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九十九世,你才重新修回天仙。那一世,你来到了青墨县,在这个村子住了三年,你教我们修仙,并且帮我将它炼制成了法宝。”
她笑了笑:“那是你第一次对我说,‘若我能一直记住你,等我下一次来,便告诉你我的名字’。”
陈凡忽然想起李秋水的那枚玉简。
“所以李秋水她又是几世见过的……”
“她是第二百一十五世,那一世你是散仙,在东海归墟救了刚飞升的她。”
她顿了顿,补充道:“像她这样的女子,三百世来,你遇到过一千一百一十一个。每一个,都等了你很多年。”
陈凡揉了揉眉心。
这信息量有点大。
三百次轮回,每一次都是全新的人生,却又在冥冥中与过往产生交集。
那些看似偶然的邂逅、随口说出的诗句、随手赠予的信物……原来都是跨越了数百世时光的回响。
“那你呢?”陈凡看向女族长,“你在这个轮回里,扮演什么角色?”
女族长沉默片刻。
然后她抬起手,轻轻一划。
村落、溪流、老槐树、定格的孩童与农人……如同褪色的水墨画般缓缓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星空中央悬浮着一座古朴的石台,石台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轮回符文。
而她身上的荆钗布裙,也化为一袭星月交织的长袍,长发无风自动,眼中流淌着看尽沧海桑田的平静。
“我是轮回碑的守碑人,也是你第三百世轮回的……见证者与引导者。”
陈凡环顾四周。
这里已经不再是空间乱流带,而是一个独立于诸天万界之外的奇异空间。
远处,青玉仙门的飞舟依旧悬停,但杨玉环等人仿佛被冻结在琥珀中,一动不动。
“你带我来此,是为了什么?”陈凡问。
“两件事。”
女族长走到石台前,手指拂过那些古老的符文,“第一,告诉你真相。你的三百次轮回并非偶然,而是每一次轮回都会失去一棵空间绿植。”
陈凡眼神一凝。
“我失去了这么多?”
女族长微微一笑:“可你得到的更多,不是吗?妖族,龙族,你都不放过。”
陈凡???
女族长缓缓道,“第一世你成为仙帝时,之所以被围攻,正是因为那些人感知到了绿植的恐怖。你死后,绿植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保护你的真灵不灭,启动了‘轮回禁术’——让你不断转世重生,每一世都更换身份、隐匿气息,直到积蓄足够的力量。”
她转过头,目光深邃:“而现在,第三百世,你已修成金仙,那些潜伏在暗处的敌人……也快按捺不住了,你得在他们行动之前,先灭了他们。。”
陈凡想起南山宗长老自爆前喊出的那个“青”字。
青帝,也是老白龙心心念念的阿特拉斯异形人主人。
“第二件事呢?”
女族长挥了挥手,石台上浮现出一幅星图。
星图中,古妖界的坐标正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古妖界里,有一件对你至关重要的东西。它不仅仅是是生命之树的克星,而是你第三百世轮回的‘钥匙’——‘前世镜’碎片。集齐所有碎片,你就能窥见前两百九十九世的完整记忆,彻底觉醒所有绿植的全部威能。”
她顿了顿,语气严肃起来:“但那里也有陷阱,天一宗和西印宗逃往古妖界,并非偶然,是有人……故意引他们去的。目的,就是让你踏入古妖界。”
“谁引导他们?”
女族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能在轮回禁术中做手脚,干扰你的转世轨迹……对方的修为,恐怕不在巅峰时期的你之下,或许和你也有亲密的关系。”
“最后一个问题,三百世轮回中,你一直在等我?”
女族长笑了。
那笑容里,有三百世的守望,有看尽轮回的疲惫,还有一丝极淡的、几乎察觉不到的温柔。
“是,从第一世,到第三百世。从北玄仙帝,到青墨县的书生,到现在的陈凡。”
“我一直在等你,等你找到大道……去吧,但这也是你打破轮回、真正超脱的唯一机会。
记住,无论遇到什么——
你已不是前两百九十九世中,任何一个孤独挣扎的转世。”
这一世,你有青玉仙门,有愿与你同生共死的道侣,有等了你三千年的故人。”
“还有……
……一直在轮回尽头,看着你的我。”
空间彻底破碎。
陈凡重新站在飞舟甲板上,夕阳依旧,溪流潺潺,村落炊烟袅袅——但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
陈凡眉宇微微上扬,自语道:“是真正的轮回么?难道不是掌控了时间规则……只是在一次次的试错。”
而此刻,
古妖界的星门,在星空深处闪烁着妖异的紫光。
陈凡将青玉仙门所有女弟子都安置在了逍遥门,带上了九月和青牛。
古妖界的星门旋转如一个巨大的紫色旋涡,吞噬着周围一切光线与声响。
陈凡骑在青牛身上,牵着九月冲入其中。
刹那间天旋地转,时空乱流如亿万柄细刃刮擦着空间护罩,发出刺耳的尖鸣。
九月突然变成小白狐蜷在陈凡怀里,爪子紧紧抓着陈凡的衣襟。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突兀地静止。
陈凡醒来,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刮在脸上如刀割。
眼前是一座悬浮在灰紫色天空下的巨大山体,山石漆黑,覆盖着厚厚的、泛着幽蓝光泽的冰层。
四周没有灵气,没有星力,甚至连基本的五行流转都感知不到,
只有一片死寂的、仿佛能吞噬所有能量的虚无。
好在后背一片温暖,竟是老牛匍匐在地,以自身的热量温暖陈凡。
陈凡尝试调动法力,丹田却空空如也。
不是被封禁,而是像从未修炼过的凡人一样,法力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皱了皱眉,又试了试神识——同样石沉大海。
“九月。”他唤了一声。
肩头的小兽动了动,却没有如往常般化作银发少女,只是仰头“呜”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困惑与不安。
陈凡将她抱到眼前,对上那双金瞳:“变不回去?”
九月点点头,又摇摇头,用爪子在他掌心划了两个字:禁法。
果然。
这古妖界,竟是一片“无法之地”。
陈凡抬头看了眼天色——灰蒙蒙的,不见日月,只有远处悬浮山背后透出一点惨白的光晕,像是永夜前的黄昏。
气温正在急剧下降,他呼出的气息瞬间凝成白霜,贴在脸上的发梢已结了冰碴。
得先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