统治权。
最亏的要数“遣明使”,学回去一堆糟粕,反倒让皇室军力越来越弱;
供奉皇室的武士大批失业,只能去海上讨生活——
若不是大明海商需要他们当打手,这群人怕是早饿死了。
说起来,戚继光抗击的倭寇,大多是假倭,其实是海商组织的海盗队伍。
真倭那时已在幕府里有了地位,骄傲的武士哪肯为了一口吃的做寇贼?
大明朝堂对此心知肚明,却没人愿揭盖子——
毕竟南方豪商每年孝敬的银子,能填满不少人的腰包。
这也是为什么戚继光平倭功劳那么大,却始终没能获封爵位。
万历皇帝心里跟明镜似的,有时甚至需要倭寇劫掠来洗白财富、排除异己。
后世史书说“大明实亡于万历”,能得到诸多认可,并非没有道理。
多尔衮听着,手指在地图上的倭岛敲了敲:
“不管他们内里多乱,咱们只管按计划打。
让李朝的人冲在前头,咱们的骑兵跟在后头,拿下倭岛不难。”
众人纷纷点头,仿佛已看到胜利的景象,暂时忘了对大明的忌惮,眼里只剩对开疆拓土的憧憬。
崇祯十八年的正月初一,乾清宫的鎏金铜炉里燃着上好的檀香,烟气顺着盘龙藻井袅袅而上,却驱不散殿内凝滞的空气。
朱有建坐在那把铺着明黄色织金缎的龙椅上,玄色十二章纹的朝服衬得他脸色很是苍白——
这是他自皇庄西苑被“请”回紫禁城的第三日,也是新年以来的首个大朝会。
丹陛之下,文武百官的朝靴踩在金砖上悄无声息,唯有礼部尚书手持象牙笏板的指节微微泛白。
按照规制,皇帝本该在前日沐浴斋戒,可他居然说不适应用木桶。
此刻他正盯着龙椅扶手上的金漆龙头发呆,忽然被赞礼官“陛下升座”的唱喏惊得一哆嗦,惹得阶下几位老臣暗自交换了个眼神。
大朝会的仪轨如流水般推进,却处处透着微妙的诡异。
宗人府令捧着宗支表章上前时,朱有建正伸手去够案几上的蜜饯;
鸿胪寺卿指挥着内侍们竖起二十四面五彩旗幡,他倒看得专注,甚至跟着旗幡摆动的方向晃了晃脑袋;
太常寺卿奏报正月上辛日的祈谷礼时辰,他只茫然地“哦”了一声,全然不见往日在西苑时对农耕的兴致。
最让朝臣们心头发沉的,是谈及祭祀安排的时刻。
当司礼监主事念到“大祀殿祈谷,需亲率百官祭皇天上帝,配以日月星辰风雨雷电”时,朱有建突然问:
“皇庄的麦子该追肥了,上帝管这个吗?”
这话一出,殿内死寂片刻。
吏部尚书立刻出列:
“陛下,祈谷礼乃国之大事,关乎五谷丰登,万民生计。”
他顿了顿,见皇帝只是眨巴着眼,又补充道,
“就像庄户人开春要拜土地爷,道理是一样的。”
朱有建似懂非懂地点头,倒也乖乖应了,实在是无聊透顶,只能神游太虚。
接下来的社稷坛祭祀、太庙祭祖、历代帝王庙致祭,他都如提线木偶般听凭摆布。
说到祭祀先农神时,他总算有了点反应:
“去年皇庄的水稻收成好,该给先农神多供两担新米。”
这话倒合情理,让几位老臣稍松了口气,可转头说到祭祀旗纛神,他又指着殿外的禁军旗帜问:
“这旗子绣得不如西苑的猎旗好看,能换个花样吗?”
站在前列的几位阁老对视一眼,目光里终于有了决断。
这场大朝会持续了近两个时辰,从太常寺算定的祭祀吉日,到光禄寺备下的元日宴菜单;
再到太仆寺准备的銮驾仪仗,朱有建全程没说过一句反驳的话。
太仆寺卿奏请用“金根车”为銮驾正车时,他也没有异议。
当赞礼官唱“退朝”时,朱有建几乎是立刻从龙椅上弹起来;
被王承恩扶着转身时,还不忘回头对捧着膳食单子的光禄寺卿说:
“要糖醋鲤鱼,西苑厨子做的那种。”
直到皇帝的明黄色背影消失在乾清门后,殿内紧绷的气氛才骤然松懈。
朱纯臣率先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陛下龙体欠安,恐难承社稷重任。”
“呵呵,这话你应该亲自对陛下说”,
陈演撇撇嘴,目光扫过诸位同僚,
“崇祯年号十七载,如今万象更新,依本阁看——”
他顿了顿,掷地有声,“当改元!”
这三个字像颗石子投入深潭,瞬间激起层层涟漪。
张缙彦抚着花白的胡须:
“新元新气象,既合天道,亦顺民心。”
张国弼紧接着道:
“旗纛神需新元之礼祭祀,方能佑我大明军队所向披靡。”
阁老与大学士交换了最终的眼神:
“拟奏疏,请改年号。
就说——”
他望着空荡荡的龙椅,缓缓道,
“崇祯旧元已尽,当立新元,以承天意,以安万民。”
此时的朱有建正在养心殿里吃着糖醋鲤鱼,鱼肉刺被内侍仔细挑去,他吃得满手是油。
窗外,太仆寺的工匠们正抬着金根车经过,阳光洒在车身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只觉得自己与这座宫殿,有些格格不入,大朝会不在太和殿开,却选择乾清宫;
他明白朝臣的意思,希望他将中枢移回来,可能吗?
乾清宫的梁柱间还萦绕着早朝的檀香余味,朝臣们脸上的亢奋却比香火更灼人。
改元的议题像团燃得正旺的炭火,从丹陛之下一路燎到朱有建的龙案前——
方才还争执得面红耳赤的众人,此刻竟齐齐屏住呼吸,等着皇帝在“乾盛”二字上落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