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程青澜派往维州的手下回京,带回更多证据,以及相关的涉案人员,加上刑部已经掌握的证据,沈静姝父亲的案子得以重判。
顾远舟非但没有贪墨赈灾银,反倒是自己出资赈灾。顾家累世为官,到顾远舟这一代,真正的两袖清风,顾家只在京城有座朝廷赐给的宅院,一家人在维州没有置办任何产业,就住在府衙的后衙。
之所以迫害顾远舟,一是江洲知府和康王怀疑顾攸宁死前给顾家留了线索,二是顾远舟每年上交的税收远超及其他州府,无他,只因他未曾克扣,未曾孝敬上司,故而得罪了上司。这三方人一拍即合,煽动宅民闹死打死了顾远舟,扣了顶贪墨赈灾银的罪名给他,趁机抄了顾家,为的是除掉顾远舟这个另类,寻找顾攸宁留下的东西。
真相大白,顾远舟无罪有功,撤销之前的判决,返还顾家在京中的产业,并赐黄金千两,良田五百亩。沈静姝为替父伸冤,更名改姓,事出有因,不追究其欺君之罪,即日起恢复其本名顾南希。
倒是有朝臣提出异议,认为沈静姝欺君之罪不可免,至少要逐出书院,剥夺其擢选入仕的资格。
被太子殿下轻飘飘地一句:“本宫与顾南希早就认识,更名入学就是本宫给她出的主意。”
再无人敢有异议。
程青澜特意请了半天假,与庄若芸一同陪沈静姝回顾家老宅。
沈静姝已经十几年没回过老宅,来京后,入学前,曾经来过一趟,大门贴着封条。
如今封条已经揭去,原本已经有些斑驳的朱漆大门焕然一新,连匾额上“顾府”两个字都光亮如新。
这是……有人打扫过了?
沈静姝看看左边的程青澜,又看看右边的庄若芸。
这两人也是茫然,沈静姝不是说她家老宅很陈旧了?可能还有些破败,所以,两人今天陪她过来看看,要重新修葺还是打扫一下再添置些新物件。
现在看着大门的红漆是新刷的,匾额都擦过了,谁干的?
推开朱漆大门,绕过影壁,是整洁的院子,院子里摆满了各色的蔷薇,红的,黄的,白的,粉的……花团锦簇。
沈静姝不由的一阵恍惚,她最爱蔷薇花,小时候她似乎跟一个人提起过,以后她要在院子里摆满蔷薇花,还要在后院种一面花墙。
不会真的有一面蔷薇花墙吧。
沈静姝疾步向后院走去。
程青澜和庄若芸对了个眼神,跟了上去。
来到后花园,一眼便看到整墙的蔷薇,绿叶与花朵交织着,层层叠叠,错落有致,似一幅美丽的带着香气的画卷。
“这怎么可能?”
“什么不可能?”程青澜问。
“这里原来没有蔷薇的,我跟我爹提过,但我爹说,明年再种,结果没等到明年,我爹就被派往维州任职了。”
盆栽可以随时搬进来,但这一整面的花墙,不是一朝一夕能长出来的。
“所以,你很喜欢蔷薇,而有人知道你的喜好,给你布置了这些?”
沈静姝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程青澜莞尔:“那我知道是谁了。”
庄若芸眼珠子一转,笑容暧昧:“我也知道了。”
沈静姝郁闷了:“你们知道什么呀,别打哑谜了,赶紧说。”
“你真的猜不到是谁?我们是你的姐妹都不知道你最喜欢的花是蔷薇,那么,除了你的家人还有谁知道你的喜好呢?”
沈静姝:难道真的是他?
前院传来嘈杂声。
三人来到前院,只见好几十人抬着一样样家具往屋子里搬。
“这套黄花梨木座椅放到花厅去。”
“这扇紫檀木雕梅兰竹菊屏风放到前厅,对了,那张梳妆台放到正厢房……”
一中年男子指挥着众人放置家具。
“请问你是……”沈静姝上前询问。
中年男子笑眯眯地:“你就是顾小姐吧?”
“对,是我。”
“顾小姐,在下是城东鑫隆家具行的掌柜,您要的货都送到了,请小姐查收。”
掌柜的呈上货单。
沈静姝接过货单,只见上面写的满满当当的,小到一只木桶,大到拔步千工床,一应俱全。
“掌柜的,跟你们订货的是不是一位年轻的公子?”程青澜问。
“啊对对对,是一位年轻的公子,所有的家具都是按照他的要求特别定制的,除了那张千工床是一年多前下的单,钱那位公子已经付过了,只要顾小姐签收就行。”
沈静姝看着这些家具,喃喃着:“都是以前的样式,他竟还记得。”
“嗯,这么细心周到妥帖还长情专一的男子,值得托付终身,考虑一下?”程青澜用胳膊肘捅了下沈静姝。
沈静姝面若红霞,羞赧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哎呀,这种默默守护,默默付出的感情真叫人羡慕,我什么时候才能遇到我的命定之人啊……”庄若芸捂着脸,眨巴着眼。
脑海里却不由的浮现一双清澈温柔的眉眼。
也不知那人现在怎样了。
正说着,余悦蓉来了,身后带了几名丫鬟婆子和小厮。
“静姝……哦,不,现在应该叫你顾小姐。”余悦蓉上前亲热地挽住沈静姝的手臂。
沈静姝指着那些丫鬟婆子:“这是……”
“顾府重开,我总得送点什么,有人给我出主意,所以我就给你送几个人,这几个丫鬟婆子小厮都是身世清白,有经验,你要是满意就都留下,若是不有不满意的再换。”
程青澜挽住庄若芸,自责道:“看来,咱们俩作为沈姐姐的好妹妹,有点不够格。”
“是呢,咱们太不用心了,该打。”
“哎,也是没办法,谁让某人把所有的事儿都给抢了呢,半点表现的机会都不留,悦蓉,那个给你出主意的人不会是姓宋吧?”程青澜冲余悦蓉使眼色。
余悦蓉笑的眉眼弯弯:“好像是姓宋呢。”
“看吧看吧,谁让某人比咱们早认识沈姐姐十几年,比咱们更了解她。”
“我好像听到有人对我有意见。”宋元佑手里拿着几个卷轴,面带微笑款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