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部的夕阳将双叶幼稚园的游戏室染成蜂蜜色,彩纸碎片和亮片在地板上闪烁,宛如撒落一地的星子。妮妮瘫坐在玩具沙发上,粉色碎花围裙皱得不成样子,兔子布偶歪斜地挂在胸前,玻璃弹珠眼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林哲半跪在地收拾散落的积木,用毛巾改造的“领带”随意搭在脖子上,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游戏结束啦!”小新突然从玩具柜里窜出来,鳄鱼短裤上还沾着上午玩泥巴的痕迹。他手里挥舞着半截彩带,活像挥舞着胜利的旗帜,“该回家吃饭咯!”话音未落,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林哲和妮妮身上,呆毛瞬间竖成天线:“等等!爸爸妈妈的领带和围裙缠在一起了!”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汇聚过去。不知何时,林哲的毛巾领带与妮妮的围裙带紧紧缠绕,形成一个复杂的结。夕阳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交缠的布料上投下交错的阴影,宛如命运的丝线悄然交织。妮妮的脸“腾”地红了,伸手去解却越扯越紧;林哲尴尬地笑了笑,脖子不自在地扭动,毛巾边缘擦过下巴,痒痒的。
“结婚啦!结婚啦!”小新高呼着扑过来,鳄鱼短裤上的钥匙扣撞得叮当作响。他一把抓住两人的衣角,转头向正南大喊:“快拿鼻涕来!我们要把爸爸妈妈粘在一起!”正南吸了吸鼻子,虽然满脸疑惑,但还是乖乖地凑过来,两道晶莹的鼻涕垂下来,颤巍巍地粘在林哲的衬衫和妮妮的围裙上。
“这、这太胡闹了!”风间抱着《儿童社交规范》冲过来,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滚圆。可他的抗议被阿呆的行动打断——阿呆推了推眼镜,已经蹲在一旁,用沙子堆起方方正正的“房子”。他的鼻涕泡晃晃悠悠地飘向“屋顶”,在夕阳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小本本上不知何时写满:《过家家场景中临时建筑的情感象征意义研究——以沙子宝宝房为例》。
“宝宝房要软软的!”正南吸着鼻涕,把收集来的树叶一股脑塞进“房子”里,当作床铺。他的动作太急,几片叶子粘在风间的裤腿上,后者嫌弃地跳开,却又忍不住偷偷瞥向正在“布置新房”的众人。妮妮的耳朵尖泛着红晕,嘴上说着“别闹了”,手却不自觉地帮阿呆调整“房子”的角度;林哲则彻底放弃了解开毛巾结的尝试,索性坐在地上,看着孩子们忙得不亦乐乎。
小新不知从哪翻出用纸板做的“戒指”,不由分说地套在林哲和妮妮的手指上。“现在你们就是真正的爸爸妈妈了!”他一本正经地宣布,随后撅着屁股跳起了自编的“结婚舞”,嘴里还哼着跑调的动感超人主题曲。兔子布偶被他撞得从妮妮怀里掉出来,滚进阿呆的沙子城堡里,惊得阿呆的鼻涕泡“啵”地破裂,黏液溅在风间的《儿童社交规范》封面上。
“根据礼仪……”风间的抗议再次响起,但声音越来越小。他看着阿呆认真地用树枝在沙地上画婴儿床,正南把玻璃弹珠当作“宝宝”放进树叶堆里,突然觉得喉咙发紧。记忆闪回生日宴上的奶油大战,那时他也以为一切脱离了正轨,可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混乱又热烈的画面,比任何精心策划的活动都令人难忘。
松阪老师来催促放学时,看到的是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林哲和妮妮被缠在一起,脖子上的毛巾和围裙带像麻花般交叠;小新举着“戒指”手舞足蹈;阿呆的沙子城堡已经颇具规模,还插着用吸管做的“旗杆”;正南正吸着鼻涕,给“宝宝”哼着跑调的摇篮曲;风间则默默用纸巾擦拭《儿童社交规范》上的鼻涕,却悄悄在空白页画了个戴着皇冠的小房子。
“你们这是……”松阪老师忍俊不禁。林哲苦笑着耸耸肩,妮妮的脸涨得通红,兔子布偶被她紧紧抱在胸前。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板上交织成一张温暖的网。当广志来接小新时,看到儿子浑身是沙的模样刚要发火,却被小新拽着胳膊介绍:“爸爸快看!这是我的新爸爸妈妈!”
回家的路上,林哲依旧解不开脖子上的毛巾结。晚风轻轻吹过,带着春日部特有的花香,他望着天边的夕阳,突然想起野原美伢——那个总是手忙脚乱,却把家里打理得充满烟火气的妈妈。曾经觉得她被家务和孩子“困住”,可此刻,当自己的“领带”与妮妮的围裙带缠在一起,被孩子们的奇思妙想“困住”时,他却觉得内心无比充实。
那些解不开的结,沾着鼻涕的树叶,歪歪扭扭的沙子城堡,或许就是生活最本真的模样。在这个永远充满荒诞与奇迹的春日部,没有完美的剧本,没有精致的规则,有的只是孩子们用天马行空的想象编织的温暖日常。而被这些“麻烦”缠住的时光,恰恰是最珍贵、最令人眷恋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