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行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明白了她的意图。
“你是想用设计院作为跳板?”
“没错。”林疏桐点头,“这家设计院虽然濒临破产,但它拥有一项特殊资质,可以承接政府资助的公共建筑设计项目。如果我能以院长身份重启设计院,并提交一份高规格、公益型的建筑方案,不仅能获得舆论支持,还能吸引政府部门介入调查‘景云’资金的真实流向。”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
“这不仅是反击陆振邦的棋子,更是你完成祖父遗愿的关键一步。”
律师听得连连点头:“这个计划风险可控,而且具备操作性。最关键的是,它不会引起陆家内部太大警觉,毕竟谁也不会想到,你们会把一笔巨额信托资金投向一个濒临倒闭的小设计院。”
陆景行看着林疏桐,眼神中多了一丝惊艳与骄傲。
他曾以为她只是一个冷静理性的建筑师,现在才意识到,她在布局与谋略方面,竟也有如此深远的眼光。
“你早就想好了?”他问。
林疏桐微微一笑:“昨晚你在书房打电话安排赵工儿子重新调查事故真相的时候,我就开始思考了。”
她没有告诉他,那一晚她并未真正入睡,而是在脑海中反复推演各种可能。
她不想只做陆景行身后的人,她要成为他并肩作战的战友。
“那么,行动吧。”陆景行站起身来,语气坚定,“我会安排‘景云控股’正式提出收购意向,对外宣称是为履行社会责任。”
“我这边会立刻联系设计院现任负责人,争取最快时间完成股权谈判。”林疏桐补充道。
律师离开后,客厅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陆景行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鬓边的一缕碎发轻轻别回耳后,动作温柔而专注。
“谢谢你,林疏桐。”他说,“这一次,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林疏桐望着他,嘴角微扬:“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面对吗?”
他点头,目光深邃如夜。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彼此防备的契约夫妻,而是命运交织、并肩作战的伴侣。
当天下午,关于“景云控股”拟收购A市星原设计院的消息悄然传开。
业内一片哗然。
有人嘲讽:“陆氏集团居然要去救一个快倒闭的小设计院,看来是真的撑不住了。”
也有人怀疑:“是不是陆景行打算洗钱?”
而在陆家内部,这一消息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陆振邦在办公室里接到消息后,冷笑一声:“原来陆景行真的慌了,连这种地方都想去捞最后一根稻草。”
他身边的幕僚提醒:“要不要派人去查一下那个设计院的背景?”
“不必。”陆振邦摆手,“一个破设计院,能翻出什么浪来?倒是他动用‘景云’账户的事,得尽快上报理事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与此同时,在别墅书房里,林疏桐正坐在电脑前,仔细审阅着星原设计院的历史资料与项目档案。
她一边翻看,一边在笔记本上快速记下关键点。
突然,她停住了笔,眉头微蹙。
“怎么了?”陆景行走进来,递给她一杯热茶。
“我发现了一个细节。”她抬起头,“这家设计院五年前曾参与过一个政府扶贫项目的建筑设计,后来因为某些原因被叫停,相关图纸也被封存……”
她顿了顿,眼里闪过一抹思索的光芒。
“我记得那个项目,当时负责审核的是赵工。”
陆景行闻言,神色微变。
林疏桐继续低声说道:“如果这份图纸还保存着,也许能揭开当年工程事故的部分真相。”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她抬头看他:“你觉得,值得查吗?”
陆景行沉默片刻,然后缓缓点头:“值得。”
窗外阳光斜照进屋,映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陆景行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楼下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别墅区。
林疏桐下车的瞬间,阳光从她身后洒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坚定。
他转身走向书房,等待着她的到来。
不多时,门被推开,林疏桐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一叠文件,神情认真而冷静。
“我已经提交了申请。”她开口,语气不带一丝波澜,“以个人名义向法院申请介入‘景云控股’收购案,并附上了我亲自设计的公益型建筑设计方案。”
陆景行微微一怔:“你说的是那个‘城市新光计划’?”
“是的。”她将文件放在桌上,目光坚定地望向他,“这个项目名为‘筑梦工坊’,旨在为残障人士和低收入家庭提供技能培训与就业机会。所有的建筑结构都采用绿色节能材料,同时结合社区共享空间的理念,既符合政策导向,又能引起公众关注。”
陆景行沉默片刻,”
“正因为它不能再藏下去。”林疏桐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如果还只是私下博弈,最后只会让真相再次沉底。”
陆景行看着她,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女人——她不是在赌气,而是在布一个更大的局。
“你打算怎么应对董事会那边?”他问。
“那是你的战场。”她轻轻一笑,“我只是把火点着。”
与此同时,陆氏集团总部顶层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临时股东大会提前召开,原本空荡的会议桌此刻坐满了人,连后排都站满了各大股东代表。
陆景行一身深灰西装,神情冷峻地坐在主位上,面前是一份泛黄的文件。
“这是祖父临终前交给我的遗嘱副本。”他将文件推至桌中央,“里面明确写明:若陆家后辈有人妄图篡夺企业控制权,破坏家族信誉与社会声誉者,不得继承陆氏资产。”
全场哗然。
“此外,”陆景行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我决定将‘景云控股’账户中的全部资金,用于成立‘赵工正义基金’,涵盖当年工程事故中遇难家属的赔偿、行业伦理研究以及建筑安全监督系统的升级。”
这句话一出,整个会议室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你疯了吗?”一位董事猛地拍桌站起,“那可是将近三亿的资金!你要把它全部拿去搞这种‘道德投资’?”
“这不是投资。”陆景行目光如刀,“而是赎罪。”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私人律师走上前来,将一只录音笔轻轻摆在桌上。
“各位不妨听一段录音。”他按下播放键。
录音内容清晰可辨,正是陆振邦与其表兄密谈的内容:
“……只要把景云账面上的钱转进星原设计院,再通过虚假并购转移到离岸公司,就能洗白了……理事会那边我会安排好,等陆景行反应过来,一切都晚了……”
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几位原本态度暧昧的董事脸色骤变,立刻开始低声交谈。
而更多的人,则悄悄地调整了自己的立场。
陆振邦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猛地起身,怒视陆景行:“你竟敢……”
“证据确凿。”陆景行打断他的话,语调依旧平静,“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主动辞去所有职务,配合调查;要么,由我提请董事会罢免你的一切权限,并交由司法机关处理。”
空气仿佛凝固。
没人再说话。
这一刻,胜负已分。
夜幕降临,别墅客厅内灯火通明。
林疏桐靠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满足的笑容。
“你今天做得很好。”陆景行走到她身边坐下,轻声道。
她侧头看他,眼里有光:“你也一样。”
窗外风声呼啸,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过去。
但她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次日清晨,一封来自法院的受理通知送达林疏桐手中。
“他们接受了我的申请。”她望着窗外初升的太阳,喃喃自语。
“接下来呢?”陆景行问。
她站起身,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接下来,我要在股东会上说一句话。”
陆景行挑眉。
林疏桐微微一笑:“我一直认为,建筑不只是钢筋水泥,更是责任与良知的承载。今天,我希望我们能一起盖一座真正的……”
阳光透过高挑的落地窗洒进陆氏集团总部顶层会议厅,金光斑驳地映在长桌上。
林疏桐站在发言席前,一袭剪裁利落的米色风衣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影,手中的文件轻轻展开。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除了董事成员外,还来了几家媒体代表、建筑行业观察者,甚至还有几位政府官员列席旁听。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场普通的股东大会,而是一次关于企业责任与良知的审判。
“我一直认为,建筑不只是钢筋水泥,更是责任与良知的承载。”林疏桐的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今天我们所讨论的,不仅仅是资金流向和公司控制权的问题,而是我们是否还能对得起‘建筑’这两个字。”