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起身，几步冲到门后，没有开门，只是隔着门板，用刻意压低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声音说道：“王哥，钱，一周！一周之内，连本带利，房租一分不少给你！现在吵到我做事，耽误我搞钱，大家都没好处！”
门外的踹门声戛然而止。房东老王显然没料到里面这个平时闷不吭声的穷租客会用这种强硬语气说话。他隔着门骂了一句：“小赤佬！老子再信你一次！一周！就一周！到时候没钱，老子把你东西全扔出去！” 脚步声骂骂咧咧地远去了。
暂时逼退了房东，李默后背也渗出了一层冷汗。一周！这是他给自己争取的缓冲期！他重新坐回电脑前，目光扫过那些廉价的高排名账号，一个大胆而危险的计划在脑中迅速成型。
他拿起那部屏幕碎裂的安卓手机，点开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一个粗豪又带着点惊讶的嗓门响起：“喂？李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小子居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胖子，”李默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有个急活，帮我收点东西，按件算钱，跑腿费丰厚！”
“啥东西？你说！”电话那头的周胖子来了精神。他是李默前世为数不多能信任的兄弟，一个同样混得不太如意，但为人仗义、路子野的社会青年。
“《仙缘》的游戏账号！停服了，现在都当垃圾卖。我要战力榜前500的，等级榜前200的，还有财富榜前100的！具体名单我稍后发你！价格，往死里压！几十块，一百块，最高不超过两百！卖家越觉得是废品越好！收到一个，我给你20块跑腿费！收到带稀有称号或者稀有坐骑的，再加10块！”
李默语速飞快，像在发布作战命令。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爆发出更大的嗓门：“卧槽！李子你疯了吧？收那破游戏的废号？还按件给钱？有这钱咱俩下馆子搓几顿不好吗？你受啥刺激了？”
“没疯！很重要！信我一次！”李默语气斩钉截铁，“钱我过两天先给你打五千当启动资金，不够再说！名单马上发你！记住，快！要快！别问为什么！”
感受到李默语气里罕见的严肃和急迫，周胖子虽然满肚子疑惑，还是应了下来：“行行行！你是大爷！你说了算！有钱不赚王八蛋！名单发我！老子这就去当‘破烂王’！”
挂了电话，李默立刻将早已整理好的、根据论坛最后截图和记忆拼凑出的高排名Id名单（除去那些已经标注“全服第一”的），以及几个大型玩家q群、贴吧卖号集中贴的链接，一股脑发给了周胖子。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到一丝虚脱般的疲惫，但眼神却燃烧着更炽热的火焰。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周胖子就是他伸出去的第一条触手！他需要更多的人，更多的渠道，去网罗那些散落在网络各个角落的“废品”账号！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闲转网”。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单个的高价（相对而言）“全服第一”，而是批量处理！他搜索那些打包出售的账号，特别是那些标注“公会清仓”、“工作室退场”、“死号打包处理”的链接。
很快，一个商品吸引了他：
【辉煌公会彻底解散！打包处理剩余137个仙缘账号！等级70+，战力均值3万+，带基础装备！清仓价！5000元打包！不单卖！】
配图是密密麻麻的角色选择界面截图，大部分角色名字都顶着“辉煌丶xx”的前缀。
137个战力均值3万+的账号！在前世，这是中型公会的中坚力量！现在，打包价五千块？平均一个账号不到37块？
李默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联系卖家。对方显然急于脱手，简单确认李默是真心打包要（而不是捣乱）后，直接给了个支付宝账号，要求先款。风险很大！但李默赌的就是对方公会解散，没心思诈骗这点“小钱”。
他咬着牙，将仅剩的五千多块，转出了整整五千！银行卡余额瞬间变成了可怜的723.65元。
几乎是转账完成的下一秒，一个压缩包就发到了他的邮箱。里面是137个账号密码的txt文档！成了！一笔交易，一支137人的“基础兵员”到手！成本低廉得令人发指！
然而，就在他刚接收完压缩包，准备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时，手机突兀地响起。不是周胖子，是一个没有备注的本地号码。
李默皱了皱眉，按下接听键。
一个冰冷、带着金属摩擦般沙哑的男声从听筒里传出，每一个字都像冰碴子：
“李默？你欠彪哥的钱，今天到期了。本金加利息，八万七。晚上八点前，把钱送到老地方。彪哥说了，看在你以前还算老实的份上，这次只收钱。要是见不到钱……” 对方顿了顿，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轻笑，“……或者钱不够，那就按规矩，市价翻倍抵债。你身上零件，彪哥会找人好好估个价的。”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
忙音嘟嘟作响，像死神的倒计时。
李默握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几乎冻结了血液。高利贷！刀疤彪！他怎么忘了这群豺狼！前世，就是这笔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的债务，逼得他走投无路，最后只能铤而走险去参与那次要命的资源争夺，结果葬身蛟口！
现实的压力，从未如此刻骨！房东的房租只是小麻烦，刀疤彪这群人才是真正的催命符！八万七！晚上八点！距离现在，只有不到十个小时！
他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那些标价低廉的“核弹头”和“兵源”，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那个冰冷刺眼的未接来电。虚拟世界的无敌蓝图刚刚铺开一角，现实的绞索就已经勒紧了他的脖子！
怎么办？！
硬盘里那个命名为“军火库”的文档静静躺着，里面最新的记录是：
【账号002：Id - 丹道至尊。成就 - 首位神品丹师。收购价：200元。状态：已收。卖家：张海涛（老烟枪）】
【账号003-139：Id - 辉煌公会批量号（137个）。战力均值3万+。收购价：5000元（打包）。状态：已收。】
【高战账号（单收）：天外飞仙（战力第9剑修）50元；驭雷者（战力第17御兽）80元；金算盘（财富榜第8）150元……（列表持续更新）】
文档最下方，一行刺目的红字标着：
【当前总支出：￥5930】
【当前资金余额：￥723.65】
【待支付（周胖子启动资金）：￥5000】
【债务：房租+水电 ￥2800（一周内）；刀疤彪高利贷 ￥（今日20:00前）】
巨大的数字鸿沟，像深渊一样横亘在眼前。虚拟世界的“军火库”再庞大，此刻也无法变成现实的救命钱！
李默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猛，椅子哐当一声倒在地上。他冲到窗边，猛地推开那扇积满灰尘的窗户。傍晚的风带着凉意灌进来，吹乱了他汗湿的头发。
楼下，是喧嚣而平凡的市井街道。小贩的叫卖声，汽车的鸣笛声，放学的孩子嬉闹声…一切都和前世那个绝望的雨夜之前一模一样。
但李默知道，平静的表象下，是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而他，必须在巨浪拍下之前，为自己，为硬盘里那个沉甸甸的“军火库”，挣出一条活路！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眼神在最初的慌乱后，迅速沉淀下来，变得像淬了火的寒铁。
信息差…信息差就是一切！
他需要钱，大量的钱，而且必须是快钱！
刀疤彪要八万七，房东要两千八，周胖子那边还需要五千启动资金…
游戏账号这条路暂时指望不上，那还有什么？什么是现在就能利用信息差快速变现的？
前世这一个月内…彩票？具体号码他根本记不住！股票？他对具体哪只股票哪一天暴涨毫无印象！虚拟货币？波动太大，他重生前也没关注！
等等…虚拟货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