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远处吹过来，有点冷，也让人心里发毛。
玄寂站在林子边，盯着那片黑压压的树林。雾气在树缝里乱窜，像活的一样，好像在偷听什么。他眯了眯眼，手指轻轻一动，几只小虫子无声无息地钻进了林子里。
过了一会儿，他眉头皱了起来。
“有机关。”他低声说。
赤璃走到他边上，扫了一眼前面的浓雾，眼神冷静但不放松。“绕过去行不行？”
“不行。”玄寂声音很轻，“这林子……是人造的。”
月泠站在他们后面，手里的星盘微微震动，脸上也有点紧张。“不是自然长出来的，是个阵法。我们已经进来了。”
赤璃没多问，直接掏出一只小蜘蛛模样的机关物，轻轻放在地上。它六条腿小心地往前爬，每一步都试探着。
队伍慢慢往前走，雾越来越重，能看清的范围不到五步。空气里有一股腐烂的味道，像是时间在这里停住了。
“温度在降。”赤璃突然开口，“每走十步，冷一点。”
玄寂点头，袖子里的小蛊虫不断传来信息。这些虫子能感知空气流动、能量变化，甚至能探到地下埋的东西。
“底下有金属。”他说，“可能是陷阱开关。”
话刚说完，机关蜘蛛突然停下，背上亮起一道红光。
“西侧斜坡下面有问题。”赤璃低声道。
玄寂抬手一挥，三只虫子飞了过去。很快它们传回的信息让他脸色更沉了。
“一块青铜板，上面刻着曼陀罗。”他说，“和我以前见过的一个标记一样。”
赤璃心头一紧，但没说话。她把蜘蛛收回来，拆开重新组装成六只更小的探测器，分别放到不同位置。
“我们必须穿过这片地方。”玄寂语气坚定，“得找到安全的路。”
他们继续往前走，脚步放得更慢。雾中树木排列怪异，枝叶交错像网，仿佛整片林子都在等着他们。
忽然，机关蜘蛛又发出警报——一根极细的银线横在半空，几乎看不见。
下一秒，整片林子猛地一震！
三十支毒箭从树干夹层射出，铺天盖地，快得躲都来不及。
“跳！”月泠大喊。
几个人立刻跃起，箭擦着衣服飞过，钉进身后的树干，发出闷响。
玄寂咬破指尖，用血引路，控制三只蛊虫逆着银线往源头追。它们顺着线滑行，最后停在一棵树根下，找到了一个隐藏的机关点。
“找到了。”他低声说。
赤璃马上操控另一个机关傀儡靠近，开始检查结构。她的手指在操纵杆上快速拨动，傀儡伸出机械臂，小心碰了碰机关表面。
“这机关不简单。”她皱眉，“结构复杂，还有能量流动。”
月泠立刻展开星盘，借助星象画出短时轨迹图，分析箭飞行的路线，还记录每次机关启动的时间间隔。
“每隔七秒，机关会再触发一次。”她推断道，“我们得在这段时间里找到出口。”
玄寂闭上眼，意识沉入虫群，感受地下能量的节奏。很快，他发现一条类似心跳的能量流，频率刚好和机关同步。
“主控线路在下面。”他睁开眼，“只要切断，就能让它停下来。”
赤璃点头，让傀儡挖土，想接近那条能量线。可泥土之下是坚硬的石层，像是专门防人破坏的。
“看来只能绕过去。”她说。
“不。”玄寂摇头，“我们可以利用它。”
他拿出一只特别的蛊虫，让它顺着能量线往下钻。不久后，虫子传回信息：这条线连着几个节点，每个之间都有规律波动。
“这是个循环系统。”玄寂分析，“如果我们干扰其中一个节点，也许能让整个机关短暂失灵。”
赤璃调整策略，让蜘蛛记录每次机关启动前三秒的变化。果然，在第七次触发前，她发现空气中出现一种极其微弱的振动音。
“频率很低，耳朵听不见。”她把数据交给月泠，“但机关蜘蛛的共鸣装置检测到了。”
月泠点头，开始计算这种频率对机关的影响。同时，玄寂放出更多蛊虫，寻找最脆弱的那个节点。
终于，在第十三次机关启动前，他锁定了一个关键位置。
“就是这儿。”他指着地面。
赤璃立刻让傀儡插入一支针头，注入少量麻痹剂。这是她研究的机关干扰剂，可以暂时阻止能量流动。
几秒钟后，机关果然没再启动。
“成了。”赤璃松口气。
但他们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得加快速度。”玄寂说，“这地方太危险，不能久留。”
队伍继续往深处走，雾越来越浓，连彼此的身影都看不清了。树之间的距离看似不变，其实角度在悄悄变，仿佛整个林子在缓缓转动。
“不对劲。”赤璃忽然停下，“我们好像转回来了。”
玄寂回头一看，果然又看到那块刻着曼陀罗的青铜板。
“迷阵。”月泠低声说，“有人故意布置的，让我们在里面打转。”
玄寂沉默片刻，放出更多蛊虫，沿着不同方向扩散，标记可能的路线。
几分钟后，他得出结论：“只有两条是真的，别的都是假的。”
赤璃点头，让傀儡先去试。果然，那些看着通向深处的小路，几步之后就消失了，只剩下空荡荡的雾气。
“真正的路藏得很深。”她说。
玄寂没犹豫，带着大家走上其中一条。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行，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忽然，赤璃注意到机关鸟尾翼上的那根暗红线，不知什么时候断成了两截，掉在地上。
她弯腰捡起来，仔细看，发现断口处残留着一种奇怪的黏液，带着腥味。
“这不是精灵留下的痕迹。”她低声说，“更像是……人为的。”
玄寂一听，脸色变了。
他低头看地面，蛊虫传来新信号——那根断线尽头，竟然连着另一根隐蔽的丝线。
“有人在盯我们。”他沉声道。
赤璃握紧手中的操控杆，警惕地环顾四周。
雾中一棵古树的枝干缓缓移动，像有了生命。树皮裂开，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里面隐约闪着蓝光。
“那边。”玄寂指向树洞，“可能是控制中心。”
三人对视一眼，没有迟疑，朝目标慢慢靠近。
就在他们快走进树洞阴影时，地面轻微震动，空气中又响起那种低频音。
机关，再次启动。
雾气翻滚，一道黑影从林深处一闪而过。
但这一次，没人看清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