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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书屋 >  七日长河 >   第91章 孤旅

骊山的轮廓在铅灰色的天幕下如同巨兽的脊梁,沉默地横亘在关中平原的尽头。凛冽的北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抽打在柳致脸上,如同冰冷的砂砾。他佝偻着身体,拄着那根早已磨得光滑、浸染过无数血渍与尘土的竹简,一步一瘸地跋涉在覆盖着薄雪的崎岖山道上。

距离淮阳焚城、陈胜授首,已过去月余。

身上的伤口在长生体质缓慢而坚韧的自愈力下,已不再流血。左肩那个深可见骨的箭创被新生的、粉嫩的肉芽覆盖,只留下一道狰狞扭曲的暗红色疤痕,如同附骨的毒蛇。后背毒针留下的麻痒感彻底消失,但那一小片皮肤呈现出一种异于周围的青灰色,触感也略显僵硬。最麻烦的是腰肋,断裂的骨头已经接续,但行走间依旧能感觉到内部细微的摩擦和隐痛,提醒着他那惨烈一战留下的永久印记。

而左眼…那粘稠、灼热的黑暗依旧永恒地笼罩着半边视野。尖锐的刺痛感虽已减轻,却如同跗骨之蛆,时刻存在着。每一次转动右眼,都需要花费额外的精力去调整失衡的空间感和距离感。这缺失,比任何皮肉之苦都更深地啃噬着他作为“人”的完整。

阿蛮那空瘪的麻布药囊,依旧紧贴着他左胸心脏的位置。粗糙的触感,是他在这个漫长而孤寂的旅途中,唯一的锚点。淮阳帛书和那份染血的布防图,连同墨家矩子那句“当舍此身”的警告,已被他深深埋入某处不知名的荒野焦土之下。他需要轻装前行,穿越这时间的荒漠。

秦地。

这个念头在踏入函谷关的那一刻,便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沉重感压上心头。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迥异于淮阳的、更加冷硬肃杀的气息。更直的道路,更深的车辙,更沉默的行人。偶尔掠过的驿卒,骑着快马,背着插着羽毛的竹筒,脸上带着风霜和不容置疑的紧迫感。关卡盘查森严,戍卒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每一个过往的行人,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警惕。

柳致用破旧的麻布斗篷裹住身体,刻意将蒙着左眼的布条弄得更加肮脏,拄着竹简,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在战乱中伤残、前往关中投亲的流民。竹简成了他最好的掩护——一根不起眼的、支撑残躯的“拐杖”。长生者的气息被收敛到极致,只剩下一个沉默、疲惫、带着伤痕的躯壳。

他沿着官道旁的小径艰难前行,避开人群聚集的市镇。食物是挖掘的草根、偶尔设下简陋陷阱捕获的野兔或山鼠,饮的是山涧冰冷的雪水。风餐露宿,旧伤在寒风中隐隐作痛。长生带来的并非舒适,而是漫长的、清醒地品尝着痛苦与孤寂的过程。

这一日,风雪稍歇。他翻过一道山梁,视野骤然开阔。

前方,一片难以想象的、巨大的工地,如同匍匐在大地上的洪荒巨兽,赫然闯入他仅存的右眼!

目之所及,是密密麻麻、如同蝼蚁般蠕动的人影!成千上万!他们衣衫褴褛,在监工皮鞭的呼啸和士卒的呵斥下,背负着巨大的条石、夯筑着高耸的土台、挖掘着深不见底的沟壑…沉闷的号子声、石料撞击声、皮鞭抽打皮肉的脆响、以及伤者压抑的呻吟,汇聚成一股令人心悸的、沉重的声浪,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

工地的中心,一座庞大得超乎想象的宫殿群正在拔地而起!依山而建,层层叠叠,飞檐斗拱的雏形已初现峥嵘,在尚未完工的梁柱间,依稀可见其未来遮天蔽日的轮廓。那恢弘的气势,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吞噬一切的帝王意志!

而在宫殿群的另一侧,隔着一条人工挖掘的、引水成河的宽阔“护陵渠”,则是另一片更加令人窒息的景象——一座巨大的、方锥形的山体正在被无数人力一点点地堆砌、塑造!山体下方,深入地底的巨大坑道入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口,吞噬着源源不断运入的土石、木料、以及…沉重的石椁和青铜构件。

骊山!阿房宫!始皇陵!

三个名词如同沉重的鼓槌,狠狠敲击在柳致的心头。这就是那个终结了战国乱世,横扫六合,建立起前所未有庞大帝国,如今正倾举国之力追求长生不老的帝王——始皇帝嬴政的手笔!

柳致站在山梁的背风处,冰冷的雪粒扑打在脸上。他仅存的右眼,冷漠地俯瞰着下方这片沸腾的“人间神迹”。那恢弘的宫殿,在他看来不过是用无数骸骨堆砌的虚荣;那庞大的陵寝,更像是帝王恐惧死亡的终极体现。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汗臭、尘土和血腥,还有一种更深沉的、被极致权力压榨出的绝望与麻木。

长生?

他下意识地隔着衣物,按了按左胸位置那个粗糙的药囊。始皇帝穷尽天下之力,方士遍寻海外仙山,所求的,不过是他身上这如同诅咒般的“恩赐”。而他,却只想在这永恒的时间长河里,寻一处能暂时忘却痛苦的角落。

他拉低了斗篷的帽檐,遮住了蒙着左眼的布条,拄着竹简,沿着山梁下一条被踩踏出来的、通往工地边缘的小路,沉默地向下走去。他需要穿过这片巨大的工地边缘,继续向西。他无意停留,更无意卷入这属于帝王的狂热与浩劫。

然而,命运的丝线,似乎总在将他拉向漩涡的中心。

越靠近工地边缘,那股混杂着汗臭、血腥、尘土和某种奇异香料焚烧的味道就越发浓烈刺鼻。道路两旁,开始出现简易的窝棚区。那是役夫和刑徒们短暂栖息的“家”。窝棚低矮肮脏,大多用树枝和茅草胡乱搭成,四面漏风。里面蜷缩着一个个眼神空洞、瘦骨嶙峋的身影。一些窝棚外,堆着薄薄的草席,草席下露出僵硬发青的手脚——那是没能熬过昨夜严寒的死者,等待被草草掩埋。

柳致低着头,尽量不去看那些绝望的眼睛。他只想尽快穿过这片区域。

“呜哇——!”

一声凄厉尖锐、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从前方不远处一个窝棚后传来!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瞬间压过了工地的嘈杂!

柳致的脚步顿了一下,仅存的右眼瞳孔微缩。但他没有停留,继续前行。乱世之中,死亡和痛苦如同呼吸般平常。他早已学会冷漠。

“拦住它!别让这邪物跑了!快!”一个尖利急促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一种方士特有的、装神弄鬼的腔调。

“嗬…嗬…” 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拖拽声,一个瘦小的身影猛地从窝棚后面踉跄着冲了出来,正好跌倒在柳致前方几步远的泥泞小路上!

那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身上裹着破烂不堪、几乎无法蔽体的单衣,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冻疮和青紫的鞭痕。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她的脸!

她的脸上、脖颈上,甚至裸露的手臂上,布满了大片大片溃烂流脓的疮口!那些疮口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边缘翻卷,正不断地渗出黄绿色的脓液和丝丝缕缕的暗红血水!脓血混合着污泥,糊满了她半张脸。她的嘴巴以一种极其痛苦的角度大张着,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却无法喊出清晰的字句,只有涎水和脓血顺着嘴角不断淌下——她的舌头似乎也受到了严重的侵蚀!一双原本应该清澈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无法言说的恐惧,死死地盯着追来的方向!

而在她身后,两个穿着灰色葛布短褐、头戴方巾、脸上涂抹着油彩的方士正手持桃木剑和符纸,一脸嫌恶却又带着某种狂热追了上来。其中一个年长些的方士,手里还拿着一个沾满污秽的小陶罐,里面似乎装着某种粘稠的、散发着刺鼻腥臭的药膏。

“抓住这邪祟!她身上的‘瘟毒’就是亵渎神山的明证!必须用‘化骨神膏’净化!否则会祸及整个皇陵工程!”年长方士尖声叫着,眼中闪烁着一种攫取功劳的兴奋。

周围的窝棚里,畏畏缩缩地探出一些麻木而惊恐的面孔。没有人敢上前。几个路过的戍卒也只是冷漠地看了一眼,便继续巡逻。

小女孩挣扎着想爬起来逃跑,但溃烂的双腿根本无法支撑,再次重重摔倒在冰冷的泥地里,溅起一片污浊的泥点。她抬起头,那双充满痛苦和绝望的眼睛,正好对上了柳致仅存的右眼。

那眼神,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瞬间刺穿了柳致刻意筑起的冰冷外壳。他仿佛看到了阿蛮最后时刻的眼神…看到了淮阳火海中那些无助的面孔…

一种无法抑制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让他握着竹简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他不是救世主。他早已决定冷眼旁观这历史的尘埃。

但当那双和阿蛮一样充满痛苦和绝望的童稚眼睛,如此清晰地映在他唯一能视物的右眼中时…

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就在那个年长方士狞笑着,将手中沾满污秽腥臭药膏的陶罐,狠狠砸向地上无助女孩的瞬间!

一道佝偻、残破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动了!

柳致没有怒吼,没有多余的动作。他仅存的右眼瞳孔收缩如针尖,身体在竹简的支撑下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左腿的隐痛、腰肋的旧伤、左眼的黑暗…所有的桎梏在这一刻被强行压下!目标只有一个——那只砸下的、致命的陶罐!

砰!

一声闷响!

柳致的身影后发先至!他并非去接那陶罐,而是用手中那根磨得光滑坚硬的竹简末端,精准无比地、如同击打马球般,狠狠地抽在了陶罐飞行的轨迹上!

力道拿捏得妙到毫巅!

陶罐被这股巨大的侧向力量猛地抽飞出去,划出一道弧线,“啪嚓”一声撞在几丈外一块冰冷的巨石上,瞬间碎裂!里面粘稠腥臭的、如同沥青般的黑色药膏四溅飞散,沾在石头和雪地上,发出“嗤嗤”的轻响,腾起几缕带着刺鼻气味的青烟!

“啊!” 年长方士惊叫一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倒退一步。

柳致一击得手,毫不停留!身体借着竹简点地的力量,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般向后飘退半步,恰好挡在了那蜷缩在泥地里、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小女孩身前。

他佝偻着背,微微喘息着。刚才那一下爆发,牵动了全身的旧伤,腰肋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眼前也微微发黑。但他站得很稳。仅存的右眼微微抬起,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那两个惊愕的方士。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万载寒潭般的漠然。仿佛刚才那雷霆般迅捷的一击,只是拂去了一片飘落的雪花。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了。

窝棚区死寂一片。所有窥探的目光都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那两个方士更是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脸上油彩混合着惊愕和羞恼,变得异常滑稽。

柳致没有看他们,也没有看身后的小女孩。他缓缓地,再次拄紧了手中的竹简,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然后,他迈开了脚步,依旧是一步一顿,一瘸一拐,沉默地、艰难地,继续沿着那条泥泞的小路,向西而行。风雪很快重新覆盖了他留下的浅浅足迹,也似乎要掩盖掉方才那短暂而惊心动魄的一幕。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出这片窝棚区,身影快要消失在风雪中的时候。

一个低沉、带着一丝奇异韵律的声音,从他身后不远处,一座相对完整些的窝棚阴影里传来:

“身如朽木,动若惊鸿…阁下好快的手脚,好冷的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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