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叶幼稚园的午休铃声刚响,松阪梅就对着储物柜里的镜子补口红。她精心卷好的刘海在电风扇的吹拂下轻轻颤动,指尖捏着手机反复刷新相亲对象的朋友圈——最新动态是凌晨三点发的天文望远镜照片,配文写着“今夜捕捉到仙女座的叹息”。
“松阪老师又要去约会啦?”林哲抱着作业本从门口经过,故意放慢脚步。他瞥见石坂绿正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低头整理教案。自从上次“动感超人天体物理学家”事件后,整个办公室都弥漫着微妙的沉默。
松阪梅猛地合上粉饼盒,金属碰撞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这次绝对不会失败!对方可是国际天文学会会员,上周刚在《自然》杂志发表论文!”她扬起手机,屏幕上的男人穿着熨烫笔挺的西装,背景是摆满奖杯的实验室——只是奖杯底座隐约印着“动感超人年度粉丝大赛冠军”的字样。
林哲悄悄把叠成小方块的纸条塞进松阪梅的手提包。那是他熬夜整理的“相亲雷区”:“对方会用望远镜看你鼻孔”“三句话必提诺贝尔梦想”“总试图用宇宙常数解释约会迟到”。纸条末尾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动感超人,举着写有“快跑”的小旗子。
傍晚的咖啡厅里,松阪梅优雅地搅拌着拿铁。当玻璃门被推开的瞬间,她露出职业假笑——但笑容在看到男人胸前的“星际迷航”徽章时,险些裂开。对方抱着比人还高的天文望远镜,镜片上还粘着半块没擦净的饼干碎屑。
“松阪小姐!”男人的声音像扩音器般震得隔壁桌客人一抖,“你知道吗?我们此刻的相遇,是宇宙大爆炸时就写好的方程式!”他突然举起望远镜对准松阪梅的脸,金属镜筒差点戳到她精心化的眼影,“哇!你的右鼻孔形状,简直就是完美的黑洞吸积盘!”
躲在盆栽后的林哲和小新同时捂住嘴。小新的鳄鱼短裤口袋里露出动感超人玩具的天线,他压低声音:“林哲!真的和纸条上写的一样!”只见松阪梅的笑容彻底僵住,指甲深深掐进天鹅绒座椅里,口红在杯沿晕染出扭曲的弧线。
男人丝毫没察觉气氛不对,从公文包里掏出厚厚的论文:“我正在研究用暗物质制造时光机,这样就能回到过去,阻止动感超人的第138集被删减!”他突然抓住松阪梅的手,掌心的汗渍在她手背上洇出深色痕迹,“你愿意做我的实验搭档吗?我们可以一起拿诺贝尔奖,名字会和黑洞一样永远刻在宇宙里!”
松阪梅机械地抽回手,摸到包里那张皱巴巴的纸条。展开的瞬间,她瞳孔骤缩——“用天体比喻外貌”“强行关联诺贝尔奖”“随身携带巨型望远镜”,每一条都精准命中。当男人开始用哈勃常数解释自己约会迟到27分钟的原因时,她突然想起纸条末尾那个举旗的动感超人。
“抱歉,我突然想起……”松阪梅抓起包起身,高跟鞋却在起身时卡在地毯缝隙里。男人立刻俯身帮忙,头顶的“星际舰队”棒球帽蹭到她的裙摆:“小心!这多像彗星擦过行星时产生的洛希极限!”他扶着松阪梅的脚踝,镜片后的眼睛突然发亮,“等等!你脚踝上的胎记,和猎户座星云的形状一模一样!”
躲在收银台后的林哲差点笑出声。他看着松阪梅面无表情地抽回脚,脸上的粉底在冷汗的浸润下开始斑驳。男人还在滔滔不绝:“这绝对是命运的指引!我们可以联名发表论文,就叫《论人类胎记与宇宙星云的量子纠缠》!”
“我要去洗手间。”松阪梅丢下这句话,逃也似的冲进走廊。她对着镜子展开纸条,发现背面还有一行小字:“如果他开始计算你们孩子的星象,立刻拨打110。”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口红晕染得像恐怖片里的女鬼。
当松阪梅回到座位时,男人正拿着餐巾纸在上面画星系图:“看!这是我们未来孩子的星盘,月亮落在射手座,说明tA一定会成为比动感超人更伟大的英雄!”她深吸一口气,抓起桌上的冰水一饮而尽:“其实我……我已经结婚了。”
“什么?!”男人手里的马克杯应声碎裂,咖啡渍在桌布上晕染成诡异的星云形状,“不可能!根据我的计算,我们相遇的概率是……”“是10的负27次方,对吧?”松阪梅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老公就是用这个理由追到我的。”
走出咖啡厅时,暮色已经染红了春日部的天空。松阪梅蹲在路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林哲默默把备用纸巾塞进她包里,发现那张纸条被攥得皱巴巴的,边缘还沾着几滴眼泪。远处传来男人的喊声:“松阪小姐!我会用引力波给你发消息的!”
“为什么……”松阪梅抬起哭花的脸,睫毛膏在眼下晕染成两个黑眼圈,“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林哲望着天边的火烧云,想起动画里这个总是在爱情里跌跌撞撞的角色:“因为……因为松阪老师值得遇见真正的幸福啊。”
晚风卷起落叶,小新举着刚买的巧克力饼干凑过来:“老师别哭啦!动感超人说,只要不放弃,就一定会有好事发生!”松阪梅破涕为笑,接过饼干咬了一口,碎屑掉在那张命运般的纸条上。远处的便利店正在播放动感超人的主题曲,在这个荒诞又温暖的春日部黄昏,谁也不知道下一次邂逅,会是惊喜还是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