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风的过去是什么样的？”
爱丽丝侧身看风，食指松松的钩住对方的手，武道家的手指瘦硬有力，指腹、掌心和虎口处都有一层薄茧，昨晚探进去让她很不好受。
尤其是这混蛋还特意把戒指戴在了中指上，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
但介于她自己后来也有舒服到，所以就不再这一点上过多纠缠了，她现在更好奇对方之前的经历。
“按照玛蒙的说法，火焰的属性其实和人的性格也息息相关，但是，风看起来总是很温和，完全不像是狂暴的岚。”
“昨天晚上除外。”
风干脆躺回了床上，赖床的经历对于他来说同样很新奇，每天早上起来练武活动身体已经形成了习惯，连变成彩虹之子的时候也不曾例外。
但现在，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大空正用充满好奇的目光看他，现在离开房间的话他都不能用‘不是个男人’来形容。
应该用‘不是个人’。
这样想着，躺下的风姿势放松，也侧过身看向爱丽丝。
“爱丽丝想从哪里听起呢？”
“受诅咒之前吧，这本来才应该是看纹身后的正常发展吧，昨晚跳过了这一步，今天早上怎么样都得补上才行。”
爱丽丝补充道：“不然总会有种我在潜\/\/\/规则下属的感觉，当然，这主要是因为你恶意勾\/\/\/搭上司。”
风被她的形容逗笑了，他温声说道：“那其实并非什么很好的经历，我过去从未对谁说过。”
“没关系，我的经历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要是想听的话，我也可以在之后告诉你。”爱丽丝说，“一个故事本来就该用另一个故事做交换。”
这样的话说服了风，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亮晶晶的眼睛，轻声说：“我出生在华夏的武道世家，只是在那时，武道已经衰落了……”
“家族由盛转衰，很多人都放弃了这条路，但我不同，我虽是族中幼子，但从小天赋过人……”
风在爱丽丝的目光中，说起童年时的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说起离开家门，拜入师门后的勤学苦练；说起第一次杀人和自身的信念崩塌，还有卷入三合会的糟糕经历。
爱丽丝静静地聆听着，身旁的男人表情仍旧温和，只是谈起年少轻狂时的意气风发时，眉眼中多少带了些许锐利。
似能够劈开一切阻碍的利剑，又似能够席卷一切的狂岚。
爱丽丝想，风初出茅庐的时候必定是心高气傲，是肆意妄为，是年轻气盛的。
那时候他也不过十七八岁，正是最该骄傲，最该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龄。
“我离开家门的时候，就放弃了自身的姓氏，这意味着无论我日后闯下多大祸端，都不能殃及我的家人。”
“后来我的力量疯狂增长，我的心却没有得到相同的成长，那时候的我如同刀一样被三合会握在手中，刺向他们的敌人。”
“那段经历非常糟糕，但我不会因此否认它，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认为，我成为彩虹之子正是那些残忍之事带来的报应，因果循环，报应总会到。”
风轻轻呼出一口气，嘴唇抿成一条线，没有任何上扬或者下滑的弧度。
他停顿下来，睫羽轻颤，敛住眼瞳，像是不愿意去看爱丽丝脸上的表情。
但爱丽丝只是用食指勾了勾他的掌心，说：“需要我用我在战场上杀了近百万人来安慰你吗？”
“对了，你是华国人，我杀的都是岛国人，这样给你的安慰是不是更大一些，你跟了我这样战功赫赫的大空，在族谱上都够单开一页了吧。”
风又被她的话逗笑了，似乎他自见到爱丽丝以来，做的都是不可思议，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他总是在笑，发自内心地笑。
爱丽丝没有询问他具体做了什么，又为什么选择停手，只是告诉他——
若说罪孽，我比你罪孽更深重。
若说功德，我的功德够我们两个一起用。
真的就像之前说过的那样，如果是伤害，她能够治愈；如果是诅咒，她能够解除；如果是死亡，她能够带来新生。
风忍不住想，这样好的大空，怎么能怪他又争又抢？
reborn已经足够好运了，也该让命运眷顾眷顾别人了。
比如说他。
爱丽丝见风一直笑不说话，用额头轻轻撞了撞他，示意他抓紧时间快点说，以后有他笑的时候。
风的语气还带着笑意，他看向爱丽丝的眼神温柔，但似乎又带了些别的情感，他继续说道：
“在此之后，我开始学会掌控自我，不允许自己被力量支配，不再是狂暴的岚，而是温和的风。”
“我借由异能大战的时机离开了三合会，也离开了开启神州结界的祖国，去了很多很多地方，专注修炼自己的内心。”
“我去过英国，那时候我还不会说英语，身上也不剩多少盘缠，就卖掉了唯一带出家门的一个珐琅盘。”
风说到这里时带了些遗憾，“那原本是我母亲特意让我带上，说足够贵重，日后遇上喜欢的姑娘，也可以送出去当聘礼。”
爱丽丝怔愣了两秒，用手比划了一下，“是不是一个这么大，总体颜色蓝紫相织，看起来清澈透亮，上面还点缀着大大小小颜色不同的宝石，像是在模拟星空运转的珐琅盘？”
风也怔住了，这形容太过熟悉，简直分毫不差，他心中一时生出一种难言的惊讶，“难道？”
“在我家里。”
爱丽丝点头肯定他的猜测，“是我一个朋友送给我的见面礼，说是机缘巧合从某个东方工匠手中买的。”
风轻声说：“我去英国的时候，因为当时局势已经比较紧张了，所以就自称是来自东方的工匠……”
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睛，一时有点不敢相信，居然会有这种巧合。
人和人的缘分居然如此神奇，当年风卖出珐琅盘时，从未想过要和谁一起度过往后余生，所以也未曾有过遗憾。
等他如今想和一个人书写未来，想将那代表余生的礼物送给对方，开始感觉遗憾时，却忽然发现……
原来在他们还不认识的时候，那件命中注定的礼物，就已经被送给那个命中注定的人了。
“缘分的力量，比一切的计划都更伟大。”
“现在，我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
风喃喃说道：“命运给了我惩罚，也给了我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