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彻底笼罩温泉乡时,野原一家所在的旅馆亮起暖黄色的灯笼,将木质回廊照得影影绰绰。林哲靠在阳台栏杆上,望着远处山峦间漂浮的蓝紫色雾气,总觉得那雾气翻涌的姿态太过诡异,像是某种活物在呼吸。身旁的小新突然「嗷」地叫了一声,鳄鱼短裤上的动感超人钥匙扣撞出清脆声响。
「林哲!看那个!」小新高举着玩具望远镜,镜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顺着他指的方向,旅馆后山的岔路口立着块斑驳的石碑,上面用朱红颜料写着「妖怪温泉 入内者凶」,碑身爬满青苔,在雾气缭绕中透着股阴森气息。
林哲眯起眼睛,注意到石碑旁的灌木丛里藏着黑色管道,隐约还能听见压缩机的嗡鸣:「这应该是旅馆搞的噱头,用干冰制造雾气效果。」他话音未落,手腕已经被小新拽住。
「我们去探险!」小新鲜活乱跳地往前冲,「说不定真的有会放屁的妖怪,正好用爸爸的脚臭把它们熏出来!」他的笑声在空荡的回廊里回荡,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夜枭。
林哲被拽得一个趔趄,拖鞋差点甩飞。等他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穿过「禁止入内」的警戒线,踏入那片蓝紫色的雾气中。寒意顺着脚踝往上爬,雾气沾在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将月光折射成细碎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硫磺味,混着干冰特有的冷冽气息。
「好像走进动感超人的异次元空间!」小新突然压低声音,从裤兜里掏出玩具手电筒。光束刺破雾气的瞬间,林哲看见前方的碎石路上散落着几团白色棉絮,像是某种生物脱落的毛发。
「呜呜……救命……」微弱的哭声从左侧的枫树林传来。林哲的后颈瞬间泛起鸡皮疙瘩,手不自觉地攥紧小新的衣角。小新却兴奋地蹦起来:「是妖怪在哭!我们去拯救它!」
拨开挂满露水的枫叶,两人循声望去。月光穿透枝叶的缝隙,照亮了树下蜷缩的身影——是穿着恐龙睡衣的正南,怀里紧紧抱着他的恐龙玩偶,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正南?!」林哲和小新异口同声地喊道。
正南猛地抬头,圆眼睛瞪得滚圆,脸上的表情从惊恐转为惊喜:「林哲!小新!我还以为自己真的被妖怪抓走了!」他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恐龙睡衣的帽子歪到一边,「我本来在房间睡觉,结果广志叔叔来借充电器,他的脚刚伸进房门,整个屋子就……」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像是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情。
林哲恍然大悟,想起广志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脚臭。小新却凑过去,用手电筒对着正南的脸一通乱照:「那你有没有看到会飞的妖怪?或者长着一百只脚的怪兽?」
正南打了个哆嗦,往恐龙玩偶里缩了缩:「我什么都没看到,只听见『呼呼』的风声,还有树枝摇晃的声音……」他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怪响打断——灌木丛中传来「簌簌」的响动,蓝紫色雾气突然剧烈翻涌。
小新高举着手电筒冲过去:「妖怪现身吧!动感超人在此!」林哲刚想阻拦,就见雾气中钻出个圆滚滚的身影。月光照亮那张熟悉的圆脸时,三个人同时愣住了。
「阿呆?!」
阿呆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手里还攥着根沾满黏液的树枝,裤腿上沾着大片蓝紫色的颜料:「在做实验……雾气和鼻涕的反应。」他慢吞吞地解释,鼻尖垂下一滴晶莹的黏液,在手电筒的光束里泛着诡异的光。
原来,阿呆发现了旅馆制造雾气的装置,好奇的他不仅研究了干冰的特性,还尝试将自己的鼻涕混入其中。灌木丛里散落着几个装着黏液的小罐子,此刻正冒着细小的气泡,与周围的蓝紫色雾气融为一体。
「所以刚才的哭声是……?」林哲话未说完,正南突然指着阿呆身后尖叫起来。雾气中浮现出巨大的黑影,轮廓扭曲变形,像是某种怪物张开的巨爪。
阿呆却不慌不忙地举起树枝:「是投影……用树叶做的。」随着他的动作,黑影开始摆动,在雾气中投射出更加诡异的形状。小新兴奋地拍手:「阿呆你好厉害!比妖怪还可怕!」
正当众人围着阿呆的「雾气实验」惊叹时,远处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喊声:「小新!林哲!你们在哪里?」是美伢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
林哲这才想起偷偷溜出来时忘记打招呼,慌忙应了一声。雾气渐渐散去,月光重新洒满林间小道。临走前,阿呆将一个装着发光黏液的小瓶子塞给林哲:「送给你……在黑暗里会变成星星。」
回程的路上,小新还在念叨着「下次要带风间和妮妮来探险」,正南紧紧抱着恐龙玩偶,时不时回头张望,生怕真的有妖怪跟上来。林哲握着阿呆送的小瓶子,看着里面缓缓流动的黏液,突然觉得这个被脚臭「逼」出来的夜晚,意外地充满了惊喜。
当他们回到旅馆时,广志正戴着三层口罩在走廊里徘徊,见到林哲和小新,立刻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美伢说要把我丢进真正的妖怪温泉里除臭……你们快帮我想想办法!」
林哲和小新对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在春日部,或许连一场精心设计的「妖怪陷阱」,最终都会变成荒诞又温暖的回忆。而那些弥漫着干冰雾气与鼻涕黏液的夜晚,才是独属于他们的冒险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