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在身后悄然合上，黑暗浓稠得化不开。赤璃抬手搭上机关傀儡的肩甲，金属表面还留着刚刚和黑影搏斗时留下的灼痕，摸上去凉凉的。
“这地儿……比刚才还冷。”她小声嘟囔着。
玄寂站在最前面，脸色煞白，额角的青筋直跳。那道从青铜钥匙里钻进他体内的黑光，已经蔓延到锁骨下面，在昏暗里泛着诡异的幽蓝色。他咬着牙，强忍着体内翻涌的异样感觉，右手还紧紧攥着星核碎片，掌心都被划破了，血珠子顺着指缝滴到地上。
月泠轻轻走过去，星图在指尖慢慢转着，星光洒下来，映出前面有一条向下的阶梯。台阶又宽又陡，两边石壁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凹下去的刻痕，好像是某种古老符号剩下的痕迹。
“先别急着往前走。”她轻声提醒，“这儿的气息不对。”
赤璃点点头，操控着机关傀儡慢慢踏上阶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傀儡脚底弹出几根细针，轻轻插进石阶的缝隙里，过了一会儿才确定没有触发机关。
三个人一个接一个顺着阶梯往下走，空气越来越闷，就像待在一座被遗忘了上千年的墓穴里。四周的墙壁上渐渐显出模糊的纹路，刚开始只是几道浅浅的划痕，越往里走，那些纹路越清楚，竟然是一整片密密麻麻的符文。
“这些……”月泠停住脚步，眉头微皱，“像是祭祀用的文字。”
玄寂眯起眼睛，目光扫过那些符文，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他在暗阁的典籍里见过类似的刻痕，那是一个早就消失的古族——冥罗部族的秘传文字。
“不是普通的符文。”他声音沙哑，“它们……好像在记录什么。”
赤璃走近几步，伸手轻轻碰了一下其中一道符文。指尖刚碰到，那道符文就微微发出淡金色的光，好像在回应她的触碰。
“有反应？”她挑了下眉。
“别乱碰！”玄寂马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开，“这些符文可能和之前的力量有关系。”
月泠拿出星象笔记，快速翻了几页，目光落在一段记载上：“冥罗部族……用鲜血做引子，借助天地的力量封印邪祟。要是真的，这些符文可能是某种力量的载体。”
“这么说，”赤璃眼神亮了些，“它们既能增强咱们的能力，说不定还藏着对付幽冥殿主的关键？”
“至少值得研究。”玄寂松开她的手，转身面对墙壁，“但得小心点儿。”
三个人开始围着符文调查起来。赤璃负责观察机关的痕迹，想找出符文和机关之间的联系；月泠对照着星象笔记，寻找符文中藏着的天文信息；玄寂凭着对幻灵蛊术的了解，试着感受符文的能量波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腥甜味，像腐烂的花香，让人很不舒服。
“这儿太安静了。”赤璃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
“安静得不像个藏书库。”月泠应和着，“更像……某种仪式场。”
玄寂没说话，他的注意力全在一组符文上。那组符文和别的不一样，排列更复杂，中间嵌着一块暗红色的晶石，隐隐闪着微弱的光。
他伸出手，掌心的星核碎片和晶石产生了共鸣，一道细细的金线从符文间冒出来，弯弯曲曲地延伸，最后汇成一个模糊的图案。
“这是……地图？”赤璃凑过去看。
“不，是路径。”月泠眼里闪过一丝亮光，“通往核心区域的真正入口。”
玄寂盯着那道金线，心跳稍微加快了。他知道，这条路径很可能通向幽冥殿主设下的最终陷阱。
可他没得选。
“接着研究。”他小声说，“得弄清楚这些符文到底有啥用。”
赤璃点点头，又开始分析。她发现有些符文的线条和之前遇到神秘力量时的能量轨迹特别像，有些角度简直一模一样。
“这些符文……可能是某种能量传导系统。”她指着其中一组，“要是能激活它们，说不定能引导那股力量为咱们所用。”
“但风险也不小。”月泠提醒，“一旦操作错了，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
玄寂想了一会儿，最后点点头：“那就从最小的范围开始测试。”
他拿出一只幻灵蛊虫，放在符文交汇的地方。蛊虫马上动了起来，体表冒出一层淡金色的光，然后慢慢融进符文里。
刹那间，整面墙的符文都亮了起来，金光流动，就像活物在游走。空气中的腥甜味一下子加重了，地面也轻微震动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醒了。
“快往后退！”玄寂大喊。
三个人赶紧往后撤，可符文没攻击他们，只是一直发出柔和的光。过了一会儿，光渐渐暗下去，符文恢复原样，只有中间那块晶石还闪着微弱的光。
“看来成功了。”赤璃喘着气笑了一下，“但这玩意儿……到底是啥啊？”
“不是武器。”月泠皱着眉，“更像……一把钥匙。”
玄寂沉默了一会儿，慢慢伸出手，碰了碰那块晶石。指尖刚碰到，脑子里一下子涌进好多画面——古老的仪式、血色的祭坛、无数人跪在地上，还有一个熟悉的轮廓……
他猛地把手缩回来，呼吸急促，额头直冒冷汗。
“你咋了？”赤璃发觉他不对劲。
“我……看到她了。”玄寂声音颤抖，“幽冥殿主。”
赤璃和月泠对望一眼，都很震惊。
“她……出现在这些符文里？”月泠追问。
“不止。”玄寂咬着牙，“她在用这些符文……搞某种仪式。”
“啥仪式？”赤璃追着问。
玄寂还没回答，符文突然又亮了起来，这次，光里夹杂着一丝猩红，像有生命似的朝他们扑过来。
“糟了！”赤璃立刻操控机关傀儡挡在前面。
“快离开这儿！”月泠赶紧翻开星图，准备施法抵挡。
就在三个人打算撤离的时候，符文的光猛地变强，整个空间剧烈摇晃，从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声，就像远古的巨兽醒了。
接着，一面石墙慢慢打开，露出一条通向更深处的通道。
通道尽头，一片漆黑，像能把一切都吞掉的深渊。
“这……是新的入口？”赤璃看着那条通道，声音有点发涩。
玄寂盯着通道看了好久，最后迈开步子往前走。
“不管里面是啥，咱们都得进去。”
赤璃和月泠对视一眼，默默地跟了上去。
石墙在他们身后慢慢合上，符文的光也灭了，整个空间又安静下来。
而在通道深处，一双眼睛慢慢睁开，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那双眼睛，黑得像夜晚，却透着一丝诡异的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