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猴子自知失言，赶紧换了个话题，“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解解闷？”
陈默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许。
“嘿嘿……”
猴子的脸上，露出一丝坏笑，“你也不说话，那我就讲讲咱们这片三不管地带的传说。”
见陈默还是不爱聊天，猴子一个人又无聊得想打瞌睡，正值夜呢，哪里敢睡，明天被这召唤师兄弟打小报告就惨了。
鬼机灵一大堆的猴子，只好想办法整整他，故意神秘兮兮道：“据说，很多年前，这里还不是无人区，有很多村落。”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村子的人，全都消失了。”
“联邦派人来调查，什么都没发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只有一个活下来的小孩，疯疯癫癫的，嘴里一直念叨穿红衣服的新娘……红衣新娘……”
猴子压低了声音，配合着周围阴森的环境，气氛瞬间就上来了。
“后来啊，就有人说，这片林子里，住着一个专门在夜里娶亲的女鬼。谁要是被她看上了，就会被抬进一座看不见的轿子里，带走……”
“怎么样？怕不怕？”
猴子得意看着陈默。
陈默面无表情，指了指自己肩膀上趴着的一只巴掌大的，长着翅膀的黑色小猫。
那是他的本命召唤兽，幽冥猫。
专门克制灵魂体。
“……”
猴子嘴角一抽。
妈的，忘了这家伙是干嘛的了。
跟一个能看见鬼，还能抓鬼的召唤师讲鬼故事，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切，没劲。”
猴子撇了撇嘴，准备换个故事。
“不过……”
陈默却突然开口了。
猴子心里大喊稀奇，平时一声不吭的，讲鬼故事你就能聊天了是吧！
这算不算触及到对付的知识领域，打开话匣子了？
他只听陈默继续说道：“小时候……”
“我确实听村里的老人说过一个故事。”
“他说，这林子深处，有一口井。”
“一口会吃人的井。”
“每到月圆之夜，那口井里，就会伸出一只只惨白的手，把路过的人，活活拖进去。”
“而且，被拖进去的人，不会死。”
“他们会变成新的手，在井里等着，等着下一个路过的人……”
陈默的语速很慢，配合着他那一直以来没什么感情的语调，比猴子刚才那添油加醋的鬼故事，要真实多了。
“咕咚。”
猴子咽了口唾沫，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队友们都睡得跟死猪一样。
而黑暗的丛林，好像更黑了，外面啥也看不清。
“你……你别吓我啊……”
猴子有点绷不住了。
“我没吓你啊，谁让你大半夜要跟我讲鬼故事的。”
陈默突然一本正经道：“因为那口井，就在黑巢村附近。”
“卧槽！”
“真的假的？”
猴子一下就从地上蹦了起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黑巢村，正是他们这次任务的最终目标。
猴子有点后悔跟陈默聊天了，大半夜的，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他揉了揉眼角，准备闭上两眼缓缓神经，让陈默先盯着。
可就在这时。
一阵轻微的，像是脚踩在落叶上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
猴子和陈默的身体，顿时瞬间绷紧。
“谁？！”
猴子低喝一声，手中的能量步枪立刻举起。
陈默也皱起了眉。
刚才异常的响动，不可能两个人同时听错了。
他的暗影狼，没有任何预警！
那声音越来越近。
一个模糊的，摇摇晃晃的黑色影子，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月光下，那影子的轮廓显得格外诡异。
猴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鬼……鬼影子？
卧槽……
不会吧！
真让陈默这乌鸦嘴说中了？
他紧张看向陈默，却发现陈默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我的召唤物……没有反应。”
陈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
没有反应？！
这说明，来的东西，很可能不是生物，也不是魔兽！
那还能是什么？！
猴子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鬼影子，双腿已经开始打颤。
“别……别过来啊！”
“再过来我开枪了！”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然而，那影子并没有停下，依旧一步一步，摇摇晃晃朝他们走来。
“妈的！真见鬼了！？”
猴子一咬牙，就要扣动扳机。
“别开枪！是我！”
一个熟悉又虚弱的声音，从那鬼影子的方向传来。
“……”
猴子和陈默都愣住了，难怪召唤兽没有反应呢，原来是自己人。
只见那鬼影子走到篝火旁，一屁股坐了下来，露出了李心锐那张有些苍白的脸。
“你……你小子！”
猴子看清来人，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想吓死老子啊！”
“大半夜不睡觉，你跑出去干嘛了？！”
李心锐捂着肚子，一脸的痛苦。
“我……我吃不惯那个压缩饼干……拉肚子了。”
猴子：“……”
陈默：“……”
搞了半天，是个闹肚子的。
“你小子，走路没声的吗？跟个鬼一样！”猴子没好气骂道。
“两位大哥消消气，这是刺客的职业习惯嘛。”
李心锐有气无力摆了摆手，“再说了，肚子疼得我睡不着。”
一想到明天就要进入黑巢村的范围，他的心就乱糟糟的。
猴子看他那样子，气也消了。
“行了行了，坐这儿烤烤火吧。”
于是，守夜的队伍，从两人变成了三人。
李心锐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白天又经历了那么惨烈的战斗，精神一直紧绷。
此刻一放松下来，靠在温暖的篝火旁，听着猴子和陈默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没过多久，就脑袋一歪，睡着了。
猴子给他披了件外套，继续跟陈默聊天。
“你说，咱们这次能顺利把苏文渊的老巢给端了吗？”
“不知道。”
陈默摇了摇头，“但我们总得做些生命。”
“也是。”猴子叹了口气，“为了老刘，为了蝰蛇，为了静雪嫂子……”
两人聊得正起劲，谁也没有注意到。
就在他们前方十几米外，刚刚李心锐走出来的那片树林阴影里。
又一个黑色的鬼影子，悄无声息出现了。
它就那么静静站着。
一动不动。
直勾勾地，盯着篝火旁的两人。
“哎，我说你这小子，是不是拉肚子拉上瘾了？”
猴子正跟陈默聊得起劲，眼角余光瞥见了那个鬼影子，顿时没好气地叨叨起来。
“怎么又跑那么远去了？还玩上瘾了是吧？”
“跟你说，刺客的技能不是让你这么浪费的，隐身不要蓝的啊？小鬼头，快过来！”
他以为又是李心锐在搞怪。
毕竟，那身影，那位置，跟刚才李心锐出现时一模一样。
然而，那个鬼影子，却一动不动。
就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静静地立在黑暗中。
“嘿，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猴子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小子，怎么不回话？
他正要再说些什么，旁边的陈默，却突然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胳膊。
陈默的指尖，冰冷。
“怎么了？”
猴子不解的回头。
他看到，陈默的脸上，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混杂着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用一种极其缓慢，甚至有些僵硬的动作，指了指猴子的背后。
猴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缓缓转过头。
篝火的另一边，李心锐正靠在一块岩石上，发出轻微的鼾声。
睡得正香。
轰！
猴子的大脑，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这小子。
李心锐在这里睡着了。
那前面那个鬼影子……
是谁？！
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如同潮水般，从他的尾椎骨，瞬间冲上天灵盖。
他全身的汗毛，在这一刻，根根倒竖！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脖子，一点一点，转了回去。
他看到那个鬼影子，居然还在那里。
在黑暗的树林边缘，在摇曳的火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它就那么站着。
静静看着他们。
没有气息，没有声音，没有杀意。
甚至，感觉不到任何存在的迹象。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猴子甚至会以为那里空无一物。
“尼玛，陈……陈默……”
猴子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打颤，上下磕碰。
“你……你的……你的狼……”
他想问，你的暗影狼，有没有发现什么。
“没……没有……”
陈默的声音，同样充满了恐惧。
“什么……都没有……”
他的脸色，比李心锐还要苍白。
作为一名召唤师，他能感知到森林里每一只虫子的鸣叫，能分辨出风中夹杂的每一种魔兽的气息。
他的召唤物，更是对任何带有生命能量的物体，都极为敏感。
可是现在，他的所有感知，都告诉他。
前面，什么都没有。
那里就是一片普通的树林，一片空地。
可他的眼睛，却清清楚楚地告诉他，那里站着一个“人”！
这种视觉与感知的完全剥离，所带来的恐惧，远比直接面对一头S级的怪物，要恐怖一万倍！
因为，这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难道是幽灵哥？”
猴子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颤抖着回头，看向营地的另一个方向。
刺客幽灵，正裹着毯子，睡得跟头死猪一样。
不可能。
那……那是谁？
是苏文渊派来的新型号刺客？
不对！
就算是刺客，也不可能完全屏蔽掉生命气息！更不可能瞒过陈默的召唤兽！
难道……
难道是真的……
猴子想起了陈默刚刚讲的那个，关于“吃人井”的故事。
想起了那个疯癫小孩口中，不断念叨的“红色新娘”。
一时间，无数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恐怖形象，涌入他的脑海。
他的心脏，狂跳不止，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猴子急得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