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你要揭发何事?”
“草民要揭发楚怀南大不孝,当年楚老太爷从梧州到京城途中突发疾病,人到京城不出三日便病故了,当时楚怀南正值从翰林院修撰擢升为礼部员外郎的关键时候,楚怀南不想丁忧耽误前程,故谎称其父乃是他族中叔父,逃避丁忧,此为大不孝,大人若是不信,可去楚家祠堂一看便知,那牌位上写的就是他父亲的名讳,楚江河。”
吴氏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为了自己的前途,父亲死了居然谎称族中叔父去世?这……这还是人干的事情吗?
程青澜心道:这还真是意外的惊喜,昨日问吴氏,吴氏都没提起这事儿。
“大人,礼部有人举报楚怀南在科考中收受贿赂,徇私舞弊。”一衙役禀报。
裴大人和杜大人,刑部的侍郎大人眼神交流,这就叫墙倒众人推。
本来楚怀南停妻另娶,唆使母亲杀妻灭女,最多他自己和母亲获罪,但如今涉及科举舞弊,而且楚怀南暗箱操作的那几位考生是康王打招呼要的人。这案情就严重了,至少是个满门获罪,如果北辰司再查出点什么,满门抄斩也是有可能的。
事涉康王,楚怀南肯定是要移交北辰司了。
裴大人当即道:“楚怀南停妻另娶,唆使其母杀妻灭女证据确凿,另楚怀南毒哑其母,虐待其母,隐瞒其父死亡,逃避丁忧,证据确凿,楚怀南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即日起革去其礼部侍郎一职,移交北辰司,待查清科举舞弊案,并罪处置,楚家所有人禁足楚府,不得随意出入,退堂……”
案子总算真相大白,围观者还久久不愿散去。
“这姓楚的应该是死罪了吧,若不是死罪,不足以平民愤啊!”
“如果坐实与康王勾结的话,那一家姓楚的不姓楚的都得死。”
两个路人谈论着从楚灵珊身边经过。
楚灵珊只觉天旋地转,差点昏倒,一双手扶住了她。
“表兄……楚家完了,我该怎么办?”看清是乔修文,楚灵珊扑到他怀里痛哭。
乔修文连连叹气:“表妹,你还是先回府吧,莫让官府误会你出逃。”
“表兄,可是……万一,我不想死啊表兄。”
乔修文推开她:“表妹,我会回去跟父亲和祖父说明,看祖父能不能救你爹娘。”
这种禽兽不如的姑父去死好了,但姑母是乔家的女儿,乔家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姑母受楚怀南连累。
乔修文说着往身后看了一眼,其实,现在能救姑母的唯有程青澜,她是北辰司代执事,楚怀南的生死,楚家人的生死,都在她一念之间。
但现在不是求情的场合,众目睽睽的。
楚灵珊顺着乔修文的目光,看到了程青澜,突然福至心灵,跑到程青澜面前,扑通跪下,扯着程青澜的衣裙哭求道:“程青澜,程县主,请你帮帮我爹娘吧!”
乔修文扶额,这个蠢表妹啊,你这是求人吗?你这是亲手将你父母推入地狱啊。
程青澜淡淡道:“楚小姐,这忙我帮不上。”
“你怎么会帮不上,你是北辰司代执事,我家人的生死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是,我之前是做过一些对不起你的事,但我已经知道错了,只要你帮楚家度过难关,你就是楚家的大恩人……看在咱们同窗的情谊,请你帮帮我……”
周围还没散去的老百姓听到这番言论,纷纷指指点点。
“她就是程县主?北辰司的代执事?”
“应该是她,早就听说北辰司的代执事是白鹿书院女学班的学子。”
“这么说来,她们果真是同窗,那这程县主不会徇私枉法吧?”
“官场上向来官官相护,要说为官清正,还得是大理寺裴少卿裴大人。”
“之前的北辰司执事萧大人亦是铁面无私,多少贪官污吏都折在他手里。”
“如今北辰司的执事换成了个女人,这女人会不会拎不清啊?”
有人大胆道:“程县主,你可要秉公执法,不可徇私枉法,楚家的案子,我等可都看着呢!”
“就是,倘若北辰司敢徇私枉法,我等就去北辰司抗议。”
“对,我们要抗议。”
顿时群情激愤起来,纷纷叫嚷着要程青澜秉公执法。
程青澜振声道:“诸位父老乡亲,北辰司执法不看官阶,不看情面,只看律法,只讲天理公道,我程青澜在此立誓,楚怀南案北辰司必定彻查清楚,一旦查实,必依法严惩。”
“好,我等拭目以待,还望程县主言出必行。”
程青澜看向乔修文:“乔修文还不快把你表妹拉开。”
乔修文上前将楚灵珊拖走。
楚灵珊哭道:“程青澜,你不能见死不救……”
“闭嘴吧,你个蠢货。”乔修文恨不得将她的嘴巴缝上。
“表兄,你别拦着我,我要去求她,我给她磕头……”
乔修文一巴掌扇她脸上。
楚灵珊被打懵了:“表兄……”
“说你蠢,你还不承认,你这样当众去求她,你让她怎么办?当众徇私枉法吗?你爹娘要被你害死了。”乔修文气不打一处来。
楚灵珊怔愣住,回过味来,才意识到自己又闯祸了。
急切地扯着乔修文的衣袖:“表兄,我也是病急乱投医,那现在该怎么办?”
乔修文甩开她:“别问我,我不知道。”
宋元佑看的直摇头,生养出楚灵珊这么蠢的女儿,是楚怀南的福气。
最后一条生路就这么被堵死了。
程青澜头也不回地离去。
上了马车,庄若芸才道:“楚灵珊怎么有脸求你的?脑子进水了?”
沈静姝道:“她闹这么一出,即便乔家出面,你也不用为难了,乔家世代为官,在朝中还是有些人脉的。”
程青澜不以为然:“乔家不会出面的,案涉康王,乔家撇清关系都来不及。”
乔家人这会儿应该求神拜佛,祈求楚怀南与康王牵涉不深,不然来个诛三族,诛五族,乔家也要满门覆灭了。
“青澜,这次楚怀南死罪难逃了吧!”沈静姝道。
程青澜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笑意:“死是对他最轻的惩罚,我要他活着,余生活得猪狗不如。”
“对,不能便宜了他,让他众叛亲离,把他流放到最艰苦的地方,做苦力做到死。”庄若芸恨恨道。
程青澜冲她挑眉,还是姐妹懂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