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花有几分错愕,不明白严山河怎么突然问这个:“七个月。”
是七个月没错!之前第一次汪铁柱带她检查时,大夫也是这么说的。有孕之前一个月她也没来月事,当时就以为怀上了,去找村里的赤脚大夫把脉,大夫说没有。后面第二个月还没来,汪铁柱才带她去检查。
这个她不会记错的。
严山河有些失望的垂眸。
时间确实是对不上。
严山河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介绍自家的情况。
京市,他家三个小孩,他排老二,上有哥下有妹…
“我今年25了,这些年下乡耽搁了这婚姻大事儿,我爹妈就很着急。我倒是不急,但是他们不允许。你要是同意,咱们俩这样各取所需要,刚刚好。”
银花刚才一直在想这件事儿。
要说严山河的条件是真的好。
要不是他说假结婚,她都不敢应。
不过既然是假结婚,她也只想暂时给孩子找个爹,又没打算要严家什么东西,倒也是没那么没底气。
想了想,她点了头:“我同意,严大哥,我需要做什么?就是,就算咱们假结婚,你肯定也是有要求的吧?”
严山河见她松口,笑了笑:“嗯,就是得配合我回家,帮着我应付我爸妈爷奶。当然了,也不需要你做太多。放心,他们不会欺负你,要是有人欺负你,我也不会放任。所以你不用担心别的事。”
“当然了,平常我的事,你也不用管。我自己都会处理好。嗯,基本就是这些了。”
银花惊讶地张大了嘴。
她想问,不需要伺候公婆吗?不需要做家务挣工分吗?哦,对了,他家应该在城里,用不着挣工分,但是也得想办法挣钱的吧?
之前,在汪家,这些都是银花要做的。当然,不止这些,还有时不时汪家人的为难,以及汪铁柱的各种无理要求。
她还没问出口,又听严山河继续道:
“还有一点,我现在在部分,你可能暂时没办法随军。如果你愿意,可以去我家和我爸妈一起住。不愿意,也可以继续和你娘你妹子一起住。我每个月把津贴寄给你。”
银花张大了嘴,还有这样的好事?
那不是和没结婚也没区别?
关键时刻,严山河还能让她拿出来当挡箭牌。
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
“另外的话,如果你对我有什么要求,也尽管提。”
银花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都这么好的事儿了,她哪里还敢再提条件?
既然也算一种合作的话,银花还是决定坦白她自己的情况。
“汪铁柱他……很想要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这回是我娘逼着他和我离婚的。我怕他到时候不讲理,连累了你。”
严山河眼里一道厉光一闪而过。
转眼他又神色放松下来:“他那样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
银花脸色也跟着放松下来。
“好。银花,我这次回来时间不多,还剩三日,路上最少要花一日,我一共还有两日时间。我明天就先去你家提亲,后天咱们把婚礼先办了。然后我把你的材料提交上去,等审批过了,咱们再把证领了。”
银花目瞪口呆。
这,是不是太快了?
不过,严山河的事更重要,再说了,又不是真的结婚。
快就快吧。
银花爽快地点了头:“行,你看着安排。”
钟老太很快买了吃的回来。
给银花的是汤,顺带着给严山河带了几个包子填肚子。
严山河也没拒绝,接过来就吃。
银花喝完了汤,高大夫又给她看了看脉,开口道:“还行,这孕妇,没事儿就不要到处跑了,自己容易出事儿也容易耽搁别人。”
银花一愣,她不明白高大夫怎么突然间态度这么大改变。
不过,她心里藏着另外的事,倒也没有多想其他,只以为自己哪里惹她生气,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冲她笑笑。
钟老太忙对着高大夫谢了又谢,这才和银桃一起一左一右地扶着银花往外走。
严山河伸出去的手落了空,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极慢地缀在他们后面。
高大夫站在门口,将这一幕尽收眼里。
她脸色更沉,心里涌起一股烦躁。
刚才银花的身份她已经打听到了。
一个结了婚的女人,还被男人打了。今儿才离婚,就勾搭上了山河。
能是什么好人?
而且她那肚子里还揣着别人的娃。
也不知道山河哪根筋不对,看着明显对这个女人不同,这样的货色也能看上,偏偏看不上她娘家侄女。
不行,这事儿她必须得赶紧告诉严家人,不能让严山河再陷进去。
*
等到了楼下,出了卫生院,钟老太见严山河还跟着,忙对他道谢:“严同志,今天的事儿实在是感谢你。改天我再登门拜谢。今天晚了,你也快回去吧。”
严山河温和地笑笑:“婶子不用客气,你们这会儿坐什么车回去啊?牛车的话,银花的肚子怕是经不起折腾。”
这还真是。
钟老太也有些犯愁。
这要是冬天还好些,把厚厚的棉被或是稻草多铺几层,再垫个袄子,也就没那么颠簸了。
平日里好好的时候坐还行。
今天又经历了这事儿,肯定是不行的。
严山河开口道:“不如我送你们回去吧,我正好今天开了车。”
严山河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汽车。
钟老太不免又侈看了严山河一眼。
这年代竟然开小汽车。
有钱人啊。
之前她还没看出来。
钟老太也不是那种别扭的人,当即点头:“严同志,那可真就谢谢你了。正好,回去了就在我家吃晚饭,吃过饭了再回来。”
严山河自然是求之不得,笑眯眯地应了。
这一路,他开得极稳,也挺慢。
原本二十多分钟能到的路程,愣是被他开了四十分钟。
钟老太却对严山河的印象更好了。
这小伙子做事稳妥。
到了家,钱家其他人已经吃了饭。
钟老太赶紧让庄秀英重新烧饭,腊肉,家里的鸡现杀,还有鸡蛋,也差不多能凑一桌子菜了。
钟老太这回亲自下厨。
救命恩人,自然得好好招待。
钱建红得知停在村外的那辆车是严山河的之后,咽了咽口水,愣了半晌,然后就开始不停地围着严山河转。
那谄媚的模样,看向钱瑞生直皱眉。
钱瑞生端着脸,只觉得这年轻人实在是太浮躁,一点儿也不踏实。
年纪轻轻的,想来是开的父辈的……不,说不定还是哪里借来的车……四处招摇……呵……
正好钱建红问起严山河这车要多少钱,哪里买的。
严山河笑道:“这我还真不知道,朋友借我开的。”
钱建红的热情瞬间就如同被戳破了的气球,“噗嗤”一声就破了。
严山河挑了挑眉,什么也没说。
用过饭后,严山河寻了个机会对钟老太道:“婶子,我有些话想单独跟您聊聊。”
钟老太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看了看天色:“天色不早了,婶子也不留你。我送你去村口。正好可以说话。”
严山河点头。
严山河一直没吭声,钟老太有些奇怪。
还以为他是有什么事儿不好意思开口。
她主动问道:“小严啊,你要找我说什么?你救了银花,也等于就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严山河停下脚步,郑重看向钟老太:“婶子,我想娶银花。”
钟老太一愣。
又觉得荒谬。
自己女儿现在的情况,怕是村里的那些老单身汉,赖皮狗子也不愿意娶。
孩子快生了,明显是要给别人家养孩子的。
而且还有汪家那一家,说不定有很多麻烦……
大抵是见钟老太没吭声,严山河又开了口。
“我知道婶子心里有很多顾虑和疑惑,婶子问,我答。”
钟老太这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为什么?为什么是银花?她刚离婚,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以你这么好的条件,什么样的姑娘娶不到?我想知道原因。”
严山河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垂下眸。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和他的那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