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粘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还有一股浓烈到几乎实质化的气味
——铁锈般的血腥味,
混合着汗臭、消毒水、以及某种…狂热的、腐烂的甜腻气息,
如同地狱的呼吸,
一股脑地灌进郭言成的鼻腔和肺里。
头套隔绝了光线,
却放大了声音。
山呼海啸!
“弄死他!”
“干!干翻那个小白脸!”
“上啊!撕碎他!老子押了你三个月薪水!”
“野狼!野狼!野狼!”
成千上万个扭曲、亢奋、带着面具的嘶吼声浪,
从四面八方、从头顶脚下汹涌澎湃地撞击着他的耳膜,
汇成一股足以掀翻屋顶的疯狂洪流。
这哪里是什么宴会?
这分明是古罗马斗兽场最血腥的狂欢!
而他,
就是即将被投入场中的祭品!
唰!
粗暴的力量猛地扯掉了头套!
刺眼、惨白、带着巨大光晕的聚光灯柱瞬间将他笼罩,
如同舞台中央被钉住的飞蛾。
郭言成下意识地眯起眼,
瞳孔在强光刺激下急剧收缩。
视野逐渐清晰。
他站在一个巨大的、由冰冷钢铁和粗糙水泥构筑的圆形场地中央。
地面是深褐色的,
布满可疑的深色污渍和拖曳的痕迹,
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
环绕场地,
是如同体育场看台般层层叠叠的阶梯式座位,
几乎座无虚席!
每一个座位上的人,
都戴着造型各异、材质考究的面具
——狐狸、恶鬼、天使、扭曲的几何图形…面具下的眼睛,
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残忍和病态的兴奋。
粗粗一扫,
竟有近五百之众!
郭言成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利箭,
瞬间穿透喧嚣和光柱,
死死钉在场地正前方高高在上的一个奢华的玻璃包厢里。
洛启昌!
他端坐在一张铺着兽皮的宽大座椅上,
脸上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居高临下的残忍笑意。
他的左右,
各有一名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黑衣保镖,
如同铁钳般死死按着两个女人的肩膀!
左边,
艾夏!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
脸色苍白如纸,
嘴唇被咬得渗出血丝,
身体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
那双总是倔强的眼睛死死盯着场中的郭言成,
充满了绝望和撕心裂肺的痛楚。
右边…蓓贝!
她被按在座位上,
小脸煞白,
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却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只是用那双惊恐又带着无尽担忧的眼睛,
一瞬不瞬地望着郭言成所在的方向。
郭言成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一股狂暴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杀意,
如同火山岩浆般在他胸腔里疯狂奔涌!
洛启昌!
他死死盯着那个包厢,
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要将那层防弹玻璃冻结!
玻璃包厢似乎有扩音装置,
洛启昌那令人作呕的声音清晰地压过了场内的喧嚣,
带着戏谑,
飘向艾夏的方向:
“艾夏小姐,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这些世家大族,平日里为数不多的小爱好。”
“你眼前这些戴着面具的‘观众’,可都是你平时在新闻里、在慈善晚宴上才能看到的‘名门望族’呢。”
“怎么样,够不够…刺激?”
艾夏的身体猛地一挣,
却被保镖死死按住,
她愤怒地嘶喊:
“洛启昌!你想干什么?!你这个疯子!放开他!”
“放开他?”
洛启昌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夸张地耸耸肩,
目光转向场中的郭言成,
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残忍,
“那要看你了,艾夏。那份报告,藏在哪儿?”
“告诉我,或许…我还能让下面那头野狼,给他留个全尸。”
他俯下身,
凑近艾夏耳边,
声音如同毒蛇的嘶鸣:
“我知道你喜欢他。不想亲眼看着他被一点一点…撕碎吧?”
就在这时,
一个激昂、煽动性极强的声音通过遍布全场的广播响起,
瞬间点燃了所有面具人的情绪!
“女士们!先生们!尊贵的来宾们!让你们久等了!现在——!!!”
广播声拉长了音调,
制造着悬念,
“站在我们斗兽场中央,今晚的‘特别嘉宾’!身份尊贵,实力成谜!”
“他就是——华国新成立的特别执行局!核心九人组之一!郭!言!成!!!”
“哇哦——!!!”
“特执局?!九人组?!”
“听说是个将军呢,听着挺唬人!”
“下注!快!老子押野狼赢!十倍!”
广播声带着亢奋的嘶吼,
继续咆哮:
“而他的对手!是我们斗兽场的不败神话!用鲜血和碎骨铸就威名的——‘银!狼!’!!!”
轰隆!轰隆!
场地侧面一扇沉重的、布满尖刺的铁闸门缓缓升起,
露出后面幽深的通道。
沉重的、如同巨兽心跳般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
每一步都踏在看客们狂热的神经上!
一个身影,
缓缓从黑暗中步入刺眼的灯光下。
接近两米的身高,
全身肌肉虬结贲张,
如同用花岗岩雕刻而成,
每一块肌肉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古铜色的皮肤上,
覆盖着大片大片青黑色的、狰狞的狼图腾纹身,
从肩背蔓延至手臂,
如同活物般随着肌肉的起伏蠕动。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眼神空洞、麻木,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
只有最原始、最纯粹的杀戮欲望。
他看向场中央的郭言成,
就像在看一具早已冷却的尸体。
“野狼!野狼!野狼!”
看台上的嘶吼达到了顶点!
看台某处。
王勇岩戴着个半脸的狐狸面具,
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
僵在座位上。
他旁边坐着的陈白露(兔子面具)和陈白霜(孔雀面具)同样震惊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