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最奢冷的宴会厅「星阙」今晚灯火通明,穹顶的水晶矩阵被调成了低饱和的琥珀色,像给整座空间镀上一层流动的蜜。
入口处,两排media-wall滚动播放鹿氏近年里程碑,最后定格在慧瞳发布会那行醒目的「100 %」上。
白恩月牵着小秋,鹿鸣川落后半步,三人同时迈过门槛。
一瞬间,仿佛有人按下了静音键——
交谈声、碰杯声、弦乐四重奏的尾音,全被抽走。
目光像无数道聚光灯,齐刷刷打在他们身上。
“鹿总,恭喜!慧瞳的熔断阈值堪称行业地震!”
“白首席,久仰!智创今晚怕是要睡不着了。”
商业大佬们围拢的速度比侍者递香槟还快。
鹿鸣川单手插在大衣口袋,另一只手虚揽在白恩月后腰,指尖在她礼服的暗纹上轻点两下——那是他们早就约定的暗号:交给我。
“张董,过奖。智创是前辈,我们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再踮脚。”
鹿鸣川举杯,杯壁与对方轻轻一碰,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四周安静,“下周董事会,还要请您多提意见。”
被称作“张董”的男人朗声大笑,眼角余光却扫向白恩月颈侧那枚水滴钻——灯光下,钻石与墨蓝礼服形成近乎凌厉的反差,像把收在鞘里的刀。
“白首席年轻有为,不知对智创的云端并发怎么看?”
另一位互联网新贵顺势发问,语气客气,字眼却带钩。
白恩月莞尔,指尖在香槟茎上转了个圈,声音温软:“云端并发是地基,我们做的是地基上的灯塔。没有灯塔,船再快也会迷路。”
一句话,把对方的技术优势归为“基础设施”,而慧瞳成了唯一指路明灯。
周围响起会意的低笑。
小秋被围在大人中间,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窒息,笑脸红彤彤的。
尽管如此,她却谨记来前“姐姐教的礼仪”,双手接过一位地产大佬递来的丝绒礼盒,奶声奶气:“谢谢伯伯,祝您身体健康。”
软糯的尾音让硬汉们瞬间破防,红包不要钱似的往她小挎包里塞。
鹿鸣川余光瞥见,眉梢微挑,却未阻止——那些红包里夹着的,可不止是现金,还有今晚第一波“站队”的投名状。
“鸣川。”低沉的男中音从人群外传来,像一把钝刀切开热闹。
鹿忠显现身了——深灰三件套,胸口口袋露出折叠得一丝不苟的深红丝巾,那是苏沁禾曾经替他挑的颜色。
他抬手,众人自动让开一条道。
“爸。”
鹿鸣川微微颔首,声线平稳。
他指尖却离开白恩月后腰,转而牵住她手,十指相扣,掌心相贴的温度像在无声宣告。
这是自天台决裂后,父子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鹿忠显看上去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而鹿鸣川同样表现得足够冷静,或者说是在极力克制。
鹿忠显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了一秒,随即移向小秋,眸色深沉难辨。
半晌,他轻笑:“来了就好,待会儿切蛋糕,别迟到。”
说罢,转身走向主台,背影挺拔得像一柄收鞘的剑。
而人群在这一刻也呈现出微妙的行动轨迹——
一部分人群跟着鹿忠显移动,而一部分则留在了鹿鸣川的周围。
两拨人数,旗鼓相当,
人群再次涌动,却不再只是寒暄。
有人低声议论:“老爷子真的把慧瞳完全交出去了吗?”
“慧瞳股价明天怕是要涨停……”
白恩月侧耳听着,唇角弧度不变。
她低头替小秋把红包收好,声音轻得只有鹿鸣川能听见:“第二波交锋也快开始了。”
鹿鸣川“嗯”了一声,托起侍者盘中的酒杯,举杯抿了一口,喉结滚动间,嗓音低哑却笃定:“那就让他们看看——”
他抬眼,琥珀灯光在他瞳仁里碎成冷焰,“谁会是未来的话事人。”
鹿鸣川话音还悬在半空,像一道尚未消散的刀光,宴会厅的侧门忽然被侍者恭敬地推开——
人群本能地回头,目光自动分出一条红毯般的通道。
沈时安踩着通道尽头的光斑,一步一步走进来。
她今晚像把“高贵”二字写进了每一根纤维——香槟金公主裙,裙摆直径足有一米五,十二层塔夫绸被星形骨架撑得饱满,随着步伐轻晃,便泛起波浪般的碎光;上身是极浅的裸色薄纱,缀以数千粒微钻,灯光一打,仿佛把银河穿在了身上。
头顶更夸张——迷你钻冕被设计成藤蔓造型,尖端垂下几缕极细的水滴钻,每走一步,都在她额前荡出小型流星雨。
沈母徐梦兰走在女儿侧后半步,一身雾蓝旗袍,领口别着那枚标志性的淡蓝领针,笑得温婉,像替女儿托底的背景板。
母女俩所到之处,空气里自动响起低低的赞叹——
“裙子是Elie Saab当季高定吧?光钻就值一套首付。”
沈时安微微抬下巴,让钻冕的垂坠角度达到最佳,才在离鹿鸣川半步远的地方停住。
她先朝鹿忠显所在的方向礼貌颔首,再转身,面向白恩月——
“白首席,恭喜。”
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让附近几桌人听得清楚。
她伸出戴白色长手套的手,掌心向上,是一枚精心计算过的“公主式”祝贺姿态。
“EveoS的成功多亏了你的呕心沥血。”
嘴上道喜,眼神却像聚光灯,把周围注意力全部吸到自己身上。
余光里,已有不少宾客开始窃窃私语——
“沈小姐今晚真下血本,把主角风头都抢了吧?”
“嘘——别说得那么明显,人白首席还在呢。”
白恩月今晚本就低调:墨蓝礼服没有大裙摆,颜色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全靠锁骨那枚水滴钻与袖口一对蓝砂石袖扣提亮。
被沈时安的金光一衬,反倒像夜空被拉到舞台边缘。
她却并不急着反击,声音温温凉凉:“谢谢沈小姐,裙子很漂亮。”
一句夸完,侧头对旁边侍者低声道:“麻烦给沈小姐拿杯香槟,裙摆这么大,走动不方便。”
侍者立刻弯腰递酒,沈时安不得不伸手去接——钻冕的垂坠因动作偏移,额前“流星雨”哗啦一响,勾住了她自己的假睫毛。
她下意识眨眼,水钻链瞬间缠成死结,扯得眼皮生疼。
人群里爆出几声克制不住的轻笑。
白恩月把鬓边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声音不高,却足够周围听见:“钻冕重吗?别闪到脖子。”
沈时安嘴角一僵,还未来得及回话,鹿忠显的随行管家已走到主台边缘,敲响银铃——
“诸位,生日仪式即将开始,请嘉宾移步主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