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南霜在熊雨竹的陪伴下,开始默默地收集与云明绑架事件可能相关的证据,尽管她内心深处也明白,在云家这座大山面前,这些努力很可能徒劳无功,但那股不甘驱使着她必须做点什么。
与此同时,由顾安和熊雨竹共同策划的第二次《未来》游戏直播,也渐渐提上了日程。
办公室里,顾安正仔细审阅着直播流程的每一个细节。
他的目的明确而隐秘。
希望通过高度沉浸式的游戏体验,特别是那些可能关联黎南霜过往记忆的游戏细节,能够有效刺激她的大脑,成为唤醒她丢失记忆的钥匙。
他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划过,偶尔停顿,标记出需要调整强化的部分,眼神专注而深沉。
而在悦动的办公室里,熊雨竹则对着一份市场推广方案眉飞色舞。
她的目标同样清晰,却与顾安截然不同。
她要借助这次直播,将黎南霜的知名度推向一个新的高峰。
“总有一天……”她对着电脑屏幕上黎南霜的照片喃喃自语,眼神发亮,“我要让全世界所有人都认识南霜!”
在她看来,当黎南霜拥有了足够巨大的影响力和公众关注度,成为聚光灯下的焦点时,那些藏在阴影里的魑魅魍魉,总该有所顾忌,不敢再如此肆无忌惮地伤害她。
两人的目的虽南辕北辙,但在筹备的用心程度上却奇异地一致,都投入了百分之百的精力。
说来也怪,自从云明绑架黎南霜那天起,阮妍双就再也没有在悦动出现过,而是请了一个长假,音讯全无。
“你说她是不是做贼心虚?”去往出租屋的路上,熊雨竹挽着黎南霜的胳膊,忍不住嘀咕,“偏偏在那天请假,之前可是雷打不动天天来上班,恨不得黏在悦动呢。”
她撇撇嘴,“仔细想想又合情合理,她那个疯子弟弟搞出这么大动静,她这个当姐姐的提前躲开避嫌,也不是没可能,正常人都会害怕被迁怒,何况是这么大的事,以前我觉得她就够讨厌够坏了,没想到她弟弟比她还坏,这一家子还真是……”
黎南霜安静地听着,没有发表看法。
失去记忆的她,对阮妍双其人,只能从别人的话语中拼凑出一个模糊且负面的形象。
回到她那间不算太大,却布置得温馨舒适的出租屋,雨竹带着点小骄傲推开房门:“看看!这整洁度还满意吗?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可是天天打扫,就盼着哪天你回来了能好好夸我一句勤快!”
她说着,语气转而变得幽怨,夸张地控诉道,“我跟小狗似的,主人不在家尽心尽力守家,结果你呢?你个没良心的!回到h市也不让我知道,要不是我一直和顾总保持着联系,说不定直到几年后都见不到你!”
“几年后也太夸张了。”黎南霜被她逗得微微弯了嘴角,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在屋内逡巡。
客厅,小小的开放式厨房以及通往卧室的走廊……目光所及之处的每一件物品,沙发角落的抱枕,窗台上的小盆栽,电视柜上摆着的小摆件,都给她一种模糊的熟悉感,仿佛它们曾占据她记忆里的每一个角落。
可当她努力去回想与这些物品相关的具体事件时,大脑却依旧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有些怔忡地站在原地。
雨竹看她又在发呆,动不动就爱出神的习惯还是一点没变,她心里一软,主动换了个话题。
她压低声音道:“对了,还有件事,对面那间,之前一直正常上下班的,但前几天就没动静了,比请假的时间还早。”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对面紧闭的房门。
“南霜,你说阮妍双是不是早就知道她那神经病弟弟要搞事啊?所以才提前避开?要真是这样,她的可恶程度又上升了一些!以前是盯着你就要害你,现在是知道别人要害你但默不作声,我看,她一点悔过的心思都没有!”
“对面?”黎南霜讶然转头,看向那扇相隔不过数米的房门,心头猛地一跳,“阮妍双……”
她就住在她对面?!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这太危险了!
无论根据治安局的说法,还是傅景澄、顾安和熊雨竹的叙述,她和阮妍双的关系都绝对称不上友好。
云明甚至说过,她对他态度恶劣,是源于对阮妍双的“恨屋及乌”。
如果她连弟弟都如此避之不及,只觉得偏执可怕,那作为姐姐的阮妍双,岂不是比她弟弟还要危险?
过去的自己,怎么能忍受这样一个明显的“危险分子”就住在自己对门?
难道……
她和阮妍双之间的关系,并非寻常的交恶,而是某种更为特殊、更为复杂的交恶?
那得是多复杂的关系啊,她怎么也想象不到。
这个念头让黎南霜的眉头不自觉地紧紧蹙起,心底的疑云愈发浓重。
阮妍双这个人,目前已经超越了她心里的所有人,成为她必须要调查的首要人物。
就算不是为了复仇这个目的,只是因为好奇,她也要知道她和阮妍双之间发生的所有人。
她失去的那部分记忆里,究竟隐藏着她和阮妍双怎样不为人知的纠葛?因为看情况,就连雨竹都不是很清楚她对阮妍双的复杂观感。
在雨竹的叙述里,阮妍双是个经常作恶但又没有那么可恶的“坏女人”,可她的直觉告诉她,她对阮妍双的感受要比这深刻许多。
想得入神,她又觉得有点荒谬得好笑。
她现在对阮妍双的重视程度,应该不亚于从前阮妍双对她的重视程度了吧。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