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归尘站在废墟中央,任由鲜血从额头滑落,在焦黑的脸庞上划出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纯阳子的身影悬浮在半空中,玄色道袍无风自动,那张俊美无瑕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玩味笑容。
\"小子,你这是在做什么?自掘坟墓吗?\"
纯阳子缓缓落地,脚尖轻点,身形飘逸得如同谪仙下凡。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闪烁着看透一切的冷漠。
叶归尘没有回答,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掌缓缓抬起。
体内的神木王鼎感受到主人的意志,再次剧烈震动起来。
但这一次,叶归尘没有让它继续狂暴地抽取周围的生机,而是将之前吞噬的那些磅礴生命力,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催化出来。
这一刻,他对神木王鼎的运用达到了全新的境界。不再是简单粗暴的抽取,而是将之前积蓄的磅礴生机,以一种催化的方式疯狂注入大地深处。
嗡——
大地传来一阵低沉的颤动。
下一瞬,不可思议的景象发生了。废墟的石板下,无数粗壮的树根破土而出,如同苏醒的巨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攀爬生长。紧接着,更多的藤蔓从四面八方涌现,它们互相缠绕,交织成网,转眼间就形成了一片诡异而茂密的“森林”。
这些植物的生长速度完全违背了自然规律。一息之间,细小的嫩芽就能长成粗壮的藤蔓,藤蔓又能在瞬间编织成坚韧如铁的屏障。整片废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绿色海洋淹没,原本的断壁残垣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达数丈的天然迷宫。
纯阳子停下了追击的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木之造化?”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着面前的一根藤蔓。那藤蔓立刻察觉到了威胁,疯狂扭动着想要缠住他的手腕,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无法前进分毫。
“有点意思,这小子竟然在生死关头领悟了神木王鼎的第二层妙用。”
纯阳子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玩味,“可惜,只是催生凡木,又能奈我何?”
话音未落,他双手在胸前缓缓合拢。
嗤嗤嗤——
一股纯粹的毁灭气息从他指间渗透而出,所过之处,那些刚才还生机勃勃的藤蔓瞬间枯萎,化为飞灰。黑色的死亡之力如同潮水般扩散,硬生生在这片绿色迷宫中开辟出一条笔直的通道。
叶归尘躲在藤蔓深处,感受着自己催生的植物大片大片地死去,心头涌起一阵无力感。
他拼尽全力催生的屏障,在纯阳子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但至少,争取到了时间。
他不敢多停留,转身就向更深处的建筑群逃去。每一步都扯动着体内的伤势,神木王鼎疯狂运转,修复着他破损的经脉,同时也在榨干他的生命精华。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燃烧,头发愈发花白,但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
身后传来藤蔓折断的声音,密集而刺耳。纯阳子破开阻碍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仅仅十几息的时间,那股冰冷的杀意再次如芒在背。
叶归尘猛地一个侧身,翻滚进入一处坍塌的房屋废墟中。
几乎是同时,一道黑色的指风擦着他的肩膀呼啸而过,带走一大片血肉。
“啊——”
剧痛传来,叶归尘闷哼一声,肩膀上顿时血肉模糊,白骨森森。但神木王鼎的生机立刻涌上,肉芽蠕动,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果然是打不死的小强。”
纯阳子戏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紧不慢,仿佛在逗弄一只困兽。
叶归尘借着这一击的推力,反而加快了速度,几个闪身消失在前方复杂的建筑群中,暂时甩开了纯阳子的视线。
他躲在一堵半塌的墙壁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体内的神木王鼎还在疯狂运转,但他能感觉到,这种透支式的催动已经接近极限。再这样下去,就算不死在纯阳子手上,也会被自己的力量给撑爆。
必须尽快和李清露汇合。
叶归尘强撑着站起身,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李清露离开的方向摸去。
但他刚走出几步,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四周太安静了。
连虫鸣鸟叫都没有,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废墟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小子,你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
纯阳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无法判断他的具体位置。
“在贫道面前玩捉迷藏,你未免太天真了。”
叶归尘心头一跳,连忙屏住呼吸,贴着墙壁一动不动。
但下一刻,他头顶上方传来一阵轻微的破空声。
叶归尘来不及细想,本能地向旁边扑去。
轰!
一道黑色的掌风从天而降,将他刚才躲避的地方轰出一个深坑。碎石飞溅,尘土弥漫。
纯阳子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坑洞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翻滚的叶归尘。
“找到你了。”
他抬起手掌,准备给这场猫鼠游戏画上句号。
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长公主!属下来了!”
是那名独眼将军的声音,虽然受了重伤,但依然带着一队精锐追了过来。
纯阳子眉头微皱,看了一眼远处的火把光亮,又看了看脚下的叶归尘。
“算你命大。”
他收回了准备拍下的手掌,“不过,你以为这些蚂蚁能救你?”
叶归尘趴在地上,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纯阳子咧嘴一笑。
“牛鼻子,你猜错了。”
“我从来没指望过他们能救我。”
话音刚落,叶归尘猛地将双掌拍在身下的大地上,体内的神木王鼎再次暴走。但这一次,他没有催生植物,而是将所有的生机都注入了脚下的土地。
轰隆隆!
方圆数十丈的地面同时塌陷,形成一个巨大的漏斗状深坑。叶归尘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滚滚尘土之中,不知去向。
纯阳子悬浮在半空,看着下方的巨坑,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怒意。
这小子,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