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看着自己许久未见的父母,不自觉便想起了从前种种苦楚。
她双眼微微一红,鼻子感觉一阵酸楚。
“罗家夫妇!你们可认罪!”县令狠狠一拍桌子。
“啪!”一声巨响,顿时吓得罗家夫妇蓦然跪下。
罗老头微微抬手,顿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县令爷!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这一进来就见到了女儿。”罗老太一时间就慌了神。
一旁边的罗老头看着她,只得附和:“是啊,我们二人年纪大了,不知做错了什么事情,竟闹到了公堂之上,还让县令爷看如此笑话!”
罗氏轻轻咬着唇,听着他们的辩驳。
事到如今,他们竟还是不肯承认他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若是方才他们直接对自己认错,或是对自己好些,自己可能当真会心软,毕竟生养之恩,是毕生都要报答的。
孟谷秋看着罗氏如此动容的模样,心中也不禁跟着提了一口气。
“爹娘,你们可知道我离开家多久了?”罗氏低声开口问道。
罗老太双唇微微一颤:“约莫四年了吧,这四年当中,爹娘也时常牵挂着你,但你一直不回来,爹娘还以为你遭遇了不测,是以给你弄好了排位,可没曾想我们一家三口再次见面,竟是你将我们告到了公堂之上!”
她忙不迭伏地磕头:“还请县令爷明说我们到底做错了何事,竟然让亲生女儿如此对我们?”
罗老太看见老鸩,心中唯一能猜想到的是,老鸩那窑子被一锅端了,抓到了罗氏,让他们过来认领的。
当然也有最大逆不道的,那便是她的亲生女儿,将他们状告公堂。
县令冷声一笑:“罗氏,从前本官还不相信你说的那些话,总想着只要家中养得起,爹娘怎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万万没想到,天下竟然还有父母如此不喜爱自己的孩子。”
罗家老两口双目一瞪,不解的看着县令。
县令无奈的摇了摇头:“老鸩,你说,这罗氏可是他们夫妻二人卖到你的窑子的?”
老鸩倒是一个见过大场面的,她微微一笑,不屑的瞥了一眼他们二人:“老奴怎的会知道?老奴每日要带进这么多的姑娘,个个都要记得,岂不是要累死了?”
闻言,县令脸色骤变,他狠狠一拍惊堂木:“你给我好好交代!少在这儿嬉皮笑脸的。”
老鸩脸色依旧没有变,更没有害怕的神色:“我这窑子里的丫头被卖进来的也不少,那他们拿钱,我要人,再怎么也怪不到我的身上啊,再者来说,她们被卖进来,我给她们一口饭吃,她们应该感恩戴德,而不是学狗反咬一口。”
孟谷秋脸色沉了沉:“那您的意思,难不成还是她们自愿的?”
老鸩乐呵呵一笑:“那岂不是她们自愿的,不然我怎的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孟谷秋气愤的上前一步,她目光泛着怒气,整个人都气愤的直直发抖,好在是楚瞿拦住了她:“你现在骂了打了也没用,公堂之上,冷静,让我们相信县令爷便好。”
她顿住了脚步,死死凝着老鸩。
老鸩毫不顾忌的继续开口:“方才县令爷问我这人到底是不是他们卖给老奴的,但老奴只能说,这是他们亲自求我的,不然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老奴才不惜得要呢。”
罗家老两口一听,脸色瞬间变得害怕起来。
“县令爷明鉴,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罗老太忙不迭改口,“当时家中穷,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
罗氏冷声一笑,什么叫做家中穷?
当时家里吃的哪怕再不济,也是糙米,且顿顿也能吃饱。
就那么容不下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越是想着,罗氏的心就好似落入了冰窖一般的寒冷。
孟谷秋低眸,听着这些话,只觉得恶心。
“那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何其无辜?他就这么被自己的亲爹杀死了,杀死之后想要求你们两位外祖父外祖母好好的安葬,可你们却将他的尸首扔下山崖,你们哪怕是找个地方埋了都可,可你们竟是要让什么都没做错的孩子死无全尸!”
罗氏一声一声质问着,她捂着自己疼痛的心口,看着这对比恶兽还恶心的爹娘。
“他还那么小,才睁开眼睛看了看世界......”罗氏低声啜泣着。
一旁的罗老太拧眉:“那你不是也说了么,是何通杀死的,这管我什么事?我们不是也担心你伤心难过么!”
“呸,你们分明是担心老鸩不要我!”罗氏狠狠啐了一口罗老太。
她深吸了一口气,伏地,看向县令爷:“县令爷,我爹娘亲自将我卖进窑子,将我的孩子尸首扔进悬崖,此等恶行,我绝不饶恕!”
“逆子!你竟然状告父母!”何老头死死瞪着罗氏,那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们做这些的时候,怎的没想过我会跑出来?怎的没想过我会状告你们?”罗氏冷笑。
“既然老鸩已经招供,这罗氏确实是被你们卖掉的,并非自己乐意的,你们二人逃不了责罚。”县令冷声。
一旁的罗老太看着罗氏:“你说句话啊,你是木头么?我生你养你,你怎的能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她说着,狠狠抬起拳头想要捶打罗氏。
好在这次孟谷秋上前拦住了。
她一把抓住罗老太的手腕:“公堂之上,你还想动手不成?”
罗老太被孟谷秋的眼神吓到了。
她颤抖的开口:“你是谁啊!这是我们的事儿,与你有何关系?”
孟谷秋深吸一口气:“罗氏是我救回来的,她欠着我一条命,你打她,便是辜负我,自然关我的事儿。”
罗老太冷声撇过头。
罗氏看向孟谷秋:“放心,我没事。”
“娘,您还是感谢这位娘子吧,若非是她,方才您只要动手,当着县令爷的面,哪怕适才的罪行无法将您送进去,现在也完全可以了。”罗氏跪直了身子,“县令爷,我不会在饶恕,无论他们说什么,我都已经下定决心,要让伤害我的人受到应有的处罚。”
县令拍手叫好:“好,将罗家夫妇拖下去,隔日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