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他们争吵的时候,刘平都会维护自己的母亲。
但他的维护反抗在赵子木父亲眼里,就是孩子养了这么久都养不熟的表现,愈发觉得刘平母亲有问题。
家里的关系极速下降,大人们每次吵架后各回各的房间生气,丢下屋子里一片狼藉和两个无助的孩子。
每次刘平都会带着赵木子出去玩玩,平缓一下心情。
可意外就是来的那么猝不及防,家里又一次发生争吵后,刘平又带着赵木子到他们的秘密基地玩。
那是一处废旧的房子,以前是老猎户住的,老猎户死后传出了里面闹鬼的传言。
所以村里的人都不敢要这房子,也不敢过来这边玩。
但刘平不害怕,他觉得人比鬼可怕多了,赵木子听不到自然也不懂这些。
那里便成为他们兄弟的秘密基地。
那天刘平见赵木子因为他们吵架都没吃什么东西,便去房子后面树上掏鸟窝。
就是他上树那一会儿的功夫,小屋子里来了两个投机倒把的人。
那两个人是隔壁村的,也把这个没人住的地方当他们的据点。
之前他们两边都没有遇到过,偏偏那天遇见了。
赵木子撞到了他们,他们不知道他是聋哑人,担心他把他们的事情说出去,便残忍的将他杀害。
房子顶上有一个洞,刘平在树上刚好能从那个洞看到倒在血泊中赵木子。
透过那个小洞,他还在不停地对着刘平比划手势,让他跑。
刘平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赵木子,大脑轰的一下炸了,凭借着本能从树上爬下来,拿着在地上捡的棍子就对着那两个人一顿乱揍。
他比赵木子大三岁,快十六的年纪看起来和成年人一样壮实。
再加上他常年帮着家里干农活,那两个人没两下就被他打翻在地。
那两个人最后被警察抓走,赵木子因为失血过多死亡。
赵木子的死亡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处理完赵木子的后事后,赵木子父亲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家。
那一晚,刘平因为睡不着跑到赵木子出事的屋子待着。
他的母亲还有赵木子的父亲都死在了那一场大火中。
刘平成了孤儿,村子里都骂他是扫把星,克死了自己父亲,又克死了自己的母亲和赵木子一家三口。
刘平孤身一人离开故乡,后来去参军,退伍后又回来这里。
以前的村子已经变成了小区,他在这里买了房成为了保安,每天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去这块荒地走走。
因为这里就是赵木子出事的地方。
赵木子的死他一直都归结在自己身上,他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弟弟,害死了母亲和赵叔叔。
要不是因为他的话,现在他们都还活着,哪怕他们会因为那些莫须有的谣言分开。
但至少他们都还活着,他不会孤零零一个人活着。
其实他也想过自杀,但每次要自杀的时候他都想起了母亲说过的话。
她说没什么坎是过不去,只要再挺挺,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说他们要好好活着,不然逢年过节的时候,都没有去看爸爸,没人给他烧点东西下去。
在下面没人给烧东西的话,肯定也过的很不好。
他们都死了,除了他以外,这个世界上没人记得他们,没人会去看他们。
没人会逢年过节的时候给他们烧东西下去,他担心他们在下面过的不好。
这样的念头,强撑着他活着。
这么多年他梦到过母亲,梦到过赵叔叔还有李阿姨,还有早亡的父亲。
不管梦境怎么样,他至少都在梦里再见过他们。
可唯独一次都没有梦到过赵木子,他一直觉得对方是没原谅他,所以才不愿意来梦里见他。
听到这里,一直沉默陈斗斗开口道。
“他不是没原谅你,他是被困在这里。”
不停比划的动作是让刘平跑。
就算已经死亡,这个念头已经深入灵魂,不断重复。
刘平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哗哗往下流,痛哭流涕,“我不知道……都是我的错!”
都怪他,他不仅害死了他,还害得他被困在这里,无法解脱。
看到他哭了,赵木子一脸焦急地比划着手势,就算容乐英他们依旧还是看不懂他的手势是什么意思。
但也能从他的表现猜出大概的意思。
“大爷,不是你的错,都是那群坏人的错。”容乐英安慰道。
不管是他父母的死亡还有赵木子一家三口的悲剧,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一个人独活这么多年,内心承受的煎熬痛苦比死了还难受。
道理刘平都懂,可他还是觉得是他的错。
要不是他带弟弟去那里玩,也不会撞上那些人,要是他一直守在边上,弟弟也不会出事!
弟弟死了都还惦记着让他逃,担心他出事。
愧疚自责的情绪将刘平淹没,痛的他喘不过气来,佝偻着背。
陈斗斗和容乐英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怜悯。
他们能抓鬼驱邪,卜卦算命,却不能帮人治疗心病。
赵木子不停地比划着手势安慰他,但见他情绪迟迟平复不下来。
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容乐英他们。
容乐英深吸一口气,“大爷,你别哭了,继续哭的话,我们就把他送走了。”
“你以后就真的见不到他了。”
刘平:“……”
陈斗斗:“……”
这句威胁的话很有作用,刘平眼泪一下子就止住了,像个孩子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容乐英。
“也不哭了,能不能让他多在我身边留几天?”
他们好不容易再见面,他不想就这么分开。
“那张符有七天的时间。”容乐英说。
“那七天过后我能再找您买符吗?”刘平说:“这个符多少钱一张,我有钱。”
他一个人生活也没有大的开销,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
“这张符送给您,下一张您要买的话,十五万一张。”
容乐英说:“但前提是他不离开的话。”
刘平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过段时间可能会有阴差来带他离开,”容乐英:“他想传达的东西已经传达到位了,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兄弟俩对上话了,赵木子执念已消,过几天也该去阴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